地下室 会议室
男人闭着眼睛仰头靠在椅子上,指骨间的烟头泛着猩红,会议室的灯光打在他那张冷欲矜贵的脸上,眉压眼的凌厉感越发清晰。
会议桌两侧坐着的人,个个身着黑色军装,面色凝重,他们看着主位上的男人,都想要出声,却又都怕男人生气。
阿凯扫了圈周围人,见对面的赵缙磊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闭嘴,阿凯皱了皱眉想了几秒,还是忍不住站起身开口,“二爷。”
贺京安依旧闭着眼睛,没有搭理他。
阿凯知道他听见了,也清楚的知道目前的状况,但事态紧急,不能任由劳赛拉那帮老东西做主。
再拖下去,老四就真的回不来了!
情报泄露,老四赛吉带着的精锐部队撤回,在潘拉希米谷地失联多日,如今通讯恢复,传回的消息是:他们陷入当地政府军的包围,运送的那批军火肯定保不住!
不仅如此,部队也损失惨重,能不能活着撤退都成问题,附近基地派过去的巡洋舰被海面政府海军阻击,陆上政府军紧追不舍...
老四能活着回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二爷不想放弃,于是摸黑派过去几艘小型游艇,绕过海上包围圈,前去接应老四。
可目前的争论点是:要接人还是接货...
三百人被困,那可是最重要的精锐...
但那批军火价值三个多亿美金!若是舍弃,佣金损失惨重不说,米**方的生意就再也做不成了。
后有追兵,老四他们连喘息时间都没有,已经连夜向最小的码头撤退,那是唯一的出路了...
最大的港口早已被海上部队炸毁,他们的巡洋舰就算突出重围,也根本无法靠岸停泊。
派过去的游艇一艘艘运人,根本来不及,但要是运军火,还能减少些损失。
老四已经下死命令了:他们不回,让货先上船。
可现在他们能不能活着撤退到港口都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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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到了取舍的关键阶段,营中的那帮老东西要货不要人,可大部分兄弟还是希望要人活着回来。
但兄弟们也知道这批货的重要性,所以都不敢出声,只能看向作为总指挥官的贺京安。
二爷的决定,无论选择什么,他们都会无条件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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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凯看向贺京安,脑海里不断想着那三百出生入死的兄弟,头一次红了眼,“二爷,我...”
他想要救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劳赛拉带人一脚踹开门,伴随着“哐——”的声响,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也缓缓睁开眼,黑眸愈发的幽深,慢条斯理的看向来人。
“贺京安!这批货你必须运回来!关键时刻,你他妈还在犹豫什么!”
见来人刚开口语气就极度不耐烦,邓楠等人赶忙拦了上去,“劳叔,麻烦说话注意点!”
劳赛拉怒气冲冲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阿凯等人,直接走到贺京安面前,
见男人坐在椅子上,散漫的很,黑衬衫的扣子还随意解开几颗,哪怕不去看他那双黑眸,劳赛拉也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但他还是怒不可揭的抬手指向主位上的男人,
“贺京安!你小子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你想要你那帮人回来,可你没资格做这个决定!
那批货投入太大,比那几条人命值钱!关键时刻,一个生意人,婆婆妈妈,为了你那互相利用的兄弟情,白搭上整个营的家底子!”
劳赛拉指着贺京安的头就开始骂,周围人心中不满,但都不敢上前,只能咬牙看着。
劳赛拉可是这个军事基地的第一任总指挥官,早已权利纵横,根深蒂固,和顾老爷子算是师兄弟关系,他年轻时脑子聪明,身手也不错,跟在老爷子后面,老爷子就让他管理武装军。
年过五十的他,虽然已经让出指挥官位置,但在营中还是很有话语权。
拥护他的人,都是群爱钱如命的家伙,守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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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赛拉身后的庞贝扫了眼贺京安那张阴郁的脸,赶忙扯了扯劳赛拉,站出来打圆场道,“劳叔,二爷肯定会听取您的意见,别生气嘛。”
以庞贝为首的人是劳赛拉的狗腿子,他们知道贺京安平时很少忤逆劳赛拉的意见,以至于他们仗着劳赛拉的权势,在营中耀武扬威。
劳赛拉转身扫了眼身后庞贝等人,许是觉得背后支持者众多,眼中的怒气也消了消,他再次看向贺京安,轻笑了声,倚老卖老道:
“你小子还是太年轻,做事不懂瞻前顾后,做生意也欠考虑,就知道蹚浑水,我们这些做叔叔的,总是为了你这些小辈着想,想让你们少走些弯路...”
阿凯听着,拳头攥的咯吱作响,他恨不得上去给那老家伙一拳,他最讨厌劳赛拉在二爷面前充大爷的说教模样。
埃尔和邓楠虽然才进会议室,但他们也知道营中的事,当初劳赛拉执意带人抢宋家航运线上的货,还打伤宋家的运货人,索**情没泄露,栽赃给了海盗,但要是被宋家知道,又是屎盆子扣在二爷头上了。
事后,碍于他是营中老人,二爷也只是解除了他副指挥官的权利,没想到关键时刻,他又出来蹦哒。
想着,埃尔和邓楠看向劳赛拉的眼神越发阴暗,阿凯开始摸腰间的枪,要是老东西再敢指二爷头,他绝对要一枪崩了他!
赵缙磊扯了扯阿凯,让他不要意气用事。
劳赛拉那个老家伙要钱不要命,为了钱什么下三滥的脏活都接,要不是碍于老爷子还活着,军营都差点成了贩毒集团,但他身后的追随者不少,得罪他,事后的确不好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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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神情都是极度不满,可只能站在两侧不敢发声。
整个会议室都只能听见劳赛拉数落贺京安的声音,声音很是刺耳,
“照你那规矩干,早晚都得家败!不仅赚的钱砸进去,后续还要兄弟们掏出养老的钱,陪你玩,我们可玩不起!”
语落,劳赛拉的唾沫星子也喷到了贺京安脸上,男人嘴角扯了扯,眸光逐渐阴鸷,坐在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他,掀了掀眼皮,夹着烟的手,抬起,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薄唇翕动,
“你说完了吗?”
男人开口,声音冷到像是淬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