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太太还待说话,却被王熙凤拉住了手挽住,转身另一支胳膊也挽住王二太太。
最后胳膊一夹,把两位太太拢在身边,笑道:
“走走走,婶子好,娘也好,都好极了。今儿我伺候婶子跟娘吃饭,多谢娘亲给了我骨肉,多谢婶子把一团骨肉养得这般风流倜傥!”
王大太太拧了一把王熙凤,嗔道。
“混说!!!风流倜傥也是好话!”
王二太太赶紧解释了缘由:
“嫂子是不知道,那会凤哥儿做男装打扮,很是骗了一些小闺女哥哥哥哥的叫着。还有个小郡主哭着喊着要嫁给凤哥儿呢!”
王大太太还真不知道这个,只又感激几分。
“这孩子,可真是辛苦弟妹了。。。”
王二太太笑答:
“不辛苦,可有乐儿了!因着凤哥儿,我还多了一个雪团一般可爱的县主干女儿。”
王大太太好奇那县主,便道:
“谁家的?当真雪团一般?”
王二太太说起来眉飞色舞:
“南安郡王家的,极白,胖乎乎的,搂在怀里,美得很!”
王大太太想起来了:
“原是他家,早年我在京城的时候,也见过他家王妃。生得端庄,性子也好。我们离京时,她还只有两个儿子。”
王二太太指了指腻在她怀里的王熙凤,揶揄道:
“嗯,就那一年年底生的。像极了郡王妃,就是性子霸道,跟凤哥儿小时一模一样。如今十岁,见到我也跟凤哥儿这般!”
王大太太笑:
“娇宠的女儿都长不大。”
王二太太感叹一句:
“我就盼着她们都一辈子别长大,一直都是咱们心肝儿肉。”
说说笑笑间,三个人就到了王二太太惯常吃早饭的偏堂。
王熙凤果真立在边上伺候二人吃饭。
王大太太跟王二太太自然不能让,王熙凤硬是夹了几筷子以后,被拉着坐了下来好好用了一顿早饭。
京城大家的规矩都是食不言寝不语。
吃饭的时候便只是静悄悄的。
王熙凤的好胃口看得两位太太心情舒畅,忙不迭的让厨下加菜,王熙凤也不客气,来者不拒,直到王大太太怕她积食拦了一回,才放下了筷子。
饭毕大家又洗漱了一番,王大太太便打了个呵欠。
王熙凤心酸是没有的,但她还算尊老,只问道:
“娘想必是一夜没睡?”
王大太太捂着嘴,又打了个呵欠,才回王熙凤:
“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这还不是千里,是病着就去别人家里。好不好的,我也看不到。这心里总归不踏实。”
王二太太在边上嗔道:
“你娘啊,这三天,一宿一宿的熬着!加上先前那些天,头发一把一把的掉。你再不好,我怕你娘得成了秃子。”
王熙凤忙道:
“娘,去歇歇吧,睡一两个时辰也是好的,我且不走呢!”
王大太太看到王熙凤活蹦乱跳的,吃得也不少,心早就放了下来,于是答应了下来。
王熙凤跟王二太太道恼,便挽着王大太太回她的院子里。
拉着王大太太的手,说会子贾琏的好话,又说会子幼时,哄她沉沉睡去,才回了王二太太这边。
王家没有午觉的习惯,王二太太只坐在茶室里等着王熙凤。
王二太太气色看着比王大太太好些,但要说好也说不上。
大家都是聪明人。
王熙凤一坐下。
王二太太便开口:
“丫头是怎么回事,给你配了四个丫头,何至于就要用姑爷的丫头?”
王熙凤轻描淡写的回道:
“我卖了两个丫头。不够用了。”
王二太太眉头微蹙,看着王熙凤又问:
“什么时候发现的?”
王熙凤还是一笑,答道:
“醒来以后。”
王二太太欲言又止。
王熙凤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慢条斯理的娶了茶壶烧水,又招手让下人去请王子腾过来。
王二太太没有阻拦,斟酌一会又问了一句:
“琏二呢?”
王熙凤笑着看了一眼王二太太,道:
“咱们王家的事,与他一个贾家人何干。”
王二太太听懂了,叹了口气,只看着红泥炉上的茶壶。
王熙凤取边上的小扇子对着红泥炉下面的口子扇了扇。
底下炭火顿时燃起了大红,零星的红点飘到了空中,落在茶几上,顷刻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灰点。
王熙凤伸出手指头按着灰点一抹,茶几上多了一道细细的灰痕,再一抹,桌面又变得干干净净。
王二太太递过一块湿了水的帕子。
王熙凤才用帕子擦干净自己的手指头。
茶壶很快开了。
壶嘴扑扑作响,喷出浓浓白雾。
王二太太正想开口,却听外面传来爽朗笑声。
“哈哈哈哈,凤哥儿想二叔了吧!琏二不行啊,三巡酒就倒下了,这酒量还没你一半!”
人未到声先至的王子腾进屋。
王熙凤起身蹲身行礼,然后,像个小女儿般,扑向王子腾,挽着他粗壮的胳膊一顿晃:
“凤儿可想二叔了。二叔可安好?只是哪有二叔这样的,大早上就让人喝酒!”
“好好好。哼,还护上了,新姑爷上门,不喝酒怎么行!”
王子腾被晃得嘴巴都合不上,答了王熙凤才看向脸色有点沉重的王二太太,诧异道: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二叔,您坐下来,二婶有话说。”
王子腾一向疼王熙凤,只真的坐下,看着王二太太。
王二太太看看王熙凤,又看看王子腾,揉了揉眉心,开口:
“凤哥儿这病,约莫是她二姑妈素妤做的。”
“什么!!!怎会?胡说!”
王子腾一掌拍在茶几上。
茶盘,茶盏,跟桌上所有的东西都震了一下,碰撞之间发出脆响,红泥炉上的茶壶被王熙凤提前扶住,倒是稳如泰山。
王二太太被吓了一跳,也不甘示弱,操起茶盏往地上扔,并吼道:
“就是你那个好二妹,心眼子比竹筛子多,还天天端着个菩萨样!黑心肝烂脾肺的玩意!她死了个儿子,就见不得大房琏二娶媳妇!哪怕凤哥儿是她的亲侄女!她的儿就是儿,别人的儿,就是死一百个也不足惜!她好狠的心!好歹毒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