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档案 第53章 真空衰变的警告

冰窟塌陷的瞬间，林寒用仅存的右臂将陆云漪推向最近的冰柱。

破碎的冰碴像刀片般划过他的脸颊，在颧骨处留下细长的血痕。

江天野死死抱住半截钻探机残骸，老式防护服在剧烈颠簸中撕裂，露出里面发黄的羊毛衫。

“抓紧！”

林寒的吼声淹没在冰层断裂的轰鸣中。他的左肩断面渗出淡蓝色结晶，像是伤口被某种能量强行封住。

陆云漪的指甲抠进冰柱缝隙，指尖传来的刺痛让她保持清醒。

透过漫天冰雾，她看见地底裂缝中涌出的不再是暗金色液体，而是某种纯粹的黑色物质。

这些粘稠的流体吞噬着沿途的冰层，连光线都被扭曲成怪异的弧度。

江天野突然剧烈咳嗽，染血的围巾在狂风中翻飞：“能量导管......破裂的导管在反噬！”

整座冰窟开始倾斜，原本垂直的冰壁变成陡坡。

林寒用军靴卡住冰缝，伸手拽住即将滑入深渊的老人。他右臂肌肉暴起青筋，作战服布料发出撕裂的声响。

黑色流体漫过他们脚边的冰层，被触碰的冰块无声消失，仿佛被看不见的巨兽啃食。

陆云漪注意到流体表面泛起细密的波纹，就像平静湖面被雨滴击打（如果雨滴是向下坠落的话。）

“这不是普通泄漏。”

她艰难地挪动身体，冰晶玫瑰残留的蓝光在腰间闪烁，“能量流动方向完全颠倒......”

林寒突然松开江天野的衣领，在老人即将坠落的刹那抓住他的腰带。

黑色流体已经爬上老人的靴底，厚实的橡胶鞋底正在缓慢溶解。

“砍断我的腿！”江天野嘶吼着掏出地质锤，“快！”

陆云漪抽出冰镐猛砸地面，飞溅的冰屑暂时延缓了流体的侵蚀速度。

林寒的右臂因过度用力而发抖，他瞥见自己左肩的结晶层正在剥落，淡蓝色碎屑飘向黑色流体的中心。

那里正在形成微小的漩涡。

“抓紧我！”

陆云漪将安全绳甩向二人。她腰间的玫瑰蓝光突然暴涨，在三人周围形成薄薄的光膜。

黑色流体触及光膜时发出煎肉般的声响，腾起刺鼻的白烟。

江天野趁机攀上冰柱，布满冻疮的手掌在冰面留下血印：“这是真空零点能的反向泄漏......能量导管破裂导致负压产生......”

他的话被突然加剧的震动打断。

冰窟顶部垂落的钟乳状冰锥接连断裂，其中一根擦着陆云漪的后颈插入冰面，锋利的尖端距离她的动脉不到两厘米。

林寒突然将两人扑倒。

在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冰层无声无息地消失，露出直径半米的圆形空洞。

洞内漆黑如墨，连手电光都被吞噬。

“微型黑洞。”江天野的声音发颤，“持续扩大的话，整个南极洲......”

陆云漪的玫瑰蓝光忽明忽暗，光膜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黑色流体已经包围他们，最近的触须距离林寒的靴跟不足十公分。

“那边！”

林寒突然指向斜上方。冰层裂缝中隐约可见生锈的金属管道，那是二十年前废弃的输氧系统。

三人手脚并用在倾斜的冰面上攀爬。黑色流体如影随形，所过之处留下光滑的球形凹陷。

陆云漪的防护手套被冰碴割破，鲜血滴在冰面上，竟被黑洞牵引着划出诡异的弧线。

林寒率先抓住管道，生锈的铆钉在他掌心留下血痕。他单手拽起江天野，却见老人瞳孔骤缩……

陆云漪脚下的冰层突然崩塌。

她整个人向下坠落，腰间的安全绳瞬间绷直。林寒被带得向前扑倒，右肩重重磕在金属管边缘。

黑色流体趁机攀上安全绳，特种纤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

“割断绳子！”陆云漪在空中摇晃，下方的黑洞已经扩大到餐桌尺寸。

林寒的匕首卡在腰后。在他挣扎着取刀时，江天野突然掏出激光笔，灼热的光束切断了安全绳。

陆云漪坠向深渊的刹那，林寒的右臂爆发出惊人力量。

他单手劈开冰层，拽出埋藏的应急缆绳甩向下方。缆绳末端的钩爪擦过陆云漪的袖口，在她第三次下坠时终于扣住背包带。

黑色流体顺着缆绳攀爬而上。

林寒的右臂肌肉隆起，将人拽上来的同时抬脚猛踹管道。锈蚀的金属终于断裂，三人随着管道残骸滑向侧面的逃生通道。

着陆的冲击让陆云漪眼前发黑。她摸索着按下玫瑰底座，最后一丝蓝光注入林寒左肩的伤口，延缓了结晶层的剥落速度。

江天野瘫坐在墙边，从怀里掏出密封的胶卷盒：“二十年前的观测数据......小满最后时刻的记录......”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寂静打断。黑色流体停止蔓延，在通道口凝聚成完美的球体。

冰窟顶部传来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仿佛有巨人正在撕扯南极大陆。

林寒突然捂住右耳，温热的液体从指缝渗出。

陆云漪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开始流鼻血，连呼出的白雾都带着诡异的螺旋轨迹。

“引力异常。”

她擦去鼻血，发现手背上的血珠正在水平滑动，“那个黑洞在改变局部引力场！”

通道尽头的金属门突然扭曲变形，门板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的锡纸。

江天野的老花镜滑落鼻梁，镜片在落地前碎成粉末。某种力量正在粉碎晶体结构。

林寒扛起老人冲向拐角，陆云漪紧随其后。他们身后的通道寸寸崩塌，黑色流体形成的球体已经膨胀到轿车大小。

应急灯的灯光变成诡异的暗红色。在转过第三个弯道时，陆云漪的玫瑰突然发出蜂鸣。

她顺着蓝光指引撞开通风盖板，三人跌进布满冰霜的储藏室。

“这里有隔绝层！”

江天野扑向墙面的铅板。老人在控制台前疯狂敲击，终于启动了尘封的磁力屏障。

黑色流体在屏障外徘徊，最终凝聚成悬浮的球体。

透过扭曲的空气，能看到球体内部有星光闪烁。那根本不是流体，而是被压缩到极致的空间。

陆云漪瘫坐在地上，发现林寒的左肩伤口渗出淡金色液体。结晶层下的肌肉组织正在金属化，像被镀上青铜的雕像。

“能量反噬......”她撕开急救包，颤抖的手却不知该用什么药剂。

林寒按住她的手腕，温度低得不似活人：“先解决那个黑洞。”

江天野将胶卷盒塞进投影仪。泛黄的画面里，年轻的江小满站在实验室中，怀里抱着冰晶玫瑰的原型体。

“爸爸，缓冲器只能维持四十七秒......”全息影像里的女孩眉眼温柔，“超过这个时间就会引发真空衰变......”

现实中的爆炸声与影像重叠。磁力屏障出现裂痕，黑色球体正在吞噬铅板。

陆云漪突然夺过江天野的激光笔，扯开自己的防护服领口。她胸口浮现出与江小满实验服相同的编码，那是被植入的基因标识。

“用我的血做缓冲剂！”她将激光笔对准颈动脉，“我的基因序列和她有98%相似......”

林寒打落激光笔的力道大得惊人。他残存的右手掐住陆云漪的肩膀，瞳孔泛着不正常的金褐色：“你想变成第二个江小满？”

屏障在此刻彻底碎裂。

黑色球体缓缓飘进室内，所到之处的地板消失不见，露出下方无垠的星空。

那是真的星空，南极冰盖下的岩层不知何时已被吞噬殆尽。

江天野突然冲向控制台。老人干瘦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布满冻疮的手指砸碎防护罩，按下鲜红的自毁按钮。

“走！”他扔出磁力锚钩，“去备用通道！”

爆炸的气浪将三人掀飞。

林寒用身体护住陆云漪，后背撞上金属墙壁。

在他们身后，二十吨液氮从破裂的管道中喷涌而出，极寒白雾与黑洞接触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黑色球体开始坍缩。

陆云漪的玫瑰突然自动解体，花瓣化作光粒融入林寒的左肩伤口。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林寒拽着两人跃入垂直通道。

他们顺着冰滑梯急速下坠，头顶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坍缩的黑洞引发链式反应，整片冰窟被扭曲成莫比乌斯环般的结构。

当三人重重摔在缓冲气垫上时，陆云漪的通讯器突然收到信号。

杂音中夹杂着少女的呜咽，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呼唤。

林寒的左肩完全结晶化，淡蓝色脉络爬上他的脖颈。他望向气垫上的冰晶残片，那里正浮现出模糊的人影轮廓。

江天野的眼泪滴在胶卷盒上。老人蜷缩在角落，嘶哑的嗓音淹没在持续的地震中。

“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