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日头高悬,钱府的宴会厅内却依旧凉爽宜人。
青铜冰鉴中填满的冰块散发着丝丝寒意,驱散了暮春的燥热。
郭险峰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墨玉螭纹带,端坐在主位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
钱富则身穿酱紫色织金蟒袍,大腹便便地坐在一旁,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亲自为郭险峰斟满一杯琥珀色的葡萄酒。
“贤弟,昨夜玉娇伺候得可还合心意?” 钱富挤眉弄眼,肥硕的脸上堆满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身后的玉娇正半倚在屏风旁,今日换了一身藕荷色的软烟罗纱裙,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点翠步摇,耳垂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显得愈发娇俏动人。
郭险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不自觉地往玉娇的方向瞥去,“大哥说笑了,玉娇姑娘温柔体贴,郭某自然是十分满意。” 话音未落,玉娇已踏着细碎的步子走上前来,轻啐一口,嗔道:“你们男人家说话,怎的这般没羞没臊,讨厌死了!” 可那泛红的脸颊与含笑的眼眸,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钱富见状,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郭险峰的肩膀,又转头看向玉娇,“娇儿,你且说实话,二少爷年轻俊秀、仪表堂堂,家中更是钱过北斗、米烂陈仓,可比我这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强多了。你跟着他,日后的日子必定风光无限。你觉得二少爷好不好,愿不愿意留在二少爷身边?”
玉娇的眼神在郭险峰与钱富之间流转,咬着下唇轻声道:“老爷舍得妾身走?” 郭险峰连忙摆手,神色诚恳道:“大哥,君子不夺人所好,此事万万不可。”
钱富却不依,涨红着脸,大手一挥:“我们兄弟之间,计较这些作甚!难得娇儿与你郎有情妾有意,你们就该在一起。我再送你一份厚礼作为陪嫁,如何?”
说罢,他猛地一拍手,两名家丁抬着一个朱漆描金托盘走上前来,盘中整整齐齐码放着十锭白花花的银锭,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贤弟若是再不接受,就是不把我当兄弟,存心让我难堪了!” 钱富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双眼紧紧盯着郭险峰。郭险峰见状,心中一阵纠结,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拱手道:“既然大哥如此厚爱,小弟若再推辞,倒是不识抬举了。只是这厚礼,实在让小弟惶恐。”
钱富见郭险峰应下,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立刻吩咐道:“来人!把早就备好的嫁妆都抬出来,送二少爷回府!”
一时间,钱府内热闹非凡,众人忙前忙后。一张黑漆欢门描金床,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呈祥图案;大红罗圈金帐幔,绣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宝象花拣妆、桌椅锦杌,还有一匹色泽艳丽的锦缎、一柄温润的玉绦,一样样嫁妆被抬上马车,当真如同嫁女儿一般隆重。
郭险峰带着玉娇回到郭府,命人将停云榭的三间厢房收拾出来,作为玉娇的闺房。
又让下人用方盒呈上锦帕二方、宝钗一对、金戒指六个,作为送给玉娇的见面礼。玉娇看着这些精美的首饰,心中满是欢喜,脸上的红晕就没消退过。
自那以后,郭险峰与玉娇二人,女貌郎才,正是妙年之际,每日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玉娇对郭险峰百依百顺,郭险峰也对玉娇宠爱有加,房中之事,无日无之。两人沉浸在温柔乡中,好不快活。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一日午后,正当郭险峰与玉娇在房中嬉笑时,一名家丁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二少爷,护院教头请您去练功,说是有重要的事要与您说。”
郭险峰闻言,微微皱眉,心中虽有些不舍,但还是整理好衣衫,对玉娇说道:“娇儿,我去去就回,你且在此等候。”
郭险峰来到演武场,远远便看见护院教头赵崇武,身姿挺拔地站在中央。赵崇武年约六旬,矮小的身影,身着朴素的灰色布衫,头发花白凌乱,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郭险峰快走几步,上前抱拳行礼:“师傅,唤弟子前来,所为何事?”
赵崇武放下手中的棍子,走到郭险峰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头紧皱:“二少爷,功夫需得勤加练习,方能精进。你最近已有多日未曾来练,如此懈怠,如何能行?” 郭险峰面露愧色,低头道:“师傅教训得是,弟子近日琐事缠身,疏忽了练功,还望师傅责罚。”
赵崇武叹了口气,拍了拍郭险峰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我知你事务繁忙,但身为鹰爪门弟子,这鹰爪功乃是我们的立身之本,万万不可荒废。从今日起,每日巳时三刻,你便来此练功,不得有误。” 郭险峰抬起头,眼神坚定,大声应道:“是!弟子谨记师傅教诲,定按时前来!”
说罢,郭险峰摆开架势,开始演练鹰爪功。他的双手如鹰爪般凌厉,时而抓、时而勾、时而拧,每一个动作都虎虎生风,空气中隐隐传来破空之声。
赵崇武站在一旁,不时出声指点,纠正他的动作。在师傅的指导下,郭险峰只觉自己对鹰爪功的理解又深了几分,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日后定要在练功上多下苦功,不负师傅的期望。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演武场上,为郭险峰与赵崇武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随着最后一招收势,郭险峰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赵崇武满意地点点头,“今日练得不错,回去休息吧,明日继续。” 郭险峰再次抱拳行礼,转身朝着停云榭走去。此刻的他,心中既有对练功有所精进的喜悦,又惦记着等候在房中玉娇,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而等待着他的,又将是怎样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