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宋明澈当日带着母亲回到外祖家倒是颇为顺利。
他大舅乃是永昌伯。
大开府门迎他进来不说,还将外院最大的院子给他,吃穿用度更是最高标准。
“我乃镇国公府唯一的男丁,以后定是会光耀门楣的。暂居这永昌伯府,他们自是蓬荜生辉!远离长姐,来外祖家真是明智之举!”
几个表哥表弟,更是天天跑到他面前奉承:
“明澈表弟会被陛下封为镇国公世子吧?等到了成年之后,去边关走一圈,就能成为镇国公了!”
宋明澈面色如常,脸上只挂着淡淡的笑意。
围着他的几个少年,虽说出身见识都不如他
但是这般的说辞还是令他颇为受用。
“这些不过是虚名,我宋家男儿就是要保家卫国,固守边关。”
可几天之后,一切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几个表兄弟开始话里有话。
他自是不会跟几个少年计较。随即命身边的小厮出去打听。
便听说镇国公府竟比前世还要早的,被长姐宋同初上交了。
“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为了彰显自己,竟将祖辈闯下的家业都送出去了!”
他哪怕重活一回,都还是看不上长姐,觉得她真的不配身为镇国公的嫡长女。
不配为他们的长姐!
前世几番追问后,她便表态,说在镇国公府众人难免睹物思人。
而且家大业大,就是看家护院的下人,都会浪费不少钱粮。
更重要的是,前世长姐并没有费心思为他请封世子。
他知道,那是因为对方不想自己继承整个镇国公府。
不想让所有人脱离她的掌控。
只要没有世子之位,那宋家说了算的,永远是她宋同初!
“去禀告一声,我要见我大舅永昌伯。”
吩咐小厮通禀后,宋明澈换了件素色的长衫。
毕竟还在孝期,穿不得锦衣但见舅舅也不好穿着孝服。
刚刚十二岁的他脊背笔直,气质在从一众表兄弟中更是出类拔萃。
等坐到大舅永昌伯的对面,也是毫无怯色。
大舅永昌伯看向他时,眼底闪过的一丝惊讶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澈儿不愧是出身将门,气度沉稳非比寻常!”
宋明澈淡笑不语,随即就将自己来此的目的言明:
“我长姐现在当家做主,可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又突逢大难,做事难免考虑不周,所以我想请大舅去陛下面前,为我请封镇国公世子之位!”
永昌伯闻言,眼眸低垂将心思内敛。
宋明澈两世为人又哪里不知道,他担心的是外界对镇国公府的揣测呢?
“大舅放心,镇国公府没有失去君心。表面上看陛下对我们恩宠不再,但其实是侧面保护我等。毕竟镇国公满门忠烈,得罪的外邦仇敌无数。”
他剩下的话没有明说,这虽是他自己的猜测,猜测陛下其实是在保护他们镇国公府剩下的妇孺。
但绝不会有错的。
毕竟前世,虽没了镇国公府的荣耀,也搬出了宽阔的国公府。
但大家的吃穿用度,可是一丝都没有缩减。
虽然几年后发现,长姐将家中的银钱、抚恤都挥霍了。
但是之后还是有不少进项。
甚至到陛下病故,新帝继位,朝中的不少高官都还跟长姐有往来。
这不就是镇国公府荣耀不减的证明吗?
毕竟对一个女眷都能礼遇以待,他若是成为了世子,定能重振镇国公府。
想到这,他心中对长姐的怨怼又加深了几分!
暗暗发誓,他定要风光无限的走到长姐面前。
到那时他不仅是镇国公世子,更是未来的镇国公!
而永昌伯眉头轻皱,说实话这些日子,他也是心生忐忑。
怀疑自己接纳这个外甥是不是错了。
毕竟外界的猜想可都是一边倒的认为,镇国公之前就得罪了陛下。
这才在他为国捐躯之后,哪怕一家子只剩下妇孺,也不被陛下眷顾。
随即端起茶杯,借机端详了宋明澈,那充满自信的脸,永昌伯又疑惑了。
难道,他在回来之前,听到了什么风声?
宋明澈端起桌上的茶壶,手腕平稳,缓缓替永昌伯续上了热茶。
“大舅,我父兄都已经不在了,日后永昌伯府就是我的亲人了。”
“好!你是我最看重的外甥,舅舅帮你,本就是义不容辞!明日下朝后,我就去面圣,澈儿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哦不对,是镇国公世子才是!”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不提别的,就是宋明澈小小年纪有这份沉稳跟气度,也确实让永昌伯对他更看重了几分。
第二日下朝后,永昌伯顺利面圣后,跪在地上高高兴兴就为宋明澈请封:
“陛下,镇国公满门忠烈,现在就只剩下三房的宋明澈一位男丁,虽还年幼但是颇有他伯父镇国公之风。”
冠冕堂皇说了一通,就当他以为,陛下定会趁势册封宋明澈,他的亲外甥为世子时,整个御书房却突然一静!
足足十数息之后,还没听到陛下的回应,永昌伯面上笑意顿时消失,后背也开始渗汗。
整个宽阔的御书房落针可闻,耳中除了自己突突的心跳声,再无其他。
永昌伯不敢动,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从晌午直跪到了傍晚。
别说用膳,就是连口水,陛下都没有命人给他。
期间他不止一次的偷偷瞄向御内总管。
可往日客气的那人,今日竟连一个眼风都没给他。
再加上最近因为刘御史状告太子一事,陛下本就心情不好。
永昌伯这才醒悟,自己错的多离谱!
……
却说宋同初,日日深居简出。生活更是难得的平静闲适。
前世一院子的弟妹们,虽有下人照料。
但每晚临睡前,她都会将伺候的人叫到面前,细细问询。
确保他们衣食无忧,身体无虞。
今生他们既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壳子里又都是成年人,根本就不必她再费心。
“派人盯着他们几个,只要没有坏我们的大事,其他也不必报到我跟前了。”
无书笑着应下。
他对那几人本就颇有微词。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家中的长子,对那几个遇到事立刻就跑回外祖家逃避,对小姐不闻不问,很是恼火。
“周先生那边进展的如何了?”
宋同初有前世的记忆,算是掌握了一份先机。
前世很多来不及的事,今生就可以提前谋划,很多晚到的人,也可以少受磨难,尽早走到她面前了。
“一切顺利,他已经住进春满楼了。天天被一众美娇娘伺候着,别提多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