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的活口呢?”
“嘴硬得很,啥也不说。蓝斐姐正想法子撬呢。”
“备船!我亲自过去!”秦珩宇猛地站起来,一股冷厉的气息散开。
许泽云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脸上全是担忧:“世子,这节骨眼上您亲自去,是不是太扎眼了?岛上刚打了一仗,乱得很……”
“不亲自去,怎么摸清他们的斤两?”秦珩宇打断他。
“他们敢动手,就是冲着我来的。想看我手里到底攥着什么牌。”
他转向一直没说话的王格:“王格,点五十个好手,跟我走。对外就说,本世子巡查海防,清剿蟊贼。”
“是!”王格嗓门洪亮。
“许大人,李御史,”秦珩宇又看向他们,“府里照旧。清查的事接着办,给京城的奏报也别断了。就说……余江外海剿了伙海匪,缴获不少好东西。”
他停了一下,补上一句:“奏报里头,不经意提一句,这伙人家伙什儿太精良,来路怕是不干净,请兵部查查源头。”
李策心头微动,懂了。这是要把水搅浑,把皮球踢给皇帝和兵部,让靖王府也难受难受。
黑石屿。
海风还是那个味儿,咸腥。
可空气里头,多了点铁锈和药草混杂的气息,绷得紧紧的。
秦珩宇上岛,蓝斐、蓝晴、阿力几个赶紧迎过来。
蓝斐迎上来,脸上是遮不住的疲惫,下巴都尖了些,显然是熬了一宿。
临时搭的棚子里,躺着伤兵,哼哼唧唧的。
巡逻的护卫,一个个都捏紧了手里的家伙,神情肃穆。
“公子。”
“怎么样了?”秦珩宇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五个活口,撬开了一个。”蓝斐声音压得很低。
“是个带头的。”
她凑近了些,几乎是耳语。
“他说,他们是北疆‘玄风卫’的人。直接听……靖王府一个姓周的副总管调遣。”
靖王府!玄风卫!
秦珩宇心头猛地一沉。
果然是他们。
这反应,够快,也够狠。
“他们想干什么?”他声音听不出情绪。
蓝斐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着他耳朵:“探岛,毁矿,抢人。”
她脸上掠过一丝后怕,“幸亏巡夜的兄弟警醒,不然……”
后果不堪设想。
“剩下的人呢?”
“嘴硬,宁死不吐口,已经处理干净了。”蓝斐的回答平静无波,带着惯有的冷肃。
秦珩宇没再多问,径直走向关押那个小头目的临时囚牢。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脸上是亡命徒特有的桀骜,就算被捆得结结实实,那股子凶悍劲儿也没散。
“玄风卫?”秦珩宇打量着他,语气平淡,“靖王府的手,伸得够长的。”
汉子冷哼,把头扭到一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告诉我,你们在江南,还有多少据点?这次是谁下的令?”秦珩宇不紧不慢地问。
汉子闭嘴不言。
“阿力。”秦珩宇唤道。
阿力应声上前,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刀身在摇曳的火把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有些话,憋在肚子里,比死了还难受。”秦珩宇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阿力是边境部族出来的,杀人见血是家常便饭,更懂得怎么让硬骨头开口。
他没急着动家伙,只是用刀背,在那汉子身上几个不起眼的穴位上,不轻不重地敲打。
那汉子起初咬牙硬撑,但很快,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滚落下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一种钻心刺骨的酸麻感,从骨头缝里往外渗,折磨着他的神经。
“我说……我说……”汉子终于扛不住了,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是……王府的周副总管……他在江南……还有几处点……在……明州……还有……苏州……”
他断断续续,吐出了几个地名和人名。
秦珩宇安静地听着,把每一个字都刻进脑子里。
“很好。”他示意阿力停手,“给他个痛快。”
阿力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秦珩宇走出囚牢,海风迎面吹来,带着咸涩。他望着远处翻涌的黑色波涛,沉默了片刻。
“蓝斐。”
“属下在。”
“从今天起,黑石屿,最高戒备。”秦珩宇的声音沉了下来,“把咱们收拢的边境部族战士,还有挑出来的矿工护卫,重新整编。”
他转向阿力:“阿力,你来负责操练。我要他们不光能挖矿,还要能打仗!”
“是!”阿力脸上放出兴奋的光。
“这次冲突,是折了几个兄弟,但也让我们摸清了对手的底细。”秦珩宇扫视着周围的人,“更重要的是,我们打赢了!用咱们自己的力量,打退了靖王府的爪牙!”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剂强心针,注入每个人的心里。那些原本有些惶恐不安的矿工和护卫,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我们缴了他们的兵器,抓了他们的活口,还挖出了他们在江南的联络点!”秦珩宇继续说道,“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有能力保住自己的东西,甚至有能力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看向蓝斐:“缴获的兵器,挑几件扎眼的,连同那个小头目的口供,整理清楚。我要让京城那位看看,到底是谁,在江南这块地界上,暗地里搞鬼!”
“是!”
“还有,”秦珩宇话锋一转,“既然靖王府已经盯上了黑石屿,这里就不再是绝对的秘密。咱们得加快速度!矿石开采,冶炼,必须尽快搞出规模来!”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在地图上的几个位置:“周副总管……明州……苏州……哼,他们以为派人来试探,就能摸清我的底?却不知道,自己也露了尾巴。”
“蓝斐,派人去这几个地方,给我盯死了!我要知道这个周副总管的一举一动,还有靖王府在江南,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这次交锋,秦珩宇损失不大,收获却不小。
守住了黑石屿,验了验自己手里这支秘密力量的成色,更重要的是,抓住了靖王府伸过来的手,拿到了反击的线索和筹码。
他把这次冲突巧妙地包装成了一次“剿匪行动”,将那些“来路可疑”的线索,不着痕迹地递到了皇帝的案头。
御书房内,景明帝看着秦珩宇的奏报,以及附上的几件明显带有北疆军械风格的兵器拓片,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靖王府?
他们在江南想干什么?
猜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就会在帝王的心里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