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下,落霞湖畔泛起粼粼波光。车队在芦苇荡旁扎营,陆小川忽然从行囊中取出一口造型奇特的铜锅,引得众人纷纷围拢过来。
\"王爷,这口锅怎的中间还立个小烟囱?\"年轻护卫张大着嘴巴问道。
陆小川但笑不语,亲手将一袋红油锅底倒入铜锅。霎时间,牛油混合着花椒、辣椒的辛香在空气中炸开,北风吸着鼻子就凑了过来:\"公子,这是什么味道?\"
\"这叫火锅。\"陆小川用竹筷夹起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在沸腾的红汤中轻轻涮着,\"要这般涮着。\"
陈若雪学着他的样子,将肉片放入翻滚的红油中。其他护卫虽用的是普通铁锅,但同样红艳艳的汤底和码放整齐的肉片,一样让人食指大动。
\"肉片熟了。\"陆小川轻声提醒。
陈若雪夹起涮好的肉片,在特制的蘸料中轻轻一滚。刚入口,辛辣便如烈火般在舌尖绽放,辣得她双颊绯红,不住地用手扇风。陆小川适时递上冰镇酸梅汤,换来她一个似嗔似喜的白眼。
\"好辣呀!\"陈若雪吐着粉舌,眼角都泛起了泪花,却还是忍不住又夹起一片羊肉。
二十余名护卫则是吃得酣畅淋漓,有个年轻小伙辣得直跺脚,却还舍不得放下筷子:\"属下原以为这趟是来吃苦的,没想到跟着王爷,倒像是来享福的!\"
众人哄笑间,北风突然拍案叫绝:\"公子这手艺,简直绝了!\"
夜风轻拂,湖畔芦苇沙沙作响。铜锅里升腾的热气与星空交融,护卫们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望着正细心为王妃拭汗的王爷,心中不约而同地想:能得这般差事,怕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的德。
......
数日之后,车队翻过最后一道山岭,远处终于现出了三山浦的轮廓。
碧蓝的海湾如同新月般环抱着城池,码头上帆樯林立,海鸥在蔚蓝的天空中盘旋。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渔港特有的腥鲜气息。
陆小川的车队缓缓驶近城门,却被一队持枪的守城士兵拦下。
\"排好队!例行搜查!\"为首的士兵高声喝道,态度倨傲。
陆小川本不欲生事,吩咐黑鹰按规矩进城。却不料这些守城士兵嚣张跋扈,竟直接跳上马车乱翻一气。
\"哎哟,这玉器成色不错啊。\"一个满脸横肉的士兵抓起陈若雪妆奁中的翡翠簪子,顺手就塞进了自己怀里。
另一个士兵更是粗鲁,将装着香料的锦囊扯开,珍贵的香料撒了一地。黑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住手!\"黑鹰终于忍无可忍,一脚将那抢簪子的士兵踹下马车。那士兵摔了个狗吃屎,捂着肚子哀嚎:\"反了天了!敢打官差!\"
\"瞎了你的狗眼!\"黑鹰怒喝,\"睿亲王府的车驾也敢搜?!\"
那士兵被扶起来,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却仍嘴硬:\"什么睿亲王?三山浦天高皇帝远,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按规矩办事!给我拿下!\"
守城士兵呼啦啦围了上来,长枪对准了车队众人。北风叹了口气,心中默默嘀咕“这三山浦不会连睿王都不放在眼里吧!”;青影的手指已经按在了袖中暗器上;白羽则冷眼旁观,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这时,马车帘子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
\"怎么回事?\"
陆小川缓步下车,一袭墨蓝色锦袍在晨风中轻扬,腰间玉佩叮咚作响。他目光淡淡扫过那些士兵,明明语气平和,却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那为首的士兵见陆小川气度不凡,心里先虚了三分,但转念一想:三山浦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大人物?
\"你、你们抗命不遵,按律当押入大牢!\"他硬着头皮喊道,声音却明显弱了几分。
黑鹰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鎏金令牌,直接拍在那士兵脸上:\"看清楚了!\"
阳光照在令牌上,\"睿亲王令\"四个大字熠熠生辉。那士兵顿时面如土色,“竟然真是王爷,”于是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王、王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其余士兵见状,哗啦啦跪了一地,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陆小川轻轻掸了掸衣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东西。\"
那士兵抖如筛糠,赶紧从怀里掏出翡翠簪子,双手奉上。其他士兵也慌忙将顺走的物件一一归还。
\"滚吧。\"
一个字,让这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让开了城门通道。
车队缓缓驶入三山浦城门,黑鹰仍按着刀柄,眼中怒火未消:\"王爷,就这么放过那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陆小川望着街道上熙攘的人群,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急什么?几个小卒子也值得动怒?\"他指尖轻叩车窗,\"能在城门如此放肆,背后定然有人撑腰。我们既来了,总要看看这三山浦的水有多深。\"
\"白羽。\"
一直沉默的青影立即上前:\"属下在。\"
\"去查查,这三山浦的地方官...\"
\"姓蔡,名攸,字子远。\"白羽忽然接口,手中玉箫轻转,\"此人出身陇西蔡氏,去年刚调任三山浦知府。\"
陆小川挑眉:\"哦?你倒是清楚。\"
白羽微微一笑:\"临行前,听风阁就派人沿途查了下官员的底细。\"
马车内,陈若雪透过轻纱车帘,望着丈夫棱角分明的侧脸。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她心头微颤,这个男人让自己越来越着迷。
\"雪儿看什么?\"陆小川忽然回头,正好捕捉到她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陈若雪耳尖微红,却故作镇定:\"没什么...\"
陆小川低笑,伸手替她拢了拢鬓边碎发:\"看来我们要多留几日了。\"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了解了解这位蔡大人。\"
陆小川的车队刚刚进城,巷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飞快地朝衙门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