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黑月光 卷四：百年老鸮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 第四章 天机之木（上）

杀猪的屠夫掉进自家的猪圈当中，被几十头猪群起而攻之，很快便被啃食殆尽。

直到槐安城中总是买猪肉为自己怀有身孕的媳妇儿补身体的学堂夫子察觉到屠夫已经三日没有出摊，心中觉得古怪，而自己的家中又已经没有猪肉了，自己的媳妇儿肚子大了，每顿饭都要吃上一些猪肉才能觉得舒坦，所以学堂夫子便同人打听了屠夫的住处，寻了过去。

原本以为是屠夫家中有事，耽搁了生意，找过去之后，想要看看屠夫的家中有没有现成的猪肉，先少买一点，为自己的媳妇儿打打馋虫。

却发现屠夫家的大门虚掩着，上前叩门后并没有动静。

于是学堂夫子便推门进到了院落当中。

院落中的味道很是难闻，学堂夫子没有养过猪，只当是猪圈里飘出来的屎尿味儿，没有太过在意。

而当学堂夫子在屠夫的家中四处寻找，却不见屠夫的踪迹后，心下奇怪，再去仔细闻那恶臭之味，便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学堂夫子去猪圈旁查看时，正看到两头壮硕的公猪撕扯着屠夫的一根腿，登时便吓得掉了魂似的呆愣不动，夹在腋下的书本散落一地，一头在猪圈边缘的猪冲了过来，使劲儿地拱着栅栏，想要去吃那掉在地上的书本。

学堂夫子傻了眼，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平时见人杀鱼杀鸡都要躲得远远的，如今眼前这骇人的一幕，立刻便叫他双腿打颤，几乎跌坐在地上。

突然，他扶住栅栏的右手小指传来一阵剧痛，将他的神魂拉了回来。

他低头一看，发现一头猪正仰面直勾勾地看着他，口中正叼着他的右手小指，试探性地嚼着。

学堂夫子心中“咯噔”一声，惊声呼喊着跑出了门。

自那日后，学堂夫子便一病不起。

官府派人调查过此事，言说是屠夫自己不小心跌进猪圈当中，那些没脑子的笨猪不识得自己的主人，只当作是一大块儿猪食，竟活生生地将屠夫咬死生啃了。

屠夫的邻居得知此事后，痛心疾首，说自己那天晚上似乎听见了哀嚎之音，但那声音掺杂在猪的叫声之中，并不明显，他一直以为是屠夫家的猪在交配，母猪承受不住的哀嚎声，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这时便有人站出来，说起屠夫将得到的恶果丢进猪圈的事情。

一时间，众人哗然，道原来因果在此。

就是从这件事情开始，槐安城的人便对天机木断下的生死深信不疑了。

“这么说起来……”我听完这件事情，心下了然，道：“屠夫杀猪，犯了杀业，最终葬身在猪圈中，倒是应了因果关系，只是……这天机木又是如何算准的呢？”

“所以，这就是奇怪之处。”顾九珩敲了敲面前的食盒，道：“相思可什么都没做过，如今却收到哭脸之花，这件事情本身就很怪异。”

我点点头，虽然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这件事情中处处透露着诡异，不好现在就得出结论。

“不如我们去看一看？”雪千城提议道：“反正那天机木就在朱雀门外，也不远，去看一看或许会有其他的收获。”

我接受这样的提议，起身准备出门，却被顾九珩一把拉住，神秘兮兮地提醒我们，最好就在远处看一看，上前若是被赠上一朵人面花，不管笑脸哭脸，心里总是有些不舒坦的。

我点点头，看了看桌上装着人面花的食盒，虽然在宴相思将食盒打开时，我们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情已经将宴相思卷了进去。

一朵人面花我们倒是可以想办法解决掉，若是我同雪千城回来时，再一人得到一朵，恐怕就要头疼了。

我点头保证，我们就在城门口远远的看上一眼，顾九珩这才放下心来。

我们走出客栈后，直奔朱雀门，在城门外见到了那棵传言中的天机木。

树下正围着三四人跪拜着，我和雪千城对视一眼，走上前去，在距离他们一丈处停了下来，开始观望。

这四个人中，有一个妇人，还有一个老者，另外两个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们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虔诚无比。

我倒是能够理解年长者对自己的未来充满迷茫，不知何时死去，前来求一求，这是情有可原的。

可那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断自己的生死又是为何呢？

因为距离太近，我和雪千城担心被人听到谈话，于是用传音之术，在我们之间相互沟通，讨论着眼前的景象。

“快看！”雪千城眼神示意，指了指天机木上的枝丫，道：“开花了！”

我循声看去，果真见到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慢慢绽开，直到花瓣全部绽放，一张拥有着人类五官的面庞慢慢显现，然后那朵花便从枝头掉落下来，飘飘荡荡地落在树下那个妇人的手中。

此时花朵当中的五官慢慢睁开眼睛，见到妇人的第一眼后，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发出“咯咯”的笑声。

是笑脸之花！

那妇人兴高采烈，抹了两把因为激动而流出的泪水，捧着那朵花一边跺脚，一边高兴道：“有救了！有救了！”

我们赶忙上前，开口询问。

妇人说，她家男人上月进山打猎，被一只猛虎所伤，抬回来时已经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半死不活地躺了月余，不死却也不见好，所以她来天机木这里问一问男人的生死。

如今……

妇人说着，又流下两行激动的泪水，道：“如今天机木断下我男人还能活着的命途，我……我就放心了！等……再等一个月，天机木结出善果，我拿回去给我男人吃了，他便能好起来了！”

我还想多问一些，却听见另一边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发出一声惊呼，脸色苍白的一头栽倒在地，再定睛一看，他的手中握着一朵同宴相思带回客栈的哭脸之花一模一样的花朵，正发出尖锐的哭声。

夫人见状，赶忙将自己手中的笑脸之花揣进怀中，快步走开了。

我和雪千城对视一眼，二人决定分头行动，由我跟上妇人继续打探消息，而雪千城留下来，仔细查探这天机木的诡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