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中踏歌行 第六百八十七章 这一次，我为你护法

() 柳素素望着面前这朝思暮想的身影，将他与自己心中过去的那人渐渐重叠，一时间一股无可名状的情感如汹涌的洪流从她心底不可抑制的涌出，化作了她眼角垂下的两行潺潺的热泪。

两人就这般四目相对，无数话语涌到嘴边却哽在喉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东方缺永远如神锋般的眼眸第一次浮现出一缕温柔，而柳素素却依旧如以往那般端庄秀丽，一身五彩宫装尽显雍容华贵，发髻上的凤冠让柳素素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不可亵渎的威严，只是脸上那两道热泪却破坏了所有，让她好不容易凝出的那张面具在东方缺眼中支离破碎，将她再无半点隐藏的裸露在东方缺面前。

原以为自己二十年修炼的无欲无求斩尘断念之道已经让自己的道心固若金汤，没想道尚未言语便顿时土崩瓦解。

只剩下了最后倔强依旧噙在她眉眼之间。

东方缺什么也没说，而他腰间的长剑却率先发出一声剑鸣瞬间出鞘，仿若乳燕归巢般飞向柳素素，在她身边环绕不定，不时发出一道道有若莺啼的剑音，欢快的如同像个孩子。

古朴的剑身毫无美感，黝黑的剑身甚至因为多年的使用已经布满了争斗导致的伤痕，这柄丢在人群中都鲜有人问津的剑却有一个绝不平凡的名字：

穹武！天剑东方缺九剑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剑！

当初游历天下时东方缺身上就带着这把配剑，而它也承载了柳素素为东方缺铸就的那道通明剑心。

柳素素顿时感觉自己仿佛缺失的某一般突然回归的似的，忍不住略略抬起素手，而穹武则欢快的鸣叫着飞入了柳素素的手心，亟不可待的在柳素素手中展示这自己的剑芒。

这剑芒一点也不冷冽，淡淡的金色光辉在剑身上吞吐不定，反而在柳素素的手中让她感受到了犹如阳光般的温暖。柳素素一手握住剑柄，一手轻柔的抚摸过剑身上的每一处伤痕，眼中的泪水却再次流淌而下。

她记得，她记得穹武的每一次受伤，她记得二十年前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与人争斗之时却状若疯魔的人挥动着穹武与仇敌厮杀的模样，一道道伤痕就像是刻在她的心里，让她难以磨灭。

“穹武很想你。”东方缺居然率先开口，他的眼神虽然依旧淡然，但眼底深处的那一丝悸动却落入了柳素素眼中。

只有五个字，再没有更多的言语，但对柳素素来说这些都已然足够。

仿佛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归宿，柳素素

在也无法掩饰内心奔涌而出的情感，第一次掩面蹲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一滴滴热泪搭在穹武剑身之上，每一下都让穹武剑身发出一道颤抖，仿佛经历了一次锤炼。

原本剑身上淡淡的金光开始明晰起来，而那一道道如刀砍斧凿的伤痕却在这柳素素泪水的浸润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待柳素素回过神来之时才发现穹武已经完变了一副模样，犹如重获新生！

而在此刻，柳素素也突然感觉到内心深处发出一声震撼身心的巨响，仿若是什么东西倒塌了，但又有某中新的事物在破土而出。

柳素素凝眸内视，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柄剑，与穹武一模一样的开天神剑！正此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充盈感瞬间涌上了柳素素心头，柳素素对这种感觉无比熟悉，那是……圆满！

“素素，这些年东方对不起你。”东方缺看着眼前与穹武人剑交感的柳素素，就在她眼中略微露出一分慌乱的第一时间一把上前握住了柳素素的柔荑。

如此熟悉有如此陌生，但那掌心的触感却瞬间让柳素素整个身心都安静下来。

东方缺锋利的剑眉也露出了罕有的柔和：“静心突破，我为你护法。”

话音刚落，以柳素素和东方缺为中心瞬间于虚空中翻涌出无尽的剑意，它们向四面八方无休无止的扩散，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尽数驱逐！

八道金色的剑光从天而降，如同金色立柱般钉在周围。天空中顿时涌现出一片金色，而在这片金色中一副无比复杂周而复始不断盘旋的八卦阵图就此凝型！它悬在二人上空，笼罩了周围数十丈的空间，与东方缺和柳素素周围的八根金色立柱交相辉映，挥洒下道道金色祥光，如绢帛般缠绕在柳素素身上，让她身心前所未有的轻盈，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柳素素体内真气，让他们循环往复的运转，而那原本坚实的瓶颈壁垒也在这金光的浸润下仿佛化作了阳春白雪，正一层层的剥落，消散于虚无。

柳素素此刻体内气血翻涌，几乎已经没有精力说话。东方缺不仅再给她护道，更是不惜损耗自身修为替她开启道门，助她跨出那最后一步！

金色光辉已经化成了柳素素眼中的整个世界，她有些慌乱的到处寻找，却突然感受到了从自己双手掌心传来的那丝滚烫而坚定的温度。

“阿缺”费尽心力，柳素素只是下意识的吐出了这两个字，而这个名字却让东方缺精神为之一震！

而在这一刻，金光前所未有的绽放开来，头顶的八卦图迸射出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破开黑夜，与那高耸入云的望睢山并驾齐驱，射向天穹的云雾之顶

突然的变故顿时惊醒了周围的所有人，大家都从睡梦中惊醒，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整个东方堡都能看到这一幕，而与柳素素住在同一个院中的纳兰姝等人就更加刚感同身受。

那道冲天而起的金光是由无数的剑芒所构成，锋利中却带着一份难以掩饰的温柔，将其中之人包裹着，仿佛襁褓中婴儿，深怕将她的娇柔暴露在外界的寒冷之中。

“那是……师父……”姜翠自然想到了什么，她满脸惊讶，但内心却是无比的欢喜。

纳兰姝则满眼崇敬的盯着眼前的冲天光柱，不由得紧了紧腰间的寒濯宝剑。

夜歌脸上无悲无喜，看着这一道道金色霞光，竟霎时间就陷入了深层的冥想之中！

“人间奇景，人间奇景啊。”胡尔克如今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激动了，他手舞足蹈了半天，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动作有着什么样的含义，他畅笑道：“这就是东方天剑！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东方堡一处七层高阁上，东方惑站在窗前凝视那道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周身剑气不可抑制的与之共鸣起来，原本静静躺在剑架上的宝剑坤地更是噌的一声出鞘，盘旋在东方惑身边，仿佛急不可待的想要冲出去，却又在试探着东方惑的意思。

穹武、坤地、皇极。东方家的天地人三剑，本是同炉而出的三柄宝剑，自有其通灵之处！

东方惑微微一叹，东方家剑如其人，自己这十五年对东方缺总是心有成见，但事到如今才发现自己原来只是一厢情愿而已，东方缺的境界早已和他不在一个层面。反而是天地人三剑之间依旧保持着原本的纯粹，一如既往，至死不渝。

东方惑突然爆出一声长笑：“去吧，你也去见见你的好兄弟。”

回应东方惑的是坤地的一声长鸣，坤地化作一道豪光迸射而出，直向那道金色光柱飞去。

与此同时，东方家另一处院子内也又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正是东方固的配剑皇极！

东方固遥望着三道剑光齐聚，心中难掩激动，不过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难掩的惆怅，看着那喷薄的金光，东方固口中喃喃：“或许，这就是你我三人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