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渐浓。
深秋的夜晚,凉意袭人,在大殿里熬夜念经的人,皆是又冷又疲。
即便带了厚衣,也有些熬不住。
四大家族,轮流换人,点香念经,不敢懈怠。
换下来的人,也只敢在旁边角落里休息。
可怜外面那些丫鬟仆人,则只能一直候在外面,在深夜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哪里也不敢去。
倒是一些在府中没什么身份地位的小主子和丫鬟,可以离开,寻找厢房休息。
贾探春姐妹几人,此时也跪在了观音像前念经。
林黛玉刚刚在外面受了一些风寒,咳嗽不断,本身就身子娇弱,有病在身,自然没法熬夜,已带了丫鬟,去厢房休息。
洛子君无名无份,自然也不用去熬夜装样子。
不过他没敢睡觉。
即便这里非常安全,绝对不会出问题,但他还是保持着警惕。
他让纸鸢先去休息,他则准备看一夜的书。
纸鸢道:“主子都不去睡,哪有奴婢去睡的,奴婢也不瞌睡,在这里陪着公子。”
于是一主一仆,一个在桌前看着书,一个在旁边发着呆。
洛子君见她无聊,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了她,道:“要不你也看书?”
纸鸢接过书,看了一眼书名,脸色微变:“《倩女幽魂》?是公子写那本人鬼之恋的故事么?奴婢害怕鬼,每次看到鬼快出现时,都不敢看了。”
洛子君道:“一点都不可怕,看吧。”
纸鸢见长夜漫漫,不看书也没事做,只得道:“好吧,那奴婢看会儿。”
正在她看了几页,小脸紧绷,心头忐忑之时,洛子君突然悄无声息凑到她的耳边,“啊”地大喝了一声。
纸鸢顿时吓得尖叫一声,一下子从原地跳了起来,手里的书也吓的扔在了地上。
洛子君忍着笑,继续看书。
纸鸢站在一旁,抚着胸前,心有余悸道:“公子好坏,差点把人家吓死了……”
“胆子真小。”
洛子君调侃了一句,顿了顿,放下书,起身道:“我出去方便一下。”
他过去打开房门,正要出去时,突然又停了下来。
看着外面的黑夜,感受着庙里的寂静,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影,突然再次袭来。
“公子,怎么了?”
纸鸢见他停在门口发呆,疑惑问道。
洛子君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头道:“纸鸢,你陪我一起。”
纸鸢闻言怔了一下,随即突然“噗嗤”一笑,走了过去,道:“公子刚刚还说人家胆小呢,原来公子胆子更小。”
洛子君有些尴尬,解释道:“我只是怕踩到蛇。”
纸鸢笑着走在了前面,低头认真看着。
两人下了走廊,正要穿过圆门去后面茅厕时,洛子君感觉有些远,不太安全,连忙道:“就在那边坛的角落里吧。”
纸鸢“哦”了一声,走了过去,在角落里来回走了几遍,方道:“公子,没蛇,快过来吧。”
当洛子君过去时,她准备离开。
洛子君连忙拉着她的小手道:“纸鸢,你别走,在旁边等着我。”
纸鸢又是“噗嗤”一声,扭过身子笑道:“那奴婢就在旁边等着公子。”
洛子君又在四周看了一眼,方背过去,开始方便。
不知道是有人在旁边的缘故,还是想到之前的事情紧张的缘故,半晌,他都没有尿出来。
不过明显憋的难受。
纸鸢又等了一会儿,忍着笑道:“公子,奴婢走远点等你吧。”
“别,就在这里。”
不知为何,越是这般,洛子君越感觉有些不安。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尿了出来。
听到“哗哗哗”的声音,旁边纸鸢的脸蛋儿上,不禁升起了两抹红晕,突然也感觉想要方便。
洛子君尿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纸鸢,走,回去。”
纸鸢转过身,有些羞涩地道:“公子,你先回去,奴婢也想方便一下。”
“哦。”
洛子君怔了一下,准备自个儿回去,走出几步后,他突然又脚步一顿,连忙道:“纸鸢,你方便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两人万万不能分开。
之前的两次,每次都是他单独一个人的时候被偷袭。
虽然这次看起来很安全,但他还是要小心一些。
他心里有些后悔,昨晚怎么没有跟小环亲热,知晓今日要出门,昨晚应该全部都给了小环的。
纸鸢害羞地道:“公子,您在这里,奴婢……奴婢尿不出来……”
洛子君道:“没事,我刚刚也尿不出来,你蹲蹲就出来了。”
纸鸢:“……”
“哦,好吧……”
反正都是自家人,害羞什么。
纸鸢稍稍向前走了几步,方背过去,准备解衣,想了想,又连忙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开始解衣宽带。
角落里,突然寂静无声。
洛子君等了一会儿,见身后毫无动静,连忙问道:“纸鸢,你还在吧?”
身后并无回应。洛子君心头一惊,慌忙转身看去,同时手里立刻抓了一把石灰,双腿紧绷,准备弹跳而逃。
也正在此时,纸鸢终于千呼万唤出来。
“滋……”
“哗哗……”
两人目光相对,面面相觑。
虽是在黑夜,但是站的比较近,外面又有月光,所以还是能看见的。
“没事,你继续。”
洛子君连忙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把手里的石灰粉收了起来。
纸鸢面红耳赤,方便完后,站起身,系着衣带道:“公子,你就这么怕黑吗?”
洛子君心头苦涩,无处可说,只得道:“小时候被吓过。”
纸鸢来到他身后,安静了一下,忽地伸出双臂,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轻声道:“公子别怕,以后奴婢会保护你的。”
洛子君转过身,看着她清丽娇嫩的脸蛋儿,和楚楚动人的眸子,心头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抚摸着她的柔顺秀发道:“纸鸢,公子突然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帮忙。”
纸鸢仰着带着红晕的娇美脸蛋儿,柔声道:“公子请说,即便让奴婢去死,奴婢也心甘情愿。”
“哪有那么严重。”
洛子君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又用手指轻轻抚摸了她粉嫩的小嘴,道:“公子只是带了许多宝贵的东西出来,怕这里不安全,怕被别人偷去,所以,现在想要把它们全部偷偷交给你。你愿意帮公子保存吗?”
纸鸢连忙点头:“奴婢愿意。”
洛子君又向着四周看了一眼,越看越觉得不安,于是没再犹豫,低声道:“走,去那边角落阴影里,蹲下说话,东西有些多,你一下子拿不下,可能要分好几次。”
纸鸢神色凝重,连忙走向那边角落里。
洛子君跟着来到角落阴影里,又神色警惕地在四周看了好一会儿,方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道:“准备好了吗?”
“嗯。”
纸鸢轻声道。
与此同时。
在另外一间厢房里,传来了一阵阵娇弱的咳嗽声。
林黛玉裹着厚厚的被子,一边咳嗽着,一边流着眼泪,眸中泪光点点,凄美动人。
紫鹃、雪雁、春纤在床边哭着劝说,让她不要多想。
林黛玉凄然一笑,道:“本以为爹爹去世,我来到贾府,有了依靠,今日却知,这里竟是虎狼之窝。连二姐姐那样的亲生骨肉,尚且落得如此悲惨境地,我一个外人,以后的命运,又能好到哪里去。”
紫鹃抹着眼泪道:“小姐,还有老祖宗护着你呢。”
林黛玉惨笑道:“老祖宗能护我一辈子么?二姐姐可是老祖宗亲自带大的,感情比我可要深厚的多,可是,事到临头,有用吗?说到底,贾府当家作主的,还是那袭爵之人。今日听到他那些话,看到他做的那些恶事,我可以肯定,贾家命不久矣。”
这时,雪雁突然道:“小姐,那位洛公子不是算命算的很准吗?要不,让他也给小姐算算?”
林黛玉沉默了一下,道:“听二姐姐说,他是主动给二姐姐算道,也许,他看出了二姐姐的命运。至于其他人,他可不一定知晓。”
春纤道:“小姐就去试试呗。小姐若是不好意思,明日奴婢去帮小姐问去。”
林黛玉思索了一下,没有说话。
此时,夜色已深。
前面的大殿中,史家和薛的人正在守夜念经。
其他人,则在旁边的角落里,或打坐,或闭目养神,或躺在地上休息。
外面,寒意更浓。
夜空上的明月,也被一团乌云遮住,消失不见。
洛子君回到厢房,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要睡觉,但想了一下,还是有些忐忑,只得坐起来,继续看书。
纸鸢回来后,则有些昏昏欲睡。
洛子君道:“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人在吃饱喝足后,的确想要睡觉,何况这么晚了。
纸鸢这次没有拒绝,红着脸“哦”了一声,乖乖地去床上躺下,摸了摸撑撑的肚子,过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洛子君继续看着书,片刻后,便打起了哈欠,也有些昏昏欲睡了。
“这是在内城,又是在王宫之外,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怕什么?”
“况且,现在还在国丧期间。”
“那贼子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可能在今晚出来的。”
洛子君又挣扎了一会儿,便抵不住困意,直接在蒲团旁躺下,准备睡觉。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很快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立刻睁开了双眼。
然而,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一条黑布,不知何时,已经蒙住了他的双眼。
他的双手也已经被捆绑了起来。
而他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没有了,正盖着一床被子。
被子里,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
陌生,而熟悉。
“大王饶命!我已经没了,我……唔……”
他求饶的话语,戛然而止。
先是一道温热的气息,吐在了他的耳朵上,接着,一道恶魔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没事,我带药了……”
“上次是六次,这一次……七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