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末日 511 杀人规则1

在我们三人的目光下，一头仿佛把人体里外翻转，浑身挂着热气腾腾的内脏，给人以血腥恐怖印象的怪物踏出黑暗，出现在了远处。

这不是我第一次遭遇这个怪异了，先是在废弃游乐园的深处，又是在与制图师汇合之际，后来还在与制图师和檀香前往安全屋的路上遇见过，而这已经是第四次，没想到对方还能够再度复活回归。

看着这头鲜血淋漓的异形怪物，我不禁在心里感叹，一次又一次地，末日怪异可真是能够带给我惊喜。

而相较于我，以及对于这个怪异的机制浑然不知的檀香，游魂的反应明显激烈得多，他第一时间发出来喊叫：“你们两个……不要去看它，也不要去想它！”

檀香上次有看到过我杀死这个怪异，他大概是觉得对方毫无威胁，便提出了问题：“呃……为什么？”

“因为这个怪异会根据第一目击者是否觉得它看上去可怕，来决定它自身是否具备更加强大的力量。”我说，“不用担心，它是冲着我来的，我没有觉得它可怕。”

游魂立刻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以前有见过它，还一度消灭过它？所以它才会追着你杀过来？

“可是……这个怪异应该一天会随机袭击目标几次到十几次不等，而之前我一次都没有看到袭击过来的那些怪异里面有它……”

看起来游魂十分清楚这个怪异的机制。

“我知道这个怪异有着异常强力的不死身，之前也是按照处理不死身怪异的手法来杀死它的，但是看样子我的做法收效甚微。”

说话的同时，我发射出去一枚火焰子弹，先把对面这个怪异的腿给打断了，然后继续朝着游魂提问：“你好像很了解这个怪异，那么你对如何杀死它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吗？”

“……虽然不知道你上次在打败它的时候具体用了什么方法，但只要是以‘杀死’为主旨，对于这个怪异都是不可能有用的。”

游魂像是稍微整理了下思绪，接着回答了我：“因为这个怪异根本就不算是一种生命……本质上，它是在末日降临之后的土地上涌现的无数‘杀人规则’之一，而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头血肉模糊的怪物，则是其规则的衍生物，也即是一种类似于自然现象的东西。”

“规则？”檀香惊了，“你是说……这个玩意在本质上是和热量不会自发地低温处转移到高温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大小相等一样……是与那些物理法则同一层面的东西？”

闻言，游魂似乎是想了想。正当我以为游魂要说出两者差别的时候，却不想他居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就是这样。”

檀香目瞪口呆，自言自语似的说：“这……这合理吗？”

那样也难怪我上次怀着杀意的攻击杀不死这个怪异了，便是我也不可能杀死本来就没有“生和死”这一概念的对象。

不过严格地说，我上次的攻击倒也未必是真的毫无效果。

绝对的力量可以压倒一切，连世间的道理都可以扭曲，这个所谓的“道理”里面也包括物理法则。因为对方并非生命、而是物理法则和现象，所以就杀不死——这种理所当然的常识在大无常这里也是无法尽数通行的。

当然，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规则一样，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绝对的力量。纵然是大无常的力量，也不足以称之为“绝对”。因此，假设有一个大无常以暴力对着与“起风”相关的物理法则进行干预，也不可能让全世界的风就此永远消失。

最多只能让以自己为中心一定范围内的某些物理法则暂时停摆，让这个区域变得无风无浪而已。由于在末日时代，大无常对于抽象领域的感知变得非常困难，可以达成的效果就更加有限了。

我上次达成的效果其实就是差不多的事情。怀着杀意的攻击落在这个怪异身上，虽说没有能够将其彻底根绝，却还是让这个现象在我所处地方再度出现的时间被大幅度推迟了。

“这个很容易就被干掉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厉害？”檀香还是无法接受的样子。

“与强大不强大无关，这是构造上的问题。”

游魂先是回应檀香，又转过头来对我说：“你不害怕这个怪异也是好事，我们接下来就不要在这个怪异身上继续浪费力气了。

“你的火焰力量固然了不起，可纯粹的力量所能够做到的事情终究是有限度的。哪怕是人神，也存在力有未逮的时候，更加不要说是我们这些凡人了。”

檀香这时候似乎也提不起来反驳的力气了，只是以怀疑世界的眼神看着那个被射断下肢、在地上不断挣扎的怪异。

而被游魂这么一说，我心里的挑战冲动反而烧得更旺，让我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问题的根源上。

能够进入与物理法则相同的层面，甚至让自己化身为一种杀人的规则，这是连大无常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不认为对方就比起大无常更加强大了，就如同游魂所说，这是构造上的问题。打个比方来说，人类以最先进的科技打造的潜水器，最多可以潜入到万米之下的超深渊带，承受一千个标准大气压以上的压力。而哪怕是在这种深海地狱，也可以发现一些无脊椎深海动物活动的踪迹。

单单以身体强度来说，随便找个普通人都可以把这种动物轻易杀死一片，后者却可以朝着人类最先进科技都难以企及的深度继续下潜。这个末日怪异也呈现出了类似的性质，人类拼尽全力都到达不了的领域，它从一开始就诞生在那里。

不过……

“你说人神都无法消灭它，我看未必。”我说。

游魂微微一怔，说：“的确，我也没有见过人神亲自出手，不知道人神究竟可以做到何种程度……但是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要消灭掉这个怪异。”

我已经想好了具体的做法，然后让悬浮在我们周围提供照明的其中一个火球移动过来。在托着这个火球的同时，我开始往里面不停地注入自己的精神。

随着燃料不断增加，这个橘红色火球越烧越旺，却被我强行收束在了与足球相等的尺寸框架里。而火球的法力波动也在一刻不停地上升，对游魂的状态形成了显著影响。

过分强大的法力波动，是会对周围的猎魔人造成不适的。过去的辰龙在第一次出现之际，其宛如狂风暴雨般的法力波动，就让当时还处于灵魂重伤状态的麻早头晕目眩、连正常的走路行动都无法做到。连本质上是大成位阶的麻早都是如此，换成级别更低的猎魔人来只会更加难受。

在极端的情况下，大成位阶的猎魔人甚至可以不出手，单纯靠着法力波动就让低级别的猎魔人失去意识。我这边虽然自身不会散发法力波动，召唤出来的火焰却是会的，因此平时使用力量时要是一不留神，也有可能会让大成位阶以下的角色陷入**和灵魂的双重窒息。时间一长，很容易会使其灵魂衰竭而死。

而这会儿我也算是稍微放开了一些手脚。游魂显然是感应到了这个火球散发出来的法力波动，顿时脸色变得无比苍白，浑身冒出来冷汗，两腿瘫软、不自觉地坐倒在地。

他张大嘴巴，似乎想要呼吸，却仿佛被扔到陆地上的深海鱼一样，眼看着就要陷入窒息。反倒是檀香这个无法感知到法力波动的普通人满脸惊诧，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我也很难说是没有一点故意使坏的念头。因为游魂很低估我的实力，所以我就难免产生了想要显示自己的幼稚想法，同时他先前让我远离小碗的说辞可能也是过去很多人对麻早的看法，这里也算是为自己和麻早做个小小的报复。我这个人有时候还挺小心眼的。

不过，我也不是真的想要对游魂造成伤害。在法力波动到达一定高度以后，我便快马加鞭地进一步注入燃料。接着，法力波动像是突破了某个限度，游魂似乎浑身一轻，重新可以正常呼吸，仿佛变得和檀香一样，突然感知不到火球的法力波动了。

游魂连忙用力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震惊地看向了我：“这……这种现象是……”

对面那个外表血腥的怪异扭曲挣扎着，在地面上匍匐前进向我这边靠近过来。我先是深呼吸一口气，暗暗地做好了准备工作，然后像是随手扔出排球一样，把自己手里这个散发着不同次元法力波动的火球扔了过去。

火球在划出一道抛物线之后，径直命中了怪异的背部。

然后，就像是落在了满地的汽油里，火球在这个血肉模糊的异形怪物身上发生了巨大的爆燃。没有来得及做出来任何挣扎，怪异便仿佛遇到火焰的棉花一样，转瞬间化为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