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大谱系 第6章 【异常资本们V】

夏修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瓦尔拉文]公司代表艾莉克斯·雷斯，那双金色的瞳孔在会议室的灯光下微微闪动，既冷峻又锐利。

他的手轻轻握着手中的银色手杖，面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流露，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忽视的质疑的说道：

“我很难想象，你们的至高圆桌董事会的高层会想着和天国合作。”

艾莉克斯的神情没有丝毫动摇。

她挺直了腰背，眼神坚定，语气中带有职业化的冷静回答着天国第四持剑人的质询。

“阁下，”她开口道，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们彼此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瓦尔拉文专长于异常性镇反，主要活跃在那些政治不稳定地区，比如狄瓦和奥列庭边境。”

“您也知道，我们在边境上与天国骑士团的摩擦，不过是生意上的运作而已，没有其他含义。”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迎上夏修的审视，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

“现在，董事会的人，尤其是现任公司CEO，克里斯汀·瓦尔先生，已经重新评估了公司的业务方向。

奥列庭和狄瓦如今都处在极端军国思潮的席卷之中，以往，他们会花费高昂的费用，雇佣我们这样的雇佣兵公司，为他们的政府或秘密组织做些脏活。”

艾莉克斯轻轻吸了口气，语气微微放缓，但并未减弱其中的力量：

“但现在，他们变了。

他们不再需要我们，他们不再想要局限于地区性的冲突利益。

他们现在追求的是全球性的霸权，而这让我们的生存方针与他们的立场出现了根本的矛盾。”

她的语调带上了一丝冷冽的自嘲，仿佛在暗示瓦尔拉文如今的处境。

随即，她直视着夏修，语气中多了一份更深的探讨意味在内：

“作为天国第四持剑人，阁下应该承认一点，那就是，自从危机七十二小时事件之后，帷幕的局势已经脆弱到了极点。

人民一旦发现异常事物，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其用于抵抗压迫的斗争。

在这种背景下，瓦尔拉文实际上扮演的是全球帝国主义对异常性反抗的反扑力量。”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洞见，似乎有意点破某些尘封的事实：

“这种情况使得天国必须容忍瓦尔拉文成为帷幕生态系统的一部分。

因为，如果我们不在这个体系中，填补这个空白的，将会是更混乱、更危险的势力。”

夏修依旧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情绪变化，但他微微眯起的眼睛表明，这番话已经引起了他的思索。

“所以，你们是想告诉我，瓦尔拉文不仅仅是问题的一部分，也是解决方案的一部分？”

艾莉克斯没有直接回应这句话，而是略微抬起下巴，目光坦然地注视着夏修：

“阁下比我更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而我们，只不过是规则中的一个工具而已。”

面对公司代表艾莉克斯的回答，夏修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戳中了核心要点。

[瓦尔拉文]之所以能被天国容忍，主要归结于两个关键原因。

其一，天国虽然有能力最终打垮[瓦尔拉文]，但这样一场战争对天国来说成本过于高昂。以天国目前的全球战略而言，将资源集中在这样一个目标上，而忽略其他战略要地显得非常不明智。

其二，[瓦尔拉文]在某些天国难以顺利运作的国家和地区，确实能够有效处理诸多异常性团体。

如果没有[瓦尔拉文]的存在，这些团体所带来的威胁将不得不由天国亲自解决，甚至可能造成帷幕的进一步撕裂。

实际上，[瓦尔拉文]在全球生态系统中的作用并不简单。

它们的确是全球帝国主义对异常性反抗的反扑力量，这一点艾莉克斯毫不掩饰。

而这种定位，也让它们的行为模式带上了更加冷酷的色彩。

公司领导层倾向于对生理或心理脆的弱者，以及经济困窘的个体下手，以确保对雇员能够保持绝对的控制力。

他们的招募策略精准而冷酷：战斗老兵，尤其是那些因战争失去四肢或遭受心理创伤的退伍士兵，往往是[瓦尔拉文]的首选目标。

对于这些人而言，公司提供的不仅是工作机会，更是一次重新定义自身价值的“救赎”。

若需求进一步扩大，他们的招募池甚至会延伸到平民。

尽管[瓦尔拉文]很少直接强迫别人加入，但他们的手段常常让人无法拒绝。

当然，也总有一些人出于真正的志愿加入公司。

这些战争贩子往往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享乐。他们对暴力和权力的渴望，让[瓦尔拉文]成为他们理想中的乐园。

嗜血残忍、渴望掌控异常武器的个体会欣然接受公司的“赠礼”，在异常军事产业中谋求属于自己的地位。

如果说[MC&D]的利润来源于交易和贩卖异常，那么[瓦尔拉文]则将异常本身视为武器。

他们的利润来自于将这些异常武器和技术转化为服务，作为异常性雇佣兵力出卖给最高的出价者。

可以说，[瓦尔拉文]与[MC&D]共享同一个全球精英客户群体，但两者提供了完全不同的服务。

一个为异常现象提供商品化交易，另一个则将异常武器化，以此充当冷酷无情的战斗工具。

夏修心中清楚，[瓦尔拉文]的存在是一个无法简单评判的问题。

他们的残酷、剥削和嗜血令人不齿，但他们的确在某些方面充当了维稳力量，避免了更大的混乱。

然而，他也深知，这种“容忍”并不是无限的。

一旦[瓦尔拉文]的行为威胁到天国的核心利益，或是进一步侵蚀帷幕的平衡，他们所面对的将不仅仅是容忍的终结，而是来自天国的毁灭性打击。

公司的人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有意进行“产业转移”

——渴求战争的并非只有两个异态国家，新任的天国第四持剑人的不同以往天使的“开放”引起了这些渡鸦的注意。

这无疑引起了这些渡鸦的浓厚兴趣。

夏修左手握着银色手杖，右手轻轻摩挲着下巴，眉头微蹙，似乎正沉思着某些深远的事情。

而艾莉克斯则抓住了这一刻的沉默，趁热打铁地开口说道：

“异常，是可能性无从想象的无尽深渊。

在这个世界上，秩序与文明不过是深渊之上的一层脆弱假象。

任何稍有风吹草动的波澜，便足以让这层假象破碎。

阁下，在这永无休止的深渊里，被社会秩序排挤和遗忘的人们，总会去寻求他们的答案——无论是希望，正义，还是复仇。”

艾莉克斯的目光微微闪动，语气更加低沉，像是在描绘某种注定的命运：

“一旦掌握了古代奇术与神秘科学的力量，这些被边缘化的人便不再是无力的个体。

他们将获得一个斗争的机会，去争夺那个一直拒斥他们的‘常态’。”

她稍作停顿，似乎让自己的话语有了更强的力量：

“于是，我们看到了异常性游击队、动荡的奇术小国，以及邪教化的毒品辛迪加……他们是自由斗士，还是罪犯？

对当权者而言，这种区分毫无意义。

在那些统治者的眼中，他们都是对现有秩序微妙平衡的挑战。”

艾莉克斯的声音缓缓上扬：

“统治者们恐惧，却不愿妥协。

他们害怕自己亲手点燃的烈火有朝一日将无法被镇压。

而就在他们恐惧完美风暴之时，总会有其他人从中看到——商机。”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而又精准：

“政治权力如何能在存在异常的现实中得以维持？

当超凡可以赋予几乎无限的资源时，如何才能让数百万人同时保持赤贫却安然无恙？

面对那些连自然规律都能颠覆的个体，如何才能施加稳固的等级秩序？

如何掌控那些学会用心灵驾驭烈火的民众，或是能变成兽人的士兵，甚至可以以意志扭曲现实的存在？”

她的声音稍稍一顿，然后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天国第四持剑人的黄金瞳中，语调低沉却又强硬：

“阁下，这些问题，终究是需要您来面对与解决的。

而我们——瓦尔拉文——将为您提供答案。”

她微微前倾，语气中透出一种冷酷的自信，最后补上一句：

“以火攻火——就是答案。

瓦尔拉文——就是答案。

亚伯拉罕阁下……

——天国就是以绝对的暴力威慑世界，所以，倘若你登顶天国顶端，俯瞰世人，打算理清一切之时，我们将会是你手上的答案。”

这一番话如同投下的巨石，打破了会议室内表面的平静。

在场的众人纷纷变色，就连一旁担任牵线的汉克斯也忍不住掏出手帕，假意擦拭不存在的汗水，以掩饰他内心的震惊。

[瓦尔拉文]公司的代表居然敢在天国持剑人面前如此直言，几乎是在挑战禁忌的边界。

对于被世人视为铁拳象征的天国，鲜有人敢直接在天使们面前讨论其内部政治，更不用说涉及“不利于天国团结”的话题。

即使是天国内部的天使，这种话题也是避而不谈的禁忌。

然而，艾莉克斯却仿佛没有半点顾忌，将这番大胆的话语抛出，就像是在危险的红线上反复跳动。

——她不是在火焰边缘舞蹈，而是在火焰中旋转。

尽管众人都知道，休·亚伯拉罕被视为天国内部的“野心家”，但当面提及这一点，无异于揭开了一层薄薄的假象，直击核心。

这种直白的挑衅，哪怕在座异常资本的代表眼中，也显得格外危险。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金发青年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愤怒或不安。

他的面容依旧平静，黄金瞳中的光芒冷淡而深邃，好似并未被艾莉克斯最后一句话的深意所触动。

然而，天国第四持剑人接下来的话就已经表达了他的意思。

“说吧，”夏修的声音低沉而冷静，“瓦尔拉文想要天国付出什么，他们想要从我手中获得什么。”

这里有两个主语，一个是天国，一个是天国第四持剑人自己。

艾莉克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

她知道董事会的判断是正确的，赌对了天国第四持剑人的野心与洞察力。

于是，她毫不迟疑地回答，语调中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自信：

“我们希望天国允许我们在帷幕下合法开展商业，条件是我们尊重帷幕，并且只针对异常目标部署我们的异常资产。”

艾莉克斯的目光轻轻扫过夏修的脸，语气微微一顿，似乎在刻意留下一个短暂的悬念。

接着，她的声音变得低沉却充满力量，直白地说出了最后一个条件：

“至于您，我们希望您……售卖战争。”

空气中的静默如同无形的绳索，缠绕在每个人的喉咙上，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夏修身上，等待着这位天国第四持剑人的回应。

夏修并没有急于开口。

他的黄金瞳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

很快，他笑了，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笑容既像是嘲讽，又像是某种深沉的思考。

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语调中带着天使般的冷静与洞察力：

“很好，女士，你说得很好。

但我希望你注意一下修饰，女士。

我——还有天国，从不售卖战争。”

这句话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平静得如同冷却的钢铁，但却锋利得如同刀刃，切开了艾莉克斯语言中精心铺设的网络。

他稍稍抬起头，目光从艾莉克斯身上移开，微微转向会议桌的中央，仿佛在对在座所有人发表一场声明。

“就跟你们公司一样——”夏修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不是有了武器才有战争，而是有了产生战争的条件才有战争。

哪怕没有石头，人们也会用双手拳击。

战争，与武器无关。

武器不过是改变了战争的形式。”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神重新落回艾莉克斯身上，声音更加低沉，却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从过去到现在，人类制造的战争规模越来越大，伤亡人数越来越多。

每一场战争都会种下仇恨的种子，埋下利益的纠葛。

人种，意识形态，资源，土地——人类有无数理由发动战争。

血债不停地血偿，血偿又欠下新的血债。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无尽的轮回。”

夏修的语气逐渐加重，仿佛在直面战争的本质：

“狮子狩猎只是为了生存，食物链环环相扣。而战争呢？

战争仿佛是人类社会的润滑剂，以肮脏的方式润滑着秩序的意义。”

他再次停顿，目光更加凌厉地看向艾莉克斯，语调平静却充满威慑：

“但是，天国的存在意义，超越了战争——我们并不售卖战争，我们只是在行使自己的权力。”

天国第四持剑人夏修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位与会者脸上扫过，那双黄金瞳如同灼烧的火焰，冷冽却深不可测。

他站得笔直，银色手杖在手中轻轻一顿，声音如洪钟般低沉而有力，回荡在会议室中。

“——谁拥有改变现状的权力，谁就对现状负责。”

他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天生的威严。

“——如果不知道权力在谁手中，那就行使他们的权力，他们就会找上你。”

这句话仿佛击中了所有人的神经，让空气中的压迫感陡然加重。

在场的异常资本代表们神情各异，有人皱眉，有人低头，而天国第四持剑人则继续说道：

“诸位，这就是天国——以及我，为什么没有售卖战争的理由。”

他稍作停顿，仿佛是在让这些话语有足够的时间渗透进众人的思维中。

随即，他再次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冷冽的坚定：

“我们，只是在行使自己的权力。

我，乃至天国——对现状负责！

这种责任不是为了维持现状，而是为了改变它。

我们手中的权力一直在用来消灭战争——战争不是永存的，战争是会被消灭的。”

他的声音陡然加重，黄金瞳中闪过一抹冷光，仿佛透过众人看向某个更为遥远的未来。

他直起身，语调低沉却坚定，带着一种不可撼动的信念：

“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消灭战争？”

天国第四持剑人稍稍一顿，嘴角勾起一抹似有深意的微笑。

“我的答案自然是：

——直到群星都匍匐在我们脚下，直到我们创造出属于人类的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