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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游戏 > 不是吧君子也防 > 五百六十三、回大女君,俺叫阿良【第二卷完!6k6】

“阿兄要住多久……”

“阿兄这件儒衫怎么还在穿,这还是加厚的秋衣,我不是寄了好多新的吗……”

“阿兄换一盘菜夹,我来帮你……”

“阿兄渴了吗,等等,倒水我来……”

饭桌边像是一家子团聚,四人围坐。

其中,儒衫青年正埋头扒饭,旁边一位扎有总角的瘦竹竿少女手中的碗筷时不时的放下,叽叽喳喳。

少女的眼睛一刻不停的望向青年,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欧阳戎丝毫未恼,除了第一个问题外,对她的每句话都回答,没有点头或摇头的敷衍。

“这件穿习惯了,正好又快入秋了;嗯,这盘青菜挺好吃,是院子里那个菜圃种的吗;不渴的,不用去……阿青也多吃点,长个子。”

阿青再度放下碗筷,眼睛弯成月牙,脆声道:

“你喜欢这件,我再给你做两套薄的,可以四季穿在外面,冷了就添里衣,两不耽误……”

一旁的兄嫂芸娘忍着笑,低头嚼饭;

还是柳母最先看不下去了,瞧了瞧有些雀跃的小女儿,瞪了眼她:

“好啦,用膳一直说个不停,女儿家这么多话,看你以后怎么嫁出去……也就你阿兄有耐心听,你呀你,多学下你嫂子,文静温婉。”

阿母板正严厉,阿青不敢与之争,止住话头,“哦”了一声。

瘦竹竿少女乖巧端坐,垂下脑袋,小口吃饭。

芸娘立马开口,缓和气氛:

“阿婆,不怪小姑,也不是一直这样,只是好久都不见檀郎,小姑存了好多话。”

阿青不敢接话,悄悄抬头,朝嫂子用力摇头,示意她别帮忙说话。

柳母没说什么,颤颤巍巍的夹了块瘦肉,放在欧阳戎碗中。

欧阳戎扒了一大口饭,帮忙道:

“阿娘别担心,阿青很乖的,我遇到的善导大师他们都赞不绝口,夸阿青哩。”

柳母温和的点头。

一家子继续其乐融融的吃饭。

老妇人饭量小,碗里饭也不多,一会儿就放下了碗。

欧阳戎曾在信上听芸娘私下说,柳母喜欢喝凉粥,吃隔夜剩菜,芸娘、阿青想给她每日做热乎的,柳母都固执不吃,偏要去热一热昨夜剩菜。

芸娘、阿青都有些无奈。

所幸阁皂山的丹药管用,外加有欧阳戎和她们陪伴,老妇人算是走出了长子离世的阴霾,大病初愈,可以下床在院中活动了。

芸娘见柳母放碗,站起身,柳母立马摆手:

“不用了,老身饭饱……”

欧阳戎却忽然起身,拿过柳母放下的空碗,带着他自己吃完的空碗一起,二话不说走去了厨房。

少顷,盛了两碗白米饭回来,放了一碗在柳母桌上。

阿青、芸娘侧目,看见儒衫青年爽朗笑说:

“阿娘,锅里剩下的,全装来了,咱们一起多吃点,今天菜好吃,咱们一起吃完,争取不留剩菜了。”

二女本以为柳母又要推拒,没想到老妇人皱巴巴脸蛋绽放笑颜,端起饭碗,被欧阳戎哄着继续吃了起来。

她们不禁面面相觑。

不多时,桌上的饭菜渐渐见底。

众人也接连放下了碗。

柳母环顾左右,朝起身主动收拾碗筷的欧阳戎,有些欣慰道:

“以前时不时剩些饭菜,檀郎在真好,能吃光盘子,檀郎还饿吗,下顿再多做些菜。”

欧阳戎做出摸肚子姿势,笑吟吟:

“看来阿娘你们之前都是等我回来吃。吃的挺饱的,下顿可以多做些,但阿娘也得帮我一起吃光。”

柳母有些无奈,看向欧阳戎的眼神却甚是宠溺迁就:

“好好好。”

欧阳戎与芸娘、阿青一起去往厨房,清洗碗筷。

柳母撑着木杖,缓缓挪出屋子,在厨房门口停下脚步,佝偻身子依偎门框,眼睛直直的看着青年、妇人、少女三人一起聊天、分工洗碗的背影画面。

她一双老眼有些泛黄浑浊,呆呆盯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人很快洗碗完毕,回过头,发现了柳母身影。

阿青围裙都来不及解开,跑去搀扶,着急道:

“阿母怎么哭了?”

柳母立马摇头。

“没,没有的事,是眼睛进了沙子。今儿的风真大,沙叶乱飘,夜里说不得要下雨了。”

欧阳戎和芸娘看见,老妇人偏头望着夜色,手指揉了揉眼角,状若无事。

三人一起搀扶柳母,回到了主屋。

今夜外面确实风大,树叶沙沙,三慧院附近不少僧门在夜风中发出‘吱呀”声。

他们关好了门窗,一起回到灯火亮堂的桌前,坐下聊天。

中间摆着一只火盆,里面炭火烧的正旺,这些新炭是秀发送来的,老妇人腿寒,虽未深秋,夜里也要保暖。

欧阳戎与阿青一左一右,坐在柳母身旁。

芸娘又给油灯加了勺灯油。

欧阳戎一手握住柳母手掌,低头用一根木棍翻弄炭火。

炭火很快烧旺了些,暖洋洋的微弱橘光落在他消瘦脸庞上,让原本如大理石的清削弧线柔软下来。

“檀郎何时成婚?与那位谢家贵女进展如何了?”

被欧阳戎握起手掌,柳母反攥起他的手,关心问道。

欧阳戎神色平静祥和。

他如实道:

“要等去洛阳,已经约好,婶娘也在和小师妹家的长辈谈了。”

柳母有些欣慰:

“那就好,是在洛阳那边成婚吗,那可是天子脚下,檀郎真有出息,官做的又好又大,还能娶五姓女……老身最近常常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是檀郎提过的,带我们去洛阳的事。”

欧阳戎顿时惭愧道:

“阿娘,是我无用,此事还得等等,其实已经能送你们去了,但我暂时去不了,单独送你们去,我不太放心……”

柳母见状愣了下,等听他说到一半,反而松了口气,枯手摆了摆:

“无妨无妨。不急的,老身其实是想说,万一回头去了,老身能不能只去一段时日,参加下檀郎婚宴,结束后,若是无事,能不能把老身再送回来?

“这龙城县,老身待了一辈子,老伴也埋在此地,老身想着自己这副身子骨,百年之后,总不能飘在外面吧。”

阿青与芸娘闻之动容。

欧阳戎沉默了下,只道:

“阿娘一定长命百岁。”

二女也纷纷攥紧老妇人手掌。

柳母摇摇头:

“但愿吧,不过老身没什么遗憾了,除了檀郎外,唯独阿青与芸娘放不下。

“檀郎能否带她们去洛阳,好生安顿,最好不要分开。”

芸娘立马摇晃脑袋:

“妾身哪也不去,只想陪在阿婆身旁,妾身也陪阿婆一起回来,让小姑留在洛阳吧,陪着檀郎。”

阿青急得开口:“那我……”

她被柳母、芸娘一起攥住了手。

柳母与芸娘先是对视片刻,老妇人叹息点头,打断了阿青的话语:

“檀郎,你是做大事的人,能耐本事远超凡人,除了吃好喝好睡好外,老身给不了你有用建议,能亲眼见你成婚生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但是对于阿青,老身还是不放心,有心事一桩,常难咽饭。”

欧阳戎认真问道:“什么心事?”

柳母抚摸小女儿急红的小脸蛋,开怀笑说:

“老身想阿青能寻个良人婚配,踏踏实实过日子,也不求出息,只要不给你添麻烦就行,除此之外,她平平安安活一辈子就很好。

“阿青的婚事,老身能否拜托给你,你作她兄长,替她做主可好?是在龙城找,还是带她去洛阳都行,全由你安排。”

一旁,水灵清秀的少女,满脸羞红:

“阿娘,我……我……我不要嫁人,女儿只想陪在您与阿兄身边,才不嫁人……啊。”

阿青说到一半,突然被柳母敲了个板栗,她捂住额头,委屈噙泪的看着严母。

少女不敢去看“阿兄”欧阳戎,望向柳母的婆娑泪眼,有万分恳求之色,希望娘亲能回心转意。

柳母没有看她,只是期许的望着儒衫青年。

欧阳戎的面色却愈发惭愧。

柳母、芸娘有些不解。

欧阳戎看了眼紧掩的木门,低声道出:

“阿娘,我这次回来,除了看望你们,还要去找一个人,阿妹一时半会儿没法安排。”

芸娘率先摇头:

“无妨无妨,本就不急,阿婆与妾身只是先拜托檀郎,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檀郎有事要忙可以先忙去,不过阿婆与妾身商量着,让阿青跟在檀郎身边为好,听说叶姑娘、谢姑娘都不在浔阳,正好阿青还可以照顾下檀郎起居。”

阿青听闻欧阳戎言语,原本长松一口气,此刻听到嫂子后面那番话语,不知为何,小脑袋又低埋起来。

欧阳戎沉吟,眸子如漆,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刚要开口,柳母突然问道:

“檀郎要找的人是一位女子吧?”

欧阳戎沉默下来。

阿青顿时抬头,与芸娘一起直直望向他。

在柳母等人的凝视下,欧阳戎“嗯”了一声,轻声道:

“她叫绣娘,我答应带她去洛阳。”

柳母与芸娘对视一眼,不准备多问,阿青却蓦然道:

“阿兄喜欢她?”

欧阳戎认真:“已是家人,与你们一样。”

阿青垂下眸子,自语说:“不一样,看阿兄的眼睛,她特殊些,对阿兄是很重要。”

欧阳戎深呼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阿青忽然抬头,一张笑颜:

“找到她,阿兄!别再让她走了,家人就得在一起,我……我也跟你去找好不好,这位绣娘姐姐也是阿青的家人。”

欧阳戎眼睛却认真的看着她:

“阿青,你真愿意和我去?”

阿青斩钉截铁:

“愿意!”

欧阳戎缓缓颔首,眼神直直注视着:“好,再等两日……”

旁边陡然传来一道沙哑嗓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不要等。”

欧阳戎转头看去,是柳母。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满面笑容:

“檀郎别等了,现在就去找她,老身没读过几本书,但活了这么多年,也明白些道理,人呐,越等越懒,想到就做,特别是喜欢的小娘,赶紧去找她吧,和她紧抱在一起,不要说什么来日方长,就要朝朝暮暮!一刻韶光都不要虚度,原地等待是年老后的事,不是你们年轻人该做的!”

欧阳戎微微动容,凝视着语重心长的老妇人:

“可才陪了您一夜……”

柳母强硬摆手,沙哑苍老的嗓音出奇的有力,回荡在欧阳戎与二女耳边:

“不,一夜已经很长了,最该陪老身的人不是你,檀郎最该陪的人也不是老身,檀郎不该拿最年轻的光阴来陪老人家。

“老身年轻时,已经被人陪伴过了,当年他也是最年轻的模样,哪怕后面走的早,老身也无憾了。檀郎,那你呢?你还在等什么?

“让年轻一代守在老一代旁边,一代接一代,那好的光阴岂不全虚度去了?你们年轻人就该走出去闯荡,去找心上的人,做心上的事,不要常和暮气沉沉的老人呆在一起,能回来看一眼、吃顿饭就够了……这不是什么孝不孝顺的事。

“当初阿山就是这样,总闷在家附近陪老身,是老身把他赶下了山,让他去城里闯荡,做些年轻人的事,若遇到喜欢的小娘也去追……后面他便遇到了檀郎你,死死跟随你。”

柳母说到此处,有些哽咽,眼睛泛红。

却忍着某种悲伤,朝同样含泪的阿青叮嘱:

“你也一样,这些话也是交代给你听的。”

阿青“扑通”一声,在老妇人膝前跪地,情难自禁:

“阿娘!”

欧阳戎缓缓站起身,用最温柔的语气哄着面前的老妇人。

“阿娘,我知道了,这就去。”

老妇人抹泪:

“好!去吧,孩子。”

欧阳戎转过头,朝芸娘道:

“把傍晚寺里送来的僧衣,和我包袱一起拿来。”

他又朝阿青道:

“阿青去收拾行李,我随你一起过去,有些话和你说……”

阿青立即站起身,去往房间。

芸娘闻言一愣,站起身,两手有些无措的抓起围裙:

“现在就走吗,要不等明日再下山。”

她有些关心的看了眼外面:

“外面还在下雨哩,好像一时半会歇不了,雨天山路不好走……”

柳母望了眼芸娘。

后者立即合上嘴,低头去取欧阳戎的行李。

欧阳戎去了阿青房间,似是帮她收拾东西。

桌前只剩下老妇人,浑浊眼睛盯着炽热的炭火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芸娘最先返回,拎着一只小包袱,与一迭藏蓝僧衣。

小包袱很轻,看外形似乎里面装有一份卷轴,没有其它衣物……芸娘好奇侧目。

约莫一炷香后,

欧阳戎与阿青一前一后返回主屋。

欧阳戎将手提的碎花包袱,交还阿青。

柳母、芸娘看见,阿青抱着包袱,小脸严肃,直直看着前方欧阳戎的背影。

她右手裙袖下隐隐藏着一只小拳头,紧紧攥握。

芸娘看了看碎花小包袱,上前询问:“只有小姑的行李吗,小姑给檀郎缝的那几件儒衫呢?”

阿青没有看她,摇了摇头。

芸娘与柳母循着阿青的目光看去。

发现欧阳戎已行至桌边,背对众人,从自己包袱中取出一份卷轴,摊开在桌上。

“珑玲——”

儒衫青年单手拔下发冠上的白簪子,放入画中。

又接连取下腰间裙刀、玉佩,还有怀中的龙虎丹盒等物,一齐放入画中。

接着,开始脱下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也是一样,装入画中。

欧阳戎黑发披散,换上了藏蓝僧衣,伸手从卷轴中掏出一物,放置在桌面上。

他重新把卷轴塞入怀中,转过身来。

欧阳戎单手抚摸桌上那物,一脸平静的问阿青:

“东西呢?”

阿青右手伸出袖口,小拳头紧攥着什么。

他说:

“摔了。”

阿青右手一翻,拳头松开,一物笔直坠地。

芸娘与柳母眼神好奇,看见此物似是一块紫色玉石,隐隐有些熟悉。

噼啪——!

一声脆响,紫玉摔的粉碎。

众目睽睽下,四分五裂的碎玉,紫色渐渐褪去,还原为原有的乳白玉色。

“这、这是……”

芸娘与柳母对视一眼,恍然想到了什么。

她们与阿青一样,眼神齐刷刷的望向桌边换上僧衣的青年。

他已拿起手边的青铜狐具,低头戴在脸上,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下一霎那,桌边的欧阳戎消失不见。

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木讷青年,身着同一件僧衣,但那张木讷的消瘦脸庞却令三女无比熟悉。

“阿山”偏头,看了眼她们。

阿青忽然喊道:“阿兄。”

柳母、芸娘不受控制的往前迈步,走了两步,接连顿住。

她们停在原地,深呼吸一口气,默契的没再上前。

木讷青年低头走向阿青,接过了她怀中包袱,来到少女的身后立定。

似是等待起来。

屋内悄然无声,众人屏气凝神。

“阿山”低头。

阿青站在最前面,眼睛盯着前方紧闭的木门。

一炷香过去了……两柱香过去了……

整个屋子依旧悄然无声,只有外面的风雨声,越来越烈。

今夜是一场大雨。

屋中央的火炭烧的正红,缓缓留下层层余灰,覆盖在表面,遮掩火红炭身。

“哐当——!”

院内陡然一阵夜风刮来,撞开了原本紧闭的门扉。

汹涌山风带着斜雨闯入屋中。

原被炭火烤得暖和的屋子陡然凉飕飕起来。

四人衣袖飘舞,盘中木炭褪去“灰衣”,红如烙铁。

离门最近的芸娘,下意识上前一步,就要掩门。

身子却在门前停顿。

门外缓缓走来一道高大的金发身影。

她迈入屋内,碧眸环视众人。

视线落在瘦竹竿少女的身上。

用独属于混血胡姬的生硬雅言问:

“是你摔玉,找本座?”

阿青胆大的仰头直视着这位神女般的人物。

外面明明风雨交加,她浑身上下的古制裙裳却未沾一滴雨水。

阿青用力点头:

“嗯!可以喊我阿青,我、我也要当越女!”

雪中烛无视众人,一字一句的问她:

“为何回心转意。”

阿青吸了吸鼻子,突然转头,朝柳母泣声:

“阿娘,我才不嫁人,也不拖累家里,我、我也给阿兄找份活计。”

雪中烛眸光转移,依次从苍发老妇人、盘发围裙小娘,还有僧衣木讷青年身上扫过。

瘦竹竿少女与木讷青年的额头都绣有一个“越”字,贱籍标志,来自已经倒闭的柳家古越剑铺。

阿青怯怯弱弱的问:

“神女,我是拜您为师吗?也能修道逍遥吗?”

曾主动留下紫玉的雪中烛,此刻却有些沉默。

她咬字生硬的问:

“可得一份逍遥,但要想好了,拜本座为师,从今往后你就是女君殿的人,以后会摘牌成新女君,从此,山下的婚约契书等羁绊皆要斩断,不许任性妄为。”

雪中烛看见面前少女似是回首,望了眼低埋着头的木讷兄长。

她浅浅一笑,深深点头:

“好嘞!”

雪中烛冷淡脸色缓和了些,准备转身:

“走,山下不宜久留。”

阿青刚迈一步,似是想起什么:

“等等神女……”

雪中烛打断:“你叫本座什么?”

“师……师尊。”

雪中烛轻轻颔首:

“本座是云梦剑泽女君殿首席女君,本宗放眼天下,是何等存在,你会就知道的。”

“哦哦。”

阿青小鸡啄米般点头,然后有些大胆的攥住高大金发胡姬的袖口,眼神祈求:

“徒儿想请求师尊一事,能否带上我阿兄一起。”

雪中烛冷漠摇头。

阿青哭着脸摇头:“那、那我不去了,阿兄不去,我也不去。”

雪中烛眼睛直直盯着阿青:

“本宗只收女弟子,不可破例。”

阿青立即指着他:

“阿兄只是找份活计,再照顾下我,他干啥都行,做饭干杂活都会做,还认识几个字,只要有一份稳定工钱,就可以,不求多,我家阿兄可老实了……师尊,咱们剑泽这么厉害,这种小事都不能安排吗?”

雪中烛听着听着,微微蹙眉。

柳母、芸娘立即哭腔求情:

“神女开恩,给他一次机会吧,也让兄妹俩能有个照应。”

雪中烛终于正眼看了看木讷青年,扫视了下身上那件藏蓝僧衣。

她问:

“你此前做什么的?”

木讷青年不敢抬头看人,闷声答:

“敲钟报时,寺北钟鼓楼,晨昏敲钟一百零八下,警醒诸僧。”

雪中烛呢喃:

“敲钟人吗……敲钟……丰山有钟……霜降而鸣……正好……”

也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她忽道:

“抬起脸,让本座看看。”

木讷青年刚抬起脑袋,雪中烛陡然竖起剑指,直插他眉心处。

青年惊慌后仰,笨拙的摔倒在地。

雪中烛的剑指依旧到了他额头一厘处,没能躲过。

不过木讷青年似是反应过来,翻眼向上,望着悬在额心处的女子葱指。

她指肚隔空注入灵气,几乎是稍瞬即逝,便检查完毕,立即收手回袖。

没有一丝灵气波动。

雪中烛脸色寡淡,转身走人。

她也并不清楚,仅仅两息过后,某位倒地的木讷青年,体内丹田与奇经八脉上泛起的金光褪去,由虚返实……

“走吧。”

阿青立即走去,扶起木讷青年,跟在雪中烛身后,一起出门。

雪中烛重新取出一枚紫玉,往后一抛,落到芸娘怀中。

传来她的认真语气:

“云梦令不便再留,若遇难事,可再摔玉。”

芸娘低眉温顺:“是,神女。”

雪中烛大步出门,迈出门槛时,像是想起什么,随口一问:

“对了,你叫什么?”

阿青数女皆转头看向木讷青年。

“回大女君,俺叫阿良。”

话语微顿,他抬头看了眼雪中烛孤傲如天鹅的背影,一板一眼说:

“纯良的良。”

————————

(第二卷终)

【PS:卷尾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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