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飞白刚到京畿就传信给绯辞,香优便乘着马车出来接他。
“公子。”
洛飞白手撑着车辕便跳了上去,“姐姐怎么样了?”
香优摇头,“娘娘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的,人都瘦了一圈。”
洛飞白放于膝上的双手握紧,“可是知道了殿下重伤的消息?”
“没有,整个太孙殿都瞒着的。”
洛飞白便不再说话,整个人处于一片寂静之中。
不管是谁,到了皇宫,必须下车下马步行。
走在富丽堂皇的皇宫官道上,洛飞白满心的悲凉,如果这次殿下熬不下去,我一定要将姐姐带走。
“姐姐。”看到绯辞的时候洛飞白才明白香优嘴里那句瘦了一圈并不夸张,相反还是含蓄的说法。
此时的绯辞人瘦的脱了形,眼里也再无半分当初是色彩,整个人就像是披着一层皮的行尸走肉。
绯辞看到洛飞白笑了笑,欲开口就是一阵咳嗽。
洛飞白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姐姐,喝点水。”
绯辞缓过之后拉着他坐下,“你在外面怎么样?”
洛飞白笑了笑,“姐姐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嗯,你可有与你姐夫联系过?”绯辞满眼期待的看着他,这些天阿炎的消息我一件也没收到,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洛飞白知道这样瞒着也不是一回事,看了一眼香优和杏儿就开口,“姐姐,我说了你先不要急。”
绯辞一脸担忧的紧紧握住他的手,“你快说,我没事的。”
“姐夫他受了伤,如今还昏迷不醒。”
绯辞差点就一个仰倒栽了下去,怎么可能重伤至那么长时间都不醒,阿炎是储君,是军心,想到这里绯辞也不顾自己的仪态,转身便跑出太孙殿,朝着启元殿飞奔而去。
“姐姐。”洛飞白惊呼,随即追了出去。
阿炎到底怎么了,谁都不跟我说。
高松看着越发疲惫的皇帝,叹了叹气,“陛下,太孙妃在外求见。”
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宣。”
看到进来的绯辞,皇帝蹙了蹙眉,这孙媳妇什么时候这么随意了。
“皇祖父,孙媳求您告知阿炎的情况。”绯辞一站在他面前就跪了下去。
皇帝脑门直抽,“怎么回事,炎儿没有跟你传信?”
这怎么可能,炎儿就算不给朕传信也不会不给他的这心上人传信的啊。
“孙媳已经好久没有收到阿炎的信件了。”绯辞见他不清楚,眼泪一直流个不停。
皇帝的心都沉了下去,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先回去,朕弄清楚什么事就命人去告诉你。”
“是,孙媳告退。”
看着绯辞瘦弱的背影,皇帝叹了叹气,看来真是出大事了,“高松,传孟相。”
太孙妃一离开启元殿,皇上就召见了孟丞相,这件事如春水般涌进了后宫,而紧接着就是孟丞相刚进启元殿没多久,皇上身边的高松就传了太医。
“张太医,陛下怎么样了?”高松急的满头大汗。
陛下自从听到太孙殿下的噩耗就昏迷,至今未醒,这件事我也不敢传出去,储君出事,陛下在出事,那么真是天要亡我大盛。
“高公公,这老夫也拿不准,陛下本就是受不得刺激的年龄,这次受的刺激太大了。”张太医一脸为难的说道。
高松手里的拂尘甩过去甩过来的,心焦不已,“丞相,您确定殿下已经......”
孟丞相叹了叹气,眉间尽是疲惫,“高公公,你见本相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吗?”
看着龙榻上不省人事的皇帝,高松只觉得人生绝望。
“对,得派人去告诉太孙妃一声,再这样下去她会把自己耗死的。”说完之后高松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连忙自掴,“老奴该死。”
孟丞相阻止,“高公公,你或许不知道,殿下遗言,不许告诉太孙妃,他会让人带回一种梁国皇室的秘药,让太孙妃服下之后忘却关于他的所有事。”
高松听着久久不语,想到因为一些噩梦以及心灵感应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绯辞,擦了擦从眼眶里滑落出来的泪水。
多好的一对啊,可惜老天爷怎么就爱捉弄有情人呢!
张太医时时刻刻观察着皇帝的情况。
“殿下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可怎会就这么离开了。”高松嘟哝道。
孟丞相听到了也陷入沉思,是啊,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可陛下放在他身边保护的那么多人,再加上他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那些王爷按捺不住对他出手,但我查遍了所有人就是没有一点的蛛丝马迹。
就连远在封地的成王我也查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可往往就是这种情况最惹人怀疑。
“高松。”
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将几人的注意力全部拉回来。
“陛下。”高松连忙趴到塌边。
“将此事告知太孙妃。”皇帝瞬间老了好几岁,尽管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也不能接受孙子从自己前面走。
朕最坏的打算是他伤了,并不是他死了。
皇后啊,朕怎么总是保不住和你的血脉,当初的泽儿,现在的炎儿。
“这,陛下,殿下临走前有令,不到最后一步,不得告诉太孙妃他的死讯。”
皇帝虚弱的笑了笑,“秘密传令内务府,暗地里准备炎儿葬礼。”
“是。”
虽然启元殿瞒着,但太孙殿还有一个多事的华裳。
这天,接到大军得胜归来,绯辞刚把洛飞白送走就看到站在自己院落外面对华裳。
本来想让人将华裳赶出去的,却想到自己近久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梦,于是让香优带着人在外面等着,她自己走向华裳。
“进来。”
华裳满脸阴沉的跟着她进去,一进去就是抬起手扇了过去。
绯辞往后退躲过她的巴掌,“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他死了,是你害死的。”华裳嘶声力竭的吼道。
绯辞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谁死了!”
“第五炎,他死了。”华裳仇视的看着她,别人的劫数,每一世他死一次,本体的能力就会变弱。
上一世他就殉情而死,这一世他又死了,这样下去,待这九落帝姬历完五世情劫他就会虚弱无比。
绯辞大受打击,“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还有几天他的灵柩就要到京畿了。”华裳眼睛都红了,开始控诉她。
“九落,你怎么这么没有心,他为了你入魔,为了你自囚临渊,为了你下凡历劫,为了你死了两世了。”
绯辞听着她说的这些,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
绯辞就这样呆坐着,华裳走了她都还坐着。
直到天黑了,伺候的人也不敢进来点灯,“香优。”
听到声音,香优连忙进去,“娘娘。”
“掌灯。”绯辞嘶哑的声音响起。
“是。”
“我写封信,你送到飞白手里,今晚就要送到。”绯辞眼神坚毅。
“是。”香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尽管皇宫已经下了钥,她也毫不犹豫的应下这个命令。
洛飞白看着面前带着斗笠的人,“姐姐真要去?”
绯辞自嘲的笑了笑,“一直以来都是他朝我一步步的走来,如今他走不动了,剩下的这几步也该我走向他了。”
洛飞白眼眶酸胀,“好,我让人护送姐姐出城。”
绯辞瞒着所有人出宫,就要制造出她还在宫里的假象,那么杏儿和香优不论谁都不可以离开。
“嗯。”绯辞转身欲走,却又想到什么转身嘱咐,“我走了之后,千姿楼还望你多多照顾,日后若有可能记得给崔妈妈养老送终。”
洛飞白听着这话不对劲,可绯辞已经走了出去,他就只好放弃思考,跟着出去送她一程。
望着京畿的牌匾变成一个小黑点,绯辞才放下帘子,抱着一个包袱静静的坐着,直到遇到了扶棺归来的罗越一行人。
看到绯辞,罗越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按理说我是该高兴的,至少第五炎走之前将那药给了我,从此以后我大可带着她离开。
可看到她消瘦的模样,我又恨死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你来了。”
绯辞摘下斗笠,仰头对他笑了笑,“多谢将军送夫君这一程。”
看着面前将头发全部挽起,只戴了一朵白花的绯辞,罗越想要将第五炎的安排说出来,却又不敢说。
“臣未保护好太孙是臣失职,求太孙妃降罪。”
看着面前的棺椁,绯辞摇着头,“你是武将,不是护卫,再者我也没权降罪于你。”
罗越抿了抿嘴,“娘娘可要与殿下说说话?”
“先找地方休息一天吧。”绯辞一步一步的走向棺椁,笑着摸了摸棺木“他应该也累了。”
找到一处院落,罗越直接亮出身份租借了一晚。
绯辞慢慢的换下素衣,将自己包袱里大红的嫁衣找了出来,自己动手梳妆打扮。
将一个瓷瓶放进袖子里才披着黑色的斗篷走出去。
“本妃与殿下说说话,你们在这里守着。”
守卫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连忙恭敬的行礼让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