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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针头闪着冷光插进少女洁白柔嫩的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的导管流进试管中。
林生木的手指按着针头，等到鲜血盛满了试管的三分之一处，就准备拔出长针，鲜血的主人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按住了林生木。
令婵：“别急。”
林生木抬眼，却发现令婵并没有在看他。
她垂着眸，注视着试管中的血线慢慢高涨，直到满溢，终于满意的松开手，示意林生木拔针。
随着针头离开皮肤，少女的臂弯飞快的溢出血珠，给苍白的肤色烙下糜艳的红色。
林生木拿着棉花，按住创口处，不解，“不需要这么多血，只要十几毫升就够了！”
令婵按着他的手，足足放了五十毫升的血。
“不够。”令婵道：“基因院一共有十个项目组，让他们都停掉手上的工作，都来研究基因病药剂。”
“我不需要这么多人……”林生木不假思索，忽而脸色一变，难看极了，“你要让他们各自独立研究？”
——你不信我？！
“对。”令婵干脆道：“只动用一个项目组的人力物力，太慢了。”
如果不是其他人的专业知识不符合，令婵恨不得让整个研究院都专注研发药剂这一件事情。
“你在急什么？”林生木愕然道：“所有人都要通过你身上的基因秘密来研发药剂，同时支撑这么多项目组，你的身体怎么办？”
令婵的表情依然平静，全无转圜之意，林生木不禁软了口吻，低声道：“你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会痛、会累、会难过，会需要时间治疗身上的伤口。
“我是人，那些在基因病中挣扎着的，同样也是人。”令婵慢慢道。
林生木的手攥紧试管，其中的液体荡漾，那是她的鲜血，也是很多人的希望。
“通知、协调等问题就交给你了，”令婵主动说道：“我的威信不足，其他的基因组可能会阳奉阴违。”
经过这段时间的试探，令婵已经弄明白了，林生木是楼云亭的亲信无疑，在不损害楼云亭的核心利益是，她可以尽情利用这个人。
令婵对林生木微笑，漆黑双眸注视着他：“我可以相信你吗？”
林生木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了手指，同样认真的注视令婵的眼睛，“你可以质疑我的品格、怀疑我的言语，鄙夷我的立场，但我不会背弃我的理想，我的人生——从年幼时起，我钻研了基因药剂十几年。”
这一份药剂，是他，是很多人的希望和梦想。
他转身，大步离去。
林生木直辖的基因研究院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开始运转。
令婵做了全面的体检，她的基因数据人手一份，提取出来的身体组织下发了每一个项目组。
令婵躺在床上，侧头就能看到门外一重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院们，他们观测她的身体情况，激烈的交谈，手舞足蹈的比划。
隔着静音玻璃，她听不见外面的吵闹，只有排气扇轻微的旋转声，和玻璃上影影绰绰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唇色也惨淡，一只手臂上包着纱布，而另一只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光脑上突然弹出一个通讯邀请，是楼云亭。
那天令婵告诉他，自己要在研究院这边长待之后，他就天天给令婵弹通讯，发简讯，时不时就要冒出来彰显一下存在感。
她随手拒绝了通讯邀请。
楼云亭就给她发简讯，絮絮叨叨，“婵婵，你不回来，我很担心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你的身体比普通人脆弱很多，要好好保护才行……”
字又多又密，都是些没营养的话，令婵懒得看，随便滑动了几下，就要关掉，余光却突然扫到一句话。
“我一个人在帝星这里呆着也没意思，我打算出征，彻底平定反叛军，以后推广你的药剂也会更方便……”
楼云亭要出去打反叛军？
反叛军可是罗伊的人，四舍五入就是令婵的人。
这么重要的讯息也不早说？
令婵皱着眉关上了通讯界面，转到另一个网站，开始给罗伊传递消息。
她没有回消息。
只有（已读）两个系统显示的小小灰字倒映在楼云亭的眼底。
他向上翻了翻聊天记录，都是他在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而令婵那边，偶尔才会回寥寥数语。
基本都是：嗯、好、知道了。
他抿唇，光屏的微光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像是破碎的星光。
……
林生木正埋头在实验室里验算数据，忽然铃声叮铃铃的响了。
这是他的闹钟
他后仰，靠在椅背上拧了拧眉，果然没一会，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楼云亭的通讯邀请。
每一天的这个时候，楼云亭都要看令婵的身体报告，向林生木确认令婵的身体情况。
林生木有时候觉得，陛下恨不得将眼睛扣下来塞进林生木的眼眶里，好时时刻刻盯着令婵。
他叹了口气，同意了通讯。
对面的人不满的问道：“怎么这么久才接？”
“有点事情……”
“婵婵还好吗？！”楼云亭的声音焦躁不安，他并不关心林生木为什么才接，只想知道令婵的情况如何了。
楼云亭揉着眉心，耐心的回答道：“和之前一样，一切都好，我没见过比她更渴望药剂面世的人了。”
全星际，都有人，都能从基因药剂的面世中牟利，只除了不受基因病困扰的令婵。
可她却是最积极的一个。
林生木犹疑道：“她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
林生木是知道的，自家陛下和令婵指间的微妙关系，他同样知道令婵的经历古怪，前十几年毫无踪影，莫名其妙出现在中央星系又被驱逐，在垃圾星被当成奴隶贩卖，遇到飞船事故，又在已经有未婚夫的情况下被陛下强夺进宫……
这样坎坷的经历，她为什么还能怜悯这个世界？
对于令婵，林生木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
电话那一边，楼云亭淡淡的笑：“没关系。”
是令婵别有目的没关系，还是她讨厌这个世界没关系？
楼云亭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个话题，然后嘱咐道：“我将前往偏远星球，你记得每天给我发婵婵的身体报告和她的情况。她不懂得照顾自己，你好好看着她……”
“知道了知道了，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两个的，”林生木翻了个白眼，抱怨道：“她和你一样难伺候，有主意的很。”
通讯那头的楼云亭轻咳一声，似乎有些羞涩。
林生木：“……………”
恋爱脑去死！
他恶狠狠的掐断了通讯。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基因药剂的研究进行的颇为顺利，偶尔遇到一些难关，也都被研究员们齐心协力的解决了。
与之相对的，是令婵一天比一天更憔悴。
为了研究并复刻她身体中能治愈基因病的秘密，令婵持续的被抽血，被提取基因物质，身体一天天的虚弱下去。
【婵婵，】系统心疼死了，【我们没必要这么拼命的！你才是最重要的！要先爱自己，再去爱别人！】
【你真的信我忽悠林生木的那一套？】令婵笑笑，有些疲倦，一直呆在实验室里，她的精神并不好，【我不想呆在这个世界了，这里让我厌恶。】
姜令婵，是她遇到的怨气最深沉的宿主，令婵和她感同身受，那些被困囚的痛苦时时刻刻干扰着令婵的情绪。
而且……这个世界，是和令婵的原生世界最像的一个。
基因研究、精神干扰、阶级固化、人性沦丧……
这些东西无论何时都叫令婵恶心反胃。
她开局的身份低微，没有能力组建自己的势力，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来拉拢人心，现在，令婵不想再等了。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个世界。
系统沉默一会，难过道：【婵婵，等这个世界结束了，我送你回家休息一会好吗？】
回家？
令婵摩挲手指，为了取指尖血，葱管似的手指上扎了不少针眼，却不怎么疼。
系统心疼她，偷偷的屏蔽了她一部分痛觉，它不告诉令婵，但令婵心理都清楚。
她垂眸，轻笑，【好啊，谢谢统统。】
回家？
她哪里有家。
……
时间缓慢的过去，令婵的身体也日渐虚弱。
实验室里的研究院夜以继日的工作，大楼中的灯光从不熄灭。在这种环境里，令婵简直难以分辨时间的流逝。
她日渐消瘦之时，终于，第一只药剂成功了。
令婵躺在床上，听见了外面的尖叫和欢呼。
林生木脚步带风的走进来，“院长，我们的研究成功了！”
他单膝跪在令婵的床边，一向冷漠傲慢的脸上满是兴奋和狂热，第一次称呼令婵为院长，“第一百七十三版基因药剂已经在各种兽类和植体上投入使用，在一千四百零五次实验中均获得了成功，可以进入人体实验阶段了！”
这宣告着药剂已经基本研制完成，拥有了对抗困扰星际生命数百年的基因病的能力！
一切都只剩下最后一步，一般来说，进行到这一步的药剂经过无数次的调整，不会对人体造成巨大的伤害，只是需要根据人类的基因病进行一些微调。
林生木的手扶着令婵的传单，连眼睛都有些发红，满是热切和喜悦。
令婵听着他说话，忽然道：“叫楼云亭回来试药。”
林生木的表情凝固了。
本来想写更黑残深的内容……但还是心疼我宝，不忍心折腾她了，所以就停在这里吧，亲亲我们婵婵宝宝(ˇε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