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九剑 203、十年恩怨（一）

独孤鸣，十年之前，这是一个名动九州的名字，剑宗最年轻的宗主，同时也是剑宗神、圣、仙、尊四大高手之一，剑神沈傲天、君子剑圣花无痕、逍遥剑仙谷清风、傲剑尊皇独孤鸣齐名于世。

可是如今，独孤鸣这三个字却成为了整个九州的禁忌，十年前，血剑现世，群雄争夺，在那场腥风血雨之中，独孤鸣一度成为整个九州风头最劲之人，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引出了一场惨剧。

封武石碑之上，独孤鸣满头黄发纷飞，身形挺立，面容冷峻，宛如一尊杀神矗立风中，让人心头一阵触动。

“怎么？看你们这一个个的表情，难道都不认识我了吗？哼！当年我被你们逼落山崖之际，我就说过，总有一天，我要回来的，即便是深入无间地狱，我也要化作厉鬼，回来向你们讨还血债！”说罢之后，独孤鸣却是面露不屑之色。

此时，包括天榜五圣在内的所有人，皆是面露震骇之色，唯独李凌脸上却始终挂着一种激动与痛苦并存的异样神色。

为什么激动？原来，独孤鸣当年跌落山崖，正巧落在南平国的皇家猎场之内，当时的独孤鸣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恰巧李凌经过，便将其带回救治，独孤鸣也因为这一次的救命恩情，而在南平皇宫之中待了整整十年，也保了李凌十年周全，临别之际，还将血纹指环赠给了李凌。李凌现在见到独孤鸣，恍惚间又忆起了十年之前的往事，心绪激动，情难自已！

为什么痛苦？李凌与独孤鸣亦师、亦友、亦亲，十年相处，李凌早已将眼前之人看做自己的师长、亲人，可是此时，久别重逢，没想到却是这般光景，自己心中最敬重感激之人，却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更成为了如今九州最大的阴谋家。此刻，不论是谁，面对如此打击，自然难以承受，李凌心头之痛、心头之苦，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眼见众人瞠目结舌的样子，独孤鸣却是扬声一笑，道：“哼，没想到啊，十多年不见，你们别的没变，这胆子倒是变小了。”随后，独孤鸣眼露鄙夷之色，怒道：“你们说话啊，当年你们冲入我家中时的嚣狂霸道去哪里了？抢走我妻子、孩子时的得意忘形去哪里了？害死我妻子、摔死我孩子时的冰冷无情又去哪里了？怎么，事到如今，你们都变成了哑巴聋子吗？”

独孤鸣的一字一句仿佛就像是一把把冰冷的小刀，刺中在场每个人的心，当年之事，在场之人十有**都在场，独孤鸣一家被屠之时，众人也都瞧得清楚明白，独孤鸣愤怒不甘，猛然跳下悬崖之时的句句誓言，依稀犹在耳畔响起。

此时，众人越是听得清楚，心中就愈发慌乱，独孤鸣此时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好比是一个个魔咒，不仅扣动了每个人的心扉，更加让大家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

忽然，一个轻微柔弱的声音在场中响起，而开口之人，却是李凌。

“独孤先生，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我久别重逢，竟是这般光景？”李凌惨笑一声道。

独孤鸣低头看看台上的李凌，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笑容，随即淡淡道：“是啊，这世间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我们也是一样！”

“变化吗？”李凌苦笑道：“我已经不是当初南平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子了，可是先生还是当年那个温文儒雅的先生吗？”

“孩子，我们身处茫茫人世，随波逐流，岂有一尘不染之能啊？不仅我们会变，所有人都会变的。可是在我心里，你还是当年那个可爱的孩子！”

“在李凌心中，您永远是那个温文儒雅、疼我护我的先生！十年之前，若不是先生一力相互，我又岂能活到现在？先生之恩，李凌铭感五内！”

独孤鸣闻言，却是长叹一声，道：“孩子，你不要这么着急说这些，其实，我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也不用这么着急谢我的！至于十年相互之情，不过是报恩罢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便保你十年安稳，从此之后，大家两清，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

听到这番言辞，李凌心中无端生出一股凄凉之意，只觉心中憋闷，不吐不快。

“先生，你我相遇本就是缘分，当年若是换做别人重伤落崖，我也会尽力救助的，所以，先生心中不必如此在意。至于先生之恩，李凌却是永生不忘！”

“好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先不提，我今日前来，便是为了了结这十年来的恩恩怨怨，我已经等了十年了，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说罢，独孤鸣纵身跃下封武石碑，转头扫过台上的众人，怒道：“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今日前来，便是为了了结仇怨，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我妻儿的鲜血，今日，你们便受死吧。”

此时，沈傲天却是缓缓向前走出一步，看着对面的独孤鸣，眼中闪过一丝凄苦与内疚，随即道：“四……四弟！”

听到“四弟”二字，独孤鸣脸上忽的一抽，眼中似是追忆，可是片刻之后便恢复了冰冷。“沈宗主，你叫错了吧！这里只有神宗之主，只有杀人不眨眼的神宗魔头，却没有你的四弟！”

听到这里，沈傲天身子一晃，胸口一阵刺痛，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随即苦笑一声，道：“四弟，你……我知道，当年是我去晚了，所以才酿成悲剧，弟妹之色、贤侄之死，这种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些年来，我心中悔恨至极，几乎日日都要受到良心的谴责。”

看着一旁沈傲天悔恨交加的样子，独孤鸣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轻蔑之色：“沈大宗主，当年的事情，我不怪你，毕竟，你手上还有数万剑宗弟子的性命，若是为了我一人，而连累整个剑宗，实在不值！”

“不……四弟……你我相识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贪生怕死、贪恋权势的小人吗？若不是……”

不等沈傲天说完，独孤鸣便摇头道：“好了，沈宗主，多说无益。当年之事我不想再提了，你说的再多，只会让我觉得你更加可憎。当年东方御天、慕红袖联合神龙帮、佛门、道宗以及九州各大门派，为了得到我手中的血剑，不惜血洗我剑宗分堂，你为了保全剑宗上下，不愿与天下为敌，这些都情有可原。”

“可是……可是该死的是我……是我贪恋权势，匿藏血剑，也是我瞒着你们偷偷修炼血剑上的神通，是我……有错的都是我，该死也是我！可是……可是我的妻子没有错，孩子更是无辜的！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我藏身之处告诉他们……”

听到这里，沈傲天神色骤变，惊道：“四弟，你此话从何说起？我何时将你的藏身之处……”

不等沈傲天说完，独孤鸣便轻轻摇头道：“沈宗主，好了，不要解释了！剑宗暗堂素来隐秘，即便是本宗堂主也无权知道，也只有我们四个宗主，才知道各地暗堂所在。当年事出突然，若非二哥、三哥前来报信，恐怕连我也难逃一死。”

说罢，独孤鸣看看一旁的花无痕与谷清风两人，眼中却是透出一股难得的感激之色。

“二哥，三哥，今时今日，我还是如此称呼你们，也算报答你们当日之恩了。另外，若是你们现在愿意离开此地，我不会阻拦的！”

众人闻言，心头同时一惊，他们实在想不到，独孤鸣一代枭雄，居然会为了这点滴之恩，而放花无痕与谷清风离开。

独孤鸣看看周围疑惑的眼神，不屑道：“你们不用惊讶，这些年我虽然造了不少杀孽，可是我独孤鸣却是恩怨分明之人，若是别人对我有恩，我自当报答，可是，若是别人与我有仇，我却是睚眦必报！”

花无痕闻言，却是无奈一叹，道：“四弟，过去的事情，我们剑宗确实对你不住，可是大哥他也是有难处的，他……”

不等花无痕说话，独孤鸣却是凄然一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今日只是清算旧怨，不问过往因由。你和三哥对我有恩，还是快些离开吧！日后再见，我们是敌是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谷清风闻言，却是眉头一皱，道：“四弟，你……”

最终，花无痕还是长叹一声，道：“四弟，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初结拜时，对天发过的誓吗？”

“你……”听到这里，独孤鸣脸色骤变，随即苦笑一声，道：“你真的要与他们一同赴死？”

此时，谷清风却是开口道：“结拜之时，便有誓言，同生共死，绝不抛弃！”

见到两人坚定神色，独孤鸣仰头长叹一声，道：“是啊，同生共死，绝不抛弃！可是这句话落到我的身上，却是多么的可笑啊！”

随后，花无痕与谷清风便不再多言了。

独孤鸣见状，却是冷冷一笑，道：“好，很好！既然如此，昔日之恩，已经了结，现在，便是清算怨仇之时。”

独孤鸣冰冷眼神扫过场中所有人，继续道：“今日，你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离开！我会在这封武台，用你们的人头和鲜血祭奠我妻儿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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