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小说巴士 > 其他 > 长安:青莲剑歌 > 章九 哥舒

长安:青莲剑歌 章九 哥舒

作者:王者荣耀妙笔计划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2-01 03:57:48 来源:平板电子书

李白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仅仅是跑出两条街,就已经没有了力气。他疲惫的依靠在墙壁上,撑着身体不要倒地。踉跄向前。

背后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了。

只是一片昏沉和困倦。

如果倒下的话,恐怕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还是太慢。

他咬牙,想要加快速度,脚步忽然停顿在街口。

远方,路灯中的火光飘摇,骤然熄灭。

黑暗扩散开了看来。

恍惚之中,仿佛能够看到一个鹿首的诡异轮廓从黑暗中浮现,可是却看不清晰,那不过是幻觉而已。

或许并没有人在那里。

或许,黑暗中的妖魔早已经布下了陷阱。

并不着急,也并不催促,十足耐心的等待着李白向前,自投罗网。或者掉头,回到身后李伯卿的府上去。

那里的大门依旧敞开,等待李白回头。

而前面,死路一条。

“真安静啊。”

李白仰望头顶的夜空,月光被层层乌云遮蔽,一片昏暗,轻叹:“可惜没有月亮,否则还可以写咏月的诗……”

无月可吟,可在他的指尖,诗意所化的剑气再度流露而出,自衰微中展露出笔直的锋芒。

就这样,踏前一步。

走向黑暗里。

黑暗在瞬间沸腾,仿佛有看不见的猛兽在怒吼那样。

风声呼啸,从左右席卷,像是无形的力士手持铁锤,猛然砸落。紧接着低沉的破裂声迸发,自李白的双手中,剑气挥洒,将虚无的黑暗连同那些幻象一同斩裂!

可紧接着有更多凄厉的声音从黑暗里迸发。

像是连弩扣动了扳机,破空声此起彼伏,看不见的箭矢在黑暗里如暴雨一样扑面而来、

衰微的剑气横扫,相较黑暗中的暴雨,不过是一灯之火。

可当这稀薄的首尾相衔,便划分出了水泼不进的疆域,反而如同搅动海中的暗流那样,引导着数之不尽的暗器飞向两侧,紧接着便有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便是妙到巅毫的神来之笔。

黑暗中传来鹿角冷笑。

妖魔潜伏在黑暗中,并不焦躁,只是冷眼俯瞰着走入陷阱里的猎物,不断消耗着他的精力。

刀剑相搏不过是亡命徒的手段,对于刺客来说,目标只要死了,用什么手段并无关隘。

“你的剑呢,李白?”

嘲弄的声音回荡在黑暗里:“看不出以前的骨气了啊,这么狼狈,不仅丢盔弃甲,就连自己的佩剑都丢了。

这副穷途末路的样子,还有什么脸自称为剑客?”

“谁说没有剑就不是剑客了?”

李白摇头,不屑一笑:“不要指望我束手就擒,鹿角,我的心还没有死——想杀了它,没那么简单!”

在黑暗中,他依旧昂着头,踏着自己的血,可手中所延伸而出的剑气染上一缕赤红之后,就越发的炽盛。

隐隐的青光将黑暗撕裂了,照亮他的眼瞳。

只要有了光,不论是多么微小的光,黑暗都将不值得恐惧。

哪怕身受重创,疲惫不堪,可李白依旧能够看得清晰。

听得见远方回荡的声音,感受得到脚下石板的震动,也能够察觉到黑暗中不断酝酿的攻击,也终于嗅到了残存在风中的气息……

在绝境的压迫之下,李白再度迎来了精进。

可这一份成长,却无法令他喜悦。

反而发自内心的,感到悲伤。

“回去,李白。”

鹿角沙哑警告:“不要浪费乌有公的仁慈,那才是你唯一的生路。”

“何必喋喋不休呢,鹿角,我们难道不是敌人么?”李白凝视着眼前的黑暗,不曾回头:“生路在何方,我并不在乎。可有些门,一旦走进去,一辈子都会后悔……”

他忽然问:“我说的对吗,黎乡?”

那片涌动的黑暗陡然一滞。

可在那一瞬间,却有鹤唳的悠远鸣叫自李白的手中迸发,奔流的剑气突进,将黑暗撕裂,挥洒!

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星辰那样,爆发出炽热的焰光。

一灯如豆,可燎阿房!

弹指间,便跨越了漫长的距离。

当阴影中的鹿角猛然抬头,便发现,那一张肃然的面孔,竟然已经近在咫尺!

紧接着,剑气挥洒!

斩!

青色的幻光一闪而逝。

死寂之中,鹿首踉跄的后退了一步,面目之上,那一具狰狞的骸骨鹿首自正中分裂开来,落在地上。

紧接着,琵琶弦断的声音不绝于耳。

漫天阴云仿佛也被这一剑所斩裂,惊恐的裂开一隙,落下了冰冷的月光。

照亮了李白。

还有他面前少年空洞的双眸。

那一双毫无任何神采的眼瞳被月光点缀着,仿佛也变得灵动起来。只是,不知那瞬间所浮现的,是愕然还是困惑。

唯独未曾改变的,是那一张面孔之上的冰冷与阴沉。

“果然是你啊,黎乡。”

李白沉默了许久,自嘲的笑了起来:“我早该想到的,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云间楼、九霄馆、卢道玄的工坊,还有那一辆奚车上……每次鹿角出现的时候,你似乎都在我的身边,对吗,黎乡?”

没有人怀疑德高望重的大机关师卢道玄就是乌有公,也不会有人怀疑,一个盲眼的少年琴师,是整个长安最可怕的刺客。

会这么想的人,脑子一定有毛病吧?

一个饱经苦痛和折磨,笑容却依旧那么单纯的少年,为何会和杀人如麻的刺客、残忍冷酷的妖魔是同一个人呢?

“为什么会是你呢,黎乡?”李白失望的问。

黎乡好像没有听见,充耳不闻,只是疑惑的面向了自己曾经的朋友,语调依旧那么轻柔,充满礼节:

“是我哪里露了破绽么,李白先生?”

“因为你身上有兰花的香气啊。”李白沙哑回答。

这才是在奚车顶上,狂风之中被他忽略了的东西。

那一缕稀薄的香气。

分明是自己亲手栽培出的兰花。

一旦反应过来的瞬间,便再无任何的暧昧和模糊,一切都水落石出。

除了黎乡之外,还有谁可能是鹿角呢?

可在那之前,李白却在祈祷,除了黎乡之外,谁是鹿角都没有关系……

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经太多了,难以置信的事情也太多了。

陡然一夜之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已经面目全非。

往昔的一切尽数堕入了阴霾之中。

他深深敬仰的老人是一切的幕后元凶,他发自内心想要保护的朋友,也变成了刀剑相对的敌人。

“为什么要说谎呢,黎乡。”

李白轻声呢喃:“从一开始,你就在说谎,对吧?”

自始至终,从未曾有过那么一句真话。

他隐藏在名为黎乡的幻象里,就像是鹿角隐藏在黑暗中那样,从不曾以自己真正的面目面对过这个世界。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么,李白先生?”

黎乡理所当然的回答,就仿佛描述着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那样,“不能说谎就能活下去的人生,恐怕就连神佛都会羡慕吧?”

没有人可以永远说真话。

也没有人能够永远的面对现实。这个世界总是这么残酷,倘若就连谎言都没有了的话,又该如何继续活下去呢?

大家每个人都一样。

真正的异类,反而是李白才对。

一尘不染,永远的纯白,在这个浑浊的世界中那么鲜亮,刺痛了每一双仰望的眼眸,哪怕什么都看不见,却也能够感受到那样的光辉。

让人自惭形秽。

像你这样的人,为何要到我们中来呢?

太耀眼了。

“为什么要为了卢道玄做到这种程度?”

李白嘶哑质问:“难道,仇恨就这么重要么?值得你放弃自己的人生,去当一个不见天日的杀手!”

“我并没有仇恨过什么,李白先生。”

黎乡摇头,平静回应:“大崩落发生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我并没有荀青哥哥他们那样美好的回忆,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在乎。”

他说,“我只希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仅此而已——”

李白愕然,紧接着,便看到黎乡抬起手。

鹿角妖魔的幻影从那少年的身后浮现。

再然后,他终于看到了鹿角真正的武器,夺走了无数人生命的杀人手段……

只是挥手,便仿佛奏响了无形的琴弦,令风声扰动,创造出无形的妖魔,而真正的杀机,却隐藏在风里。

是声音!

被赋予实质的声音!

无声之中,惊雷霹雳袭来,无数细碎的音波在空中激荡,彼此重叠时,便交织成了隐约的锋刃!

失去了黑暗的伪装之后,这一份杀机再不掩饰,越显狰狞。

当属于铁琵琶的铮鸣迸发的瞬间,利刃已经从四面八方将李白包围,总数十六道,前后左右封死一切,瞬间合拢。

剑气同化为锋刃的声音彼此激荡,便有琴弦蹦断的声音不断传来。

黎乡摆手,再度有杀意的旋律走向。

自毫不留情的厮杀中,步步紧逼。

踏前!

“在我小的时候,卢公告诉我:我的姓氏不是黎,是哥舒。我的名字,应该叫做哥舒离乡才对……这是我母亲为我起的名字。”

黎乡说,“哥舒泉的哥舒,远离故乡的离乡。”

声刃劈斩,撕裂了墙壁,无数碎石飞迸。

李白踉跄后退。

难掩心中的震惊。

哥舒离乡,他是安乐坊坊主哥舒泉的遗腹子!

“你的呼吸乱了,李白先生。”

黎乡冷漠挥手,“不要走神!”

剑气将声刃劈碎,可破裂的声音却骤然分崩,炸开,刺伤了李白的手掌,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再然后,百道无形的投枪,从天而降。

暴雨!

地面上青石砖接连不断崩溃,无数碎石飞迸,尘埃弥漫,像是洪水,将那一道渐渐孱弱的剑气吞没。

“我的母亲,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喜欢上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为了那个男人,她不惜毁弃的婚约,背叛家族,舍弃一切,选择了所谓的爱,可笑的是,爱却没有选择她。

自始至终,那个男人心里却从来没有过她的位置,他只爱自己的坊市。可母亲却为此颠沛流离,空过一生,一直到死都念念不忘。”

黎乡说,“我的母亲,是饿死的。”

就在大崩落之后……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无家可归,在长安城里流浪。她的亲人都不肯接纳这个淫奔的女人,将她视做耻辱。

他就是荡妇的孩子。

天生双眼目盲。

当卢道玄从夹缝间的陋居中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

彼时,一无所有的流浪机关师留下了自己所有的食物,期望旧人珍重,来日能够再度相逢。

期望一切能够好转。

然而并没有。

她本来能活的,可她把所有的食物,都留给了自己的孩子,抱着他,温柔的在孩子耳边唱歌,分享着最后的体温,就这样,他们一起熬过了那个最冷的冬天。

当春天到来的时候,黎乡最后摸索到的,是她的笑容。

她死了。

“他们说,她是个狐狸精,克死了自己的丈夫,又害得儿子瞎了眼睛,这一定是她作孽的报应……

这不是她的报应,是我的。”

黎乡的面色狰狞:“如果安乐坊没有存在过就好了!”

如果母亲没有爱上那个男人……

如果,我没有生下来就好了。

否则的话,就不会害得她死去!

轰!

声刃推进,自长街之上留下了一道笔直的沟壑,如此凄厉,带着刻入骨髓的怨恨,延续到了黑暗的尽头。

李白的双脚自地面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横在胸前的剑气吞吐不定。

遍布裂隙,几乎快要一触即溃。

可更令他不安的,是眼前一片昏沉,肢体渐渐麻木。

喘不过气。

“毒?”

看不见的声刃里,竟然有藏着毒粉么?

视线渐渐恍惚。

黎乡的身影,也覆盖了数道重影,再看不清晰。

“为何还要挣扎呢,李白先生——”

盲眼的少年步步踏前,反手拔出了一柄细长的匕首,鹿角的徽记自锋刃上浮现:“放心,不会痛苦。

只要一瞬间,就可以解脱。”

匕首斩落。

李白挥手,剑气一闪而逝。

断刃飞起,从空中落下。

黎乡愕然一瞬。

竟然还留有理智么?

“不行。”

就在他的面前,李白抬起面孔,在恍惚中缓缓摇头。

那么坚定。

“你不可以杀死我,黎乡。”他说,“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黎乡失笑,摇头:“事到如今,你还……”

自昏沉和苦痛中,李白轻声呢喃:“要是我都被你杀死了的话,谁还能救你呢?”

黎乡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不是求饶,也并非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可哪怕在毒药和失血的折磨之中,遭遇了朋友的背叛,身陷绝境的时候,他心里却依旧还想着……如何将自己的朋友,从泥潭中挽救!

黎乡陷入呆滞。

愕然,困惑,紧接着,从胸臆间浮现的,却不是感动。

而是难以言喻的愤怒!

你究竟搞清楚自己在哪里,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们真的活在同一个世界里吗!

声刃劈斩,瞬间,将最后的剑气击溃。

李白踉跄后退,跌倒在地上,想要撑起身体,却再没了力气。

“太天真了,李白先生。”

黎乡冷漠发问,“难道你指望说点漂亮的梦话,就让我手下留情么?”

“那就放马过来啊,黎乡,杀了我,不要在说话!”

李白疲惫的轻叹,“不要再讲那些你的遭遇和过去了,也不要再流泪……做你应当做的事情吧。”

黎乡呆滞一瞬,下意识的抬起手,才想起来,那一双从未曾目睹光明的眼眸,已经很久不曾流泪了。

只有露水的湿痕在消散。

像是幻觉一样。

可看到他的样子,李白却轻声笑起来,满是欣慰。

“你在后悔,对不对?因为你知道自己做的不对。”

他艰难的喘息:“听我说,黎乡,你还可以回头,那些仇恨不是你的,是卢道玄强加给你的东西。

你可以重新开始,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那是你的母亲,留给你的,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够了!”黎乡怒吼。

轰!

目盲的少年挥手,锋锐的声刃横扫,自下而上,斜斜的将大地和墙壁劈斩成两段。距离李白的面孔,只差浅浅一线。

“倘若血债累累的鹿角都能够变成一个好人,这个世界上还要公义做什么呢,李白先生!你不是天上人么?你的侠客行在哪里!你所骄傲的道理和侠义呢!”

他沙哑的质问,“我杀的人比季献要更多,比青衫会的人还要更多,难道我便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么!

我早就是你的敌人了,我是来杀你的,为何总要对我抱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期望!”

“拿出你的剑气,来杀了我!”

黎乡冷声说,“否则,死的就是你了!”

苍白的声音自他手中再度汇聚,一道,又一道,重叠,化为不逊色于神兵利器的锋刃,对准了他的面孔。

“都是,谎话……”

李白勉强的笑了一下,“黎乡,你随时都能够杀了我的。可你不想让我死,对不对?”

否则的话,他早就可以杀了自己了。

多少个日夜里,毫无防备的时候,多少次李白烂醉如泥的时候,还有多少次他牵着自己的衣角,漫步在街头的时候。

明明只是短暂的一个夏天,回忆起来,却是那么漫长又漫长的时光。

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同样的笑声里。

就好像家人一样。

彼此相伴。

“你在撒谎啊。”

李白抬眸,凝视着眼前的锋刃,告诉他:“我最讨厌撒谎的人了……”

可那么多撒谎的人里,会为别人流泪的,却只有你一个而已。

你不是鹿角,也不应该是卢道玄的杀人工具。

“放弃吧,黎乡。”

他说,“一切都还有挽回的可能,包括你的人生。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和荀青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伴随着他的话语,远方,有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来自大理寺的装甲奚车在迅速的靠拢。

数之不尽的人封锁了街道的两侧,隐秘的花船破开了云层,巨大的探照灯光从漆黑的夜空中洒落。

将一切照亮。

“丙字和寅字封锁左右,剩下的人跟我上,快点快点快点!”奚车顶上,魔种少年元芳跳下,高声催促。

狄仁杰从奚车中走出,抬起手,于是数之不尽的连弩抬起。

对准了此处。

“放下抵抗,鹿角!”他肃声警告:“提供乌有公的情报,本官会为你申请陛下的特赦,不要再负隅顽抗!”

死寂中,黎乡僵硬的环顾。

“你竟然……通知了大理寺?”

“要学会信赖别人,这样的道理是你和荀青教给我的啊。”李白回答,“我在离开工坊之前,给狄仁杰,留了书帖。只要他看到,就会追过来。”

他说,“写东西的时候,我没有避开你,只是你没有问而已。”

“原来如此吗?”

黎乡失笑,嘲弄自己,没想到,竟然输在这一双眼睛上。

在一片黑暗里,跌跌撞撞的摔跤,却什么都没有看清过。

到头来,却发现,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

也忘记了自己是谁。

所以才会害怕,所以看到光,才会流泪。

“投降吧,黎乡。”李白说,“我赢了。”

黎乡没有回答。

只是沉默着。

可那沉默却令李白渐渐不安。

直到最后,他抬起头,空洞的眼瞳倒映着天上的月光。

好像能够看到那温柔的辉光那样,如此专注。

“我来之前,卢公对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让我下手了。他说,等成功之后,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很美好,不再需要刺客。

所有人都能够幸福的生活下去,包括我自己……”

黎乡遗憾的轻叹,“可我不明白,如果不去做鹿角的话,我还能做什么呢?”

他握紧了自己的武器,踏前一步。

向着李白。

“李白先生,我是鹿角,除了杀人之外一无所有的刺客。”他说,“我答应了乌有公,要带你的人头回去。”

“住手,鹿角!”

远方,狄仁杰在咆哮,震怒:“放下刀,放下!”

黎乡没有回应,只是向前。

“黎乡,不要再往前了!”

李白呆滞,努力的想要撑起身体。

并非害怕死亡。

而是已经明白,黎乡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才会如此恐惧!

“停手吧,黎乡。”

他颤声低语,“我们不是约好了么,去实现你的梦想,用不着杀人,用不着去仇恨,你的人生是更美好的东西。

你能够成为长安最好的琴师,所有人都会来听你的演奏,不用去成为鹿角,而是以黎乡的样子站在阳光下。

我和荀青,所有人都会在下面为你捧场。”

在春天里,花儿盛开的时候,曲水流觞的楼阁之间,欢笑声不断。

少年空洞的眼瞳微动,就好像,能够看到那一片璀璨的光芒……

大家汇聚在阳光之下,举杯相庆。相逢时微笑颔首,道别时便会互相珍重。怀揣着阳光下的温暖,走在黑暗里便不会孤单。

醒来的时候,不会流泪。

在恍惚之中,仿佛迷醉在那一片绚烂的未来之中。

“李白先生,有梦想的感觉,真好啊。”

那个少年落寞一笑,举起手中的刀,对准自己的朋友,“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过,梦想那种东西……”

刺落!

“不要放箭!!!”

李白咆哮,张开双手,想要扑倒他。

可是只听见风中凄啸的声音接连不断,如同暴雨,雨从天空中落下来了,落在他的脸上,带着温度。

红色的,像是血。

利刃消散无踪。

那个目盲的少年倒地,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容,如此安宁。

“黎乡?黎乡!”

李白踉跄的起身,伸手,想要将他扶起,可血色却从少年的身上侵染出来,将他的双手染红。

“李白先生,只要说谎可以活下去的世界真好啊。”少年失神的呢喃,哽咽:“可是,只能说谎的人生,好累……

谎言和痛苦,都太沉重了。

那样的人生,太过漫长。

早已经不堪重负。

“我已经……不想再做鹿角了……”

“我知道,我知道。”

李白用力点头,想要说什么,可是眼前却已经一片模糊,“坚持一下,黎乡,我一定会救你。”

黎乡艰难的笑起来,大口的呕出血。

他说,“谢谢你。”

就这样,那一双空洞的眼睛映照着月光,再无声息。

不论李白再如何呼唤,都不曾归来。

他死了。

漫长的呆滞里,李白看着那一张面孔渐渐失去色彩。

元芳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有医生上前为他诊治,注射了解毒的药剂,放上担架,严密保护,送进了奚车里。

狄仁杰在他身旁坐了很久,可他都没有说话。

狄仁杰说:“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我知道。”李白沙哑的回答。

“我们没有发现荀青,他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狄仁杰说:“乌有公没有在那里,卢道玄也失踪了。

还有,李伯卿死了。”

他停顿了一下,轻声说:“杀死他的是你的佩剑。”

在狄仁杰预计之中,李白或许会勃然大怒,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自始至终,李白毫无反应。

只是沉默。

“你应该明白,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以李伯卿的身份地位,一个有嫌疑谋杀他的人……”

“我知道。”

李白迟滞许久之后,平静的颔首,看向他,“我只是,有些累而已……”

“让我睡一会吧。”他疲惫闭上眼睛,轻声说:“一会儿就好。”

哪怕只有片刻。

请让我,暂时休息一下。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