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深 34.华文景失踪

华晖回归A国市场，终于召开发布会，华晖坐在中间的位置。

记者们在发布会进行到结尾时会有提问机会。

镁光灯如暴雨般闪烁，华晖站在发布会的演讲台前，身后巨大的LED屏幕上显示着华阳企业的标志——一轮初升的太阳从高楼大厦间冉冉升起。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西装内衬口袋里父亲那块老式怀表的重量。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和业界同仁在百忙之中参加华阳集团的新闻发布会。”华晖的声音在宴会厅内回荡，沉稳有力。他三十岁出头，眉宇间却已经有了超越年龄的沉稳，那双眼睛像极了已故的华阳创始人华文景，只是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内敛。

台下座无虚席，前排是各大财经媒体的资深记者，中后排则坐着业内同行和合作伙伴。华晖注意到第三排右侧那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陈远山，远洋地产的副总裁，父亲的“老朋友”。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指有节奏地轻敲膝盖。

“今天，我很荣幸代表华阳集团宣布一个重大战略决定。”华晖点击遥控器，屏幕切换到一张A国地图，上面标记着十几个红色圆点，“在沉溺五年后，华阳将正式回归国内市场，启动‘新家园计划’。”

会场立刻响起一片议论声，几名记者迅速在平板上记录着。华晖等待了几秒，继续道：“我们首批将在S市为中心的十二个城市开发二十个住宅项目，总投资额超过三百亿元。”

财务总监张明坐在第一排，听到这个数字时微微皱眉。华晖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面上不动声色。

“与华阳过去的定位不同，‘新家园计划’将专注于中端市场。”华晖切换幻灯片，展示出一系列设计图，“我们承诺提供品质不输高端项目，但价格更为亲民的住宅产品。每个项目都将配备完善的社区设施，并采用最新的绿色建筑技术。”

这时，华晖看到《经济观察报》的资深记者李成举起了手。这位以犀利提问闻名的记者曾在七年前的一篇报道中质疑过华阳马来西亚项目的资金链问题，导致公司股价单日下跌7%。

“李先生，请讲。”华晖点头示意。

李成站起身，没有拿话筒，声音却足够洪亮：“华总，众所周知国内房地产市场正处于调整期，许多房企都在收缩战线。华阳选择此时大举回归，是基于怎样的考虑？另外，有消息称贵公司多年前的销声匿迹与当年的一场重大的刑事案件有关，而如今却又高调回归，您可以作出解释吗？”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华晖听到李成记者时，背脊明显僵硬了，而陈远山则微微前倾身体，眼中闪烁着兴趣的光芒。

华晖轻轻放下遥控器，双手撑在讲台两侧。

“感谢李先生的提问。”华晖嘴角挂着从容的微笑，“首先关于时机问题，华阳始终认为A国城镇化仍有巨大空间，真正的刚需远未饱和。当前市场调整恰恰为我们这样注重产品品质和长期发展的企业提供了机会。”

他停顿一下，目光扫过全场：“至于华阳企业多年前销声匿迹，确实是遇到了一些事情，但是与刑事案件无关。关于这件事我司并不需要作出解释。”李成似乎想继续追问，但华晖已经转向另一位举手的女记者：“穿红色外套的女士，请。”

李成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来这的人没有不想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很明显，华晖并不想正面回应，甚至是撇清关系。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里，华晖回答了关于项目选址、定价策略、环保标准等各类问题。他的表现堪称完美——数据信手拈来，谈吐自信而不傲慢，遇到敏感问题时巧妙转移焦点。当发布会接近尾声时，连想刁难的李成也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准备充分，应对得体”的评语。

“最后，我想引用父亲——华阳创始人华文景先生常说的一句话。”华晖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房子不只是钢筋水泥的组合，而是承载家庭梦想的容器。’这正是华阳回归的初心所在。感谢各位的到场，期待与大家共同见证华阳在国内市场的新篇章。”

掌声雷动。华晖鞠躬致谢，眼角余光却瞥见陈远山正悄然离席。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发布会后的VIP休息室里，华晖松了松领带，接过助理递来的矿泉水一饮而尽。

“许总，您的表现太棒了！”年轻的助理难掩兴奋，“媒体反响非常好，财经网已经出了快讯，称这是‘近年来最成功的战略发布会之一’。”

华晖只是点点头。他打开手机，看到华阳港股股价上涨了3.2%，但这并未让他放松。在父亲消失快五年后，他依然能感受到那个庞大阴影的存在——无论是在公司决策层，还是在家族内部，今天的李成绝对有问题，想到当年的事情，华晖面色晦暗。

“许总，有位陈先生希望单独见您。”助理压低声音，“他说是您父亲的老朋友。”

华晖眼神一凛。该来的总会来。“让他进来吧，其他人先出去。”

当陈远山踱步进入休息室时，华晖已经恢复了发布会上的从容姿态。两人握手寒暄，陈远山的手掌干燥温暖，力道恰到好处。

小华总今天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陈远山在真皮沙发上坐下，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比你父亲当年第一次开发布会时镇定多了。老华那时候紧张得把项目投资额都说错了，惹得媒体追问了好几天。”

华晖微笑：“父亲常提起这件事，说那是他职业生涯中最贵的一次口误。”

“是啊，那次差点让华阳失去银行授信。”陈远山意味深长地说，“不过今天你说出的数字更大，却没人质疑。时代变了，年轻人更有魄力。”

华晖为客人倒茶：“陈叔今天来，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陈远山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华阳突然回归，全力杀回国内，这个决定……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董事会的共识？”

“当然是经过充分讨论的战略决策。”华晖面不改色。

“是吗？”陈远山轻笑一声，“我听说华家几位元老当年在你们消失前曾经竭力反对，尤其是你二叔。这几年你们虽然销声匿迹，但是你二叔却经常出现在大众面前搞投资。”

华晖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二叔负责外企多年，肯定不舍得放下，虽然我知道他这几年的所为，但是小打小闹而已，对我们华阳企业来说，无论消不消失，那些钱就是小菜。”

“说得好。”陈远山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华阳，你知道我跟你父亲打了半辈子交道，有些事瞒不过我。华阳现在回归，恐怕不只是商业考量吧？”

华晖抬眼看他：“陈叔的意思是？”

“当年，华阳企业突然消失，你父亲也紧随失踪，你们突然回归，是发现了他的消息吧。”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华晖放下茶杯，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缓缓说道，“华阳回归，既是为了公司发展，也是为了完成父亲未竟的事业。至于父亲的失踪……自然也是我们回归的一个原因。”

陈远山靠回沙发背，忽然大笑起来：“好！好一个华晖！老华要是看到你今天的样子，一定会很欣慰。如果有你父亲的消息，告知我一声，我也好久没见到这个老家伙了。”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周四有个小型行业聚会，来的都是地产圈真正有影响力的人，还有一些平常见不到的人，我希望你能参加。”

华晖也站了起来：“感谢邀请，我一定到场。”

当陈远山离开后，华晖走到窗前，俯瞰城市天际线。远处，一片在建工地上的塔吊缓缓转动，那里将是华阳回归后的第一个项目。

华晖合上怀表，对走进来的张明说：“通知投资部，明天上午九点，我要听‘新家园计划’所有项目的详细汇报”

窗外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覆盖了墙上父亲的照片。在那一刻，华晖仿佛看到照片中的父亲对他微微点头。

“父亲，五年了。华阳企业已经回归，您现在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