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空间 148.看不见的天花板（六）

“我昨天一直都在天都三环城区里的岛上咖啡厅。”

叶常的双眼仍然空洞而无神，面对身穿警服的顾凡和叶小虫，面无表情道。

顾凡和叶小虫在询问完王长明院长之后，立刻到了院士叶常的办公室，这名三十出头的年轻科学家显然和他的老师性格大相径庭，对于顾凡和叶小虫的到来谈不上欢迎、但也不会厌恶，反而是一副冷淡至极的样子――好像两名警察不过是办公室中的两个物件罢了。

“昨天一直都在？”顾凡十指交叉，确认道。

“是的。”叶常仍是一副冷冷的表情：“我每逢周末都会去岛上咖啡厅坐一整天。”

“那么，你在咖啡厅都做些什么？”

“看书。”

“昨天也在看书？”

“是的。”

“可以透露一下书名吗？”

“《白夜行》。”

“哈，东野圭吾的名作，我也非常喜欢这部小说。”

叶常此时才抬眼看了顾凡一眼，空洞的眼睛中稍稍带上了一丝神采，但随即马上垂下眼睑，淡淡地应了一声：“是吗。”

顾凡和叶小虫对视了一眼，双双起身：“那么，我再作一下最后的确认……叶博士，你昨天从上午开始，一直到晚上，都呆在天都三环内的岛上咖啡厅，是吗？”

“是的。”

“需要再想一想吗？或许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不需要。”

顾凡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道：“那么，我们会去岛上咖啡厅确认的。”

“请随意。”

看着叶常毫不在意二人的态度，顾凡也知道恐怕问不出什么事情了，随即拉上叶小虫，礼貌地道别：“那么我们先告辞了，如果案子有新的进展――或是需要叶博士帮忙的地方，我们会再登门拜访的。”

叶常这时候才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看着马上要离开的两位警员，淡淡地说道：

“慢走不送。”

……

“几位，你们的烤鱼做好了。”

中午时分，梁警官与顾凡二人特意开车到了天都四环的惊奇电影院附近找到了昨天王长明所说的那家烤鱼店，作为几人午餐的着落。

黑衣侍者将用托盘乘放的烤鱼端到了几人的餐桌上，随即冲着他们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缓缓退下。

“来，老梁，尝尝这的烤鱼，听说味道很不错。”坐在梁警官对面的顾凡已经拿起了筷子，招呼道。

“是，顾长官。”

梁警官正准备吃一口，却发现叶小虫从烤鱼店的柜台快步走了过来：“烤鱼这么快就上了？你们也不等等我。”

“废话少说。”顾凡不客气道：“要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叶小虫一屁股坐在了顾凡旁边，先拿筷子夹了一块热气腾腾的鱼肉送入嘴中，随即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道：“查清楚了，昨天十二点左右，王长明确实和他的儿子王钧星一起来吃过饭。”

顾凡听罢，沉吟了一番，又向自己对面的梁警官问道：“老梁，李明端和段则心那边……”

“李副院长昨天下午和他的夫人一起去看了话剧，一直到晚上才回家……已经向话剧院那边确认过了。”梁警官抢先道：“至于段则心……昨天仍然在科学院中加班，作为半军事禁区，段院士的进出都是要经过军队报备的，所以也是十分有利的不在场证明。”

叶小虫这时也插言道：“我们这一边，叶常昨天一整天都在岛上咖啡厅，由于他是常客的缘故，当天值班的店内人员很快就确认了这一点――所以这个年轻的院士也不具备直接作案机会。现在来看，如果说哪一位的不在场证明有些靠不住的话，应该就是王长明王院长了。”

“不，回到警署之后，我调来了王院长家中的监控录像，上面显示王院长下午确实一直都呆在书房里。”梁警官立刻否定了叶小虫的话。

“监控录像有可能作假吗？”

梁警官摇了摇头：“不可能……现在天都市所有的监控录像都是联网实时传输，在国家网络安全局存有备份……即使王院长可以篡改自己家中的那一份监控录像，当天下午传输到网安局的监控副本也不可能作假。”

“这样一来，四个嫌疑人就都有不在场证明了啊……”顾凡倚着椅子靠背，喃喃道：“不过，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顾长官是有怀疑的对象了吗？”梁警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也算不上怀疑对象吧。”顾凡沉吟道：“就是觉得有几处和常理相悖的地方。”

“您指的是？”

“我老觉得那个叶常有问题。”顾凡淡淡道。

“叶常？”梁警官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叶常是四人中嫌疑最小的一个啊！”

“从不在场证明上来看，的确如此。”顾凡点了点头：“先说王长明，目前来看，他是四人中嫌疑最大的一个……尽管有监控录像作为不在场证明，可我仍然认为这种程度的证据是可以伪造的；李明端虽然声称和他的夫人看了一下午的话剧……可是话剧只有入场的时候需要检票，并不能排除他们提前离场的可能性――况且，妻子的证词也不足以作为有力的证据，这也是常识性的东西；而段则心看似一直呆在科学院，但作为科学院十几年的老院士，我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可能知道一些离开浮空飞船的隐秘通道。”

“唯独这个叶常……”

“他居然在大庭广众的咖啡厅坐了整整一天……有无数的人证可以证明他没有任何行凶的机会与可能。”

“简直是堪称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顾凡皱着眉头，冷声道：“老梁，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这……这哪里奇怪了……”梁警官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道。

“这个叶常，就好像是专门挑了一个周末，乖乖地在咖啡厅里呆了一整天，故意让无数的目击者，来为自己脱罪一样……”

顾凡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嘴中细细咀嚼，缓缓道：“一般在推理小说中，杀人凶手……”

“往往都是最不可能的那个！”

梁警官：“……”

叶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