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 第1094章 剑南道

大凉疆域北连北燕、东临大海、南接南越、西靠荒漠，幅员万里，人口数以千万计，帝国版图之辽阔亘古未有。

北境边防以北凉道、边关六镇连成一线，抵御游牧民族南下；而南境边防则全靠剑南道一道之地，好在南境面对的威胁只有一个南越小国以及大大小小数十个蛮荒部落，他们远不如草原游骑那般强大。

这些小部落与南越时常会入侵国境，袭扰边民，劫掠一些财货，所以剑南道与北境边关六镇一样，常年有战事，但规模都很小。

剑南道首府位于剑州，另有玄霜郡、赤霄郡、池州、兰州四郡，总计五郡之地，方圆近千里，乃是江南地域最为辽阔的一道。

推行合银法的最后一环正是剑南道，明面上看是在针对剑南王，实际上却是掀开了清丈皇亲国戚土地的序幕，在尘风赶赴剑南道的同时，还有大批官吏开始严查各地郡王的私产，满朝上下都知道，皇帝要对皇亲国戚动手了。

此事已经引起了全国范围内宗室子弟的不满，但碍于尘尧的威严，无人敢反抗闹事，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位剑南王会作何反应。

是顺利推行，还是惊涛骇浪？

……

在千里迢迢赶了快一个月的路之后，尘风总算来到了剑南道首府剑州城附近的一家客栈，名为月华客栈，这是礼部侍郎朱梦炎抵达剑南道之后与尘风约定的碰头地点。

就在离京之前他还接到过朱梦炎的信，说是所查之事有重大进展，盼尘风速来，所以这一路上尘风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此次随行的只有顾思年与顾书砚，因为太子被禁足，京城随时可能生变，所以第五南山坐镇京师，以防不测。

与之前一样，他们依然是悄悄入境，打算来一个暗访，但刚刚入住月华客栈他们就听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朱梦炎失踪了。

“失踪了？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失踪呢？”

尘风怒气冲冲地瞪着礼部随行的官吏：“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本王说清楚！”

此人乃礼部清吏司郎中郑轩，是朱梦炎手下的得力干将，前次推行合银法做事得力，就连宋慎如也夸过很多次，性格也算沉稳。

但此刻郑轩却满脸慌张，哆哆嗦嗦地答道：

“前天一早，朱大人带着几个吏员离开客栈，说是要外出办事，人多眼杂的不方便，让咱们不要跟着，大人当晚就没回来。起初咱们也没在意，大人查案彻夜不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直到昨晚依旧了无音讯。

下官就急了，带着人出去找，将大人平日里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找遍了也没看到人影，现在又过去了一天，大人还是没有回来。

殿下，这可怎么办啊。”

几人心头一紧，顾书砚皱眉道：

“朱大人做事一向谨慎沉稳，假如有什么急事要外出多日，定会传口信回来的，现在悄无声息地失踪了，一定是遇到了不测！”

尘风有些急了，怒斥道：

“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几十个人守不住一个朱大人，他让你们别跟着你们就别跟着？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

朱大人若是有三长两短，本王定要拿你们是问！

堂堂一个礼部侍郎，说没就没了，此事若是传回京城，陛下定饶不了你们！”

尘风罕见地发了脾气，前来主查合银法的官员竟然不见了，这话说出去都没人信，不发火才怪。而且朱梦炎所查之事干系甚大，真可能有性命之危。

“是下官看护不力，请殿下治罪！”

郑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委屈：

“下官做错了事，认打认罚不要紧，可朱大人不能出岔子啊，还请殿下想想法子，怎么才能找到大人。”

尘风愁眉苦脸，让刚到剑南道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找？

“唉，罢了，你先起来吧。”

尘风叹了口气，招了招手：

“朱大人的性子我了解，倔得很，他让你们别跟着你们肯定不敢抗命，不怪你们。”

“谢，谢殿下。”

郑轩委屈巴巴地站了起来，满脸悲戚。

“都不要急，咱们先把思路理清楚。”

顾书砚看向郑轩：

“你好好想想，你们自从抵达剑南道推行合银法以来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惹怒了当地某些权贵？”

“得罪什么人？没有啊。”

郑轩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下官跟随朱大人进入剑南道以来都是秉公办案，当地商贾官吏也还算配合，查出来的私田数量都整理在册，并未遇到什么波澜，更别说什么仇人了。”

“剑南王呢？”

“剑南王？”

郑轩再度摇了摇头：

“咱们从未与剑南王接触过，怎么可能与剑南王结怨？”

尘风很是好奇的问道：“你们不是查出剑南王府有兼并土地的情况吗？怎么会与王府没有接触？”

对外人来说剑南王兼并土地是秘密，但对郑轩他们这些办案的吏员来说早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了，所以尘风也没有避讳。

“额，说来也是奇怪。”

郑轩挠了挠头道：

“去年在剑南道的时候，王府遮遮掩掩，隐瞒田地数量。这次来剑南道他们突然变得很配合，王府下面的属官将田契地契全都整理成册，供我们清丈土地，十分配合。

这些事咱们只会与属官打交道，怎么也找不到剑南王的头上。”

“十分配合？”

尘风与顾思年的目光越发疑惑，总感觉这事情越来越奇怪。

顾书砚沉声道：“郑大人，您再好好想想，朱大人在失踪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反常的举动~”

郑轩那叫一个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然后猛地一拍额头：

“对了，就在大人外出查案的前一天我听他嘟囔了一句，说是案子快查清楚了，只等殿下过来便能详细禀奏。

当时小人还问了一句什么案子，土地不是都清丈的差不多了吗？但大人并未回答，只是随口应付了几句。

咳咳，殿下，这算不算反常之处？”

尘风目光一紧，看来朱梦炎说的很可能就是藏于剑南王府背后的隐秘。

“好，本王都知道了。”

尘风轻轻挥了挥手：“先行退下吧，此事不要声张。”

“诺！”

郑轩刚刚退走，尘风就眉头紧皱地问道：“怎么办？”

“先不要急。”顾思年沉声道：“安凉阁也有人跟着来了剑南道，按理来说朱大人外出，他们应该暗中跟随才对，书砚，你立刻去找安凉阁的人问一问。”

“明白，我待会儿就去！”

顾书砚应了一声便急匆匆的走开了，而顾思年则看向尘风：

“你有没有嗅到什么异样？”

“嗯，有阴谋。”

尘风目光微寒：

“我们刚刚到剑州朱大人就失踪了，看来剑南道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深！

年哥，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