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限的世界 第二十章 终末

——会死。

面对蚩尤同时举起的六臂，以及充斥天地的恐怖破灭之感齐齐涌现，杨云只感觉自己浑身的每一个细胞，甚至灵魂都开始战栗起来。

——这一招，我真的能够挡住吗？

在这紧要关头，杨云不禁扪心自问起来。而答案，其实早已心知肚明。

蚩尤的宣言绝不是什么玩笑，他的话语同时也是在表露自己的决心，表露自己要将所有的精，气，神，乃至于自己留存到下一纪元的“存在性”都彻底赌在这一击上的信念。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吞天灭地七大限就是这样一门效法天地自然之道，模拟七种天灾之力而创造的刀法，可撬动多元宇宙中种种破坏与毁灭的法理与力量攻伐敌人。而如今，整个多元宇宙只余下这残破不堪的碎片，毁灭之力何等强大，司掌破坏与战乱的蚩尤此时此刻就仿佛成为了终焉化身，受到了宇宙末劫的加持，哪怕力量不会因此凭空增长，可力量的“本质”与“深度”却早已不能同日而语。

“真是眼熟的场景啊，杨云。”

正当杨云紧张无比时，眼前的蚩尤并未选择即刻挥出这最终的一击。相反，他的眼中竟然难得浮现出了些许追忆的神色：“此时此刻，恰逢彼时彼刻……在上个纪元的最终一战，你面对我斩出的风暴之刀时，也是如此的情形。”

“而那时，你眼中流露出的感情，也与现在别无二致。”

听得此番话语，杨云顿时也想了起来蚩尤究竟在说些什么。上个纪元中的杨云在遭遇蚩尤时，还是在战斗之中刚刚突破到第四阶中级，面对“吞天灭地七大限”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处于下风，一招一式更是接得艰难无比。

而现在的杨云，似乎又站在了一模一样的分岔路口上。同样是面对以自己的力量无法匹敌的杀招，同样是面临艰难无比的选择……

“所以，我很好奇现在的你究竟还会做些什么。”

在周遭的毁灭气息中，蚩尤继续道：“是如同一个懦夫一样放下武器闭目待死，还是选择直面自己的过去，用出属于你的心灵之光，神农量天尺？”

“呵，如果你真的了解我，那就应该知道我现在会说些什么。”杨云不落下风地回应道：“不管上一个纪元，现如今我的心灵之光是建木，而不是什么神农量天尺。”

“是啊，你当然不会承认。”

突然之间，蚩尤的语气又是一变，如寒冬的风雪夹杂着无尽的冷嘲，冰冷的神念中饱含对杨云之前选择的斥责：“所以，我便要用武力，把你从自己的安全屋里拖出来，让你去面对最为本源的自我。”

话语之间，情况又有变化。明明招还未出，四周这本由蚩尤圣道维系的最后宇宙已然剧烈动摇起来，时空边疆瞬间陷入地水火风齐涌的恐怖混沌，仿佛天地倒覆，乾坤破碎，整个世界马上就要彻底消亡。

“初级圣人的标志，是将心灵之光开发出时间、空间、物质与能量的运用，再统合为一，使心灵之光化作圣道雏形。”

漫天的血色圣道不知何时消隐无踪，尽数汇聚回了蚩尤的本体身上，又有无尽的兵戈金气于六把武器上附魔，那是独属于“九黎兵主”的象征。

“而完全掌握四大元素之奥秘，将其合而为一融会贯通，便踏入了高级圣人之境。”

无穷的锋刃带着似乎能破灭一切的气势凝聚，令整个宇宙的破灭之意都被吸引过来，如同漩涡般环绕着蚩尤的魔神之躯：“虽说现如今此方宇宙只能容纳一尊初级圣人存在，但在这最后的纪元终末之时，我的力量将无限接近高级圣人……”

“所以，如果你一直以来依仗的奇迹行得通的话——”

苍天陨落，天地不存，空间时间寸寸破灭，化为一团又一团的混沌。蚩尤本人根本不用摆出象征着天灾的架势，缠绕其上的刀芒、凶光、煞气皆骤然大盛。

吞天、灭地、烈火、冰雹、风暴、山崩、破海之七大限合而为一，更与这多元宇宙最后宇宙的破灭大势遥相辉映，化作一道生机尽灭的毁灭刀气斩向杨云：“——那就挡下来给我看看吧！”

一刀之下，地水火风齐齐涌现！

“山崩”摧枯拉朽着物质的根基，所及之处无论是宏观的天体还是微观的粒子都尽数溃散瓦解，“破海”搅动扭曲着虚空的海洋，使之化作沉重黑暗如混洞的毁灭漩涡，“风暴”撕裂切割着时光的长河，本应无穷发散的无数支流此时却尽数朝着绝灭的终末收敛回归，“烈火”与“冰雹”则唤来混乱至极的焚灭熵炎与冻绝真空的衰变负能，时空质能这四大元素竟紧密结合在一刀之中，最终则由“吞天”与“灭地”尽数包容，竟使得一方异界天地开辟重炼，衍化宇宙太极，直接朝着杨云倾袭而来！

哪怕规模尺度与量级总和不如相比正常之时，可这也依旧是真正的高级圣人之威，一招一式，可创天地！

无法闪躲，无法逃避。就像蚩尤事先声明的那样，周遭空间尽数沦为无间地狱，所有时间支流都被引向必定的灭亡，所有可借用的能量都被破灭之意完全吞噬……而杨云能够依仗的，便只有用自己的心灵之光去引发奇迹！

“喝啊啊啊啊啊！！！”

面对此等神威，杨云只得再次以建木化作凤凰梧桐树，模拟出“远离一切的理想乡”，试图再度挡下蚩尤的这记杀招……但仅一刹那，建木便抵挡不住末劫之威，彻底凋零枯萎！

物质崩解，空间乱流，时光终末，能量灼烧，种种天灾之力齐齐降在杨云的身上。他全身的细胞好似在顷刻间蒸发沸腾，身体在破灭与重聚之间徘徊挣扎，无论身心都承受着不可想象的创伤与痛楚，即将彻底随着此方宇宙化作虚无……

——那么，这便是我的终末了吗？

恍惚之间，过往的记忆再度重现，连带着杨云的意识都模糊起来，眼前更是如同走马灯般，仿佛浮现出了赵樱空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