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限的世界 第二十章 入春滋

“明明身为天帝，却还如此不得自由？”

杨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天帝伏羲，似乎想要从他的面上寻出什么，但无论如何寻找，他面对的依然是那张读不出丝毫意味的老脸：“难怪上古之后，你就一直隐世不出，将一切都交给九天玄女打理……看起来你参悟的不止是天道，还有因果啊。”

“因果之事，最为难还，这也是我要告诫你的道理，这天下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

天帝伏羲微微一笑，他先是向着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的夕瑶招了招手，一直以来被夕瑶握于手中的那把似锄非锄，似耙非耙的长杖就自动飞了过来，落在了后者的手上。而伴随着他再度一指，夕瑶便化作了一道青色流星，跨越神界的层层云雾，投向下界去了。

“如果你打算用这个就还我们中洲队补上了天之痕的人情，那这几乎等同于半个女娲补天的因果，也位面太不值钱了。”

见天帝伏羲一副成竹在胸，事情尽在掌握的样子，杨云不由得微微刺了对方一句：“堂堂天帝伏羲，应该不会赖账吧？”

“自然不会。”

天帝伏羲微一伸手，这本是他注入自身灵力培养而成的神树枝条便迅速下垂，显露出两颗约莫拳头大小的青色果实来。

果实散发着令人沉醉的碧色光泽，就如同深海中最珍贵的宝石，充满了无尽的生机与活力。释放出的生命气息更是源源不断，甚至连带着周围的灵气都迅速活化升华，由气态转为液态，化作清晰可见的环形波纹，一层接一层地向外扩散开来……

“再加上两枚万年才能结出的神树果实？”天帝伏羲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眼中仿佛有万千玄机蕴藏，却又不愿也不能将之道破。

“不够。”杨云瞟了一眼那在光芒下熠熠生辉，满是欣欣向荣自然气息的青色果实，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比起这个，我更想继续之前的话题……你刚才，是不是轻描淡写地把我的问题给跳过去了？”

“知道的太多，没什么好处。”

天帝伏羲先是轻轻摇了摇头，在那刹那间，杨云仿佛能从他的身影中捕捉到一丝淡淡的落寞，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紧接着，天帝伏羲用那充满深意且难以捉摸的目光再次凝视着杨云，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不过，若你执意如此……”

“啪——”

接着，天帝伏羲毫不迟疑地摘下了两枚神树果实，轻轻一抛，便朝杨云飞去。杨云伸手一接，这两枚果实便如同融入水中一般，毫无阻碍地融入了他的身体。

然而那碧绿色的光芒并未随之消散，反而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在杨云的身体之上快速流转，形成了一道道如同电路般的光纹，迅速遍布他的全身。最终，这些光纹汇聚在他的心脏处，凝成了一个似乎蕴含着无穷力量的双螺旋标记。

“双生花，并蒂果。”望着杨云胸口部位的双螺旋印记，天帝伏羲的声音中有着感慨，有着怅然，却唯独没有着惊讶，就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了。”

下一瞬，伴随着天帝伏羲手中长杖在脚下轻轻一点，杨云脚下的云雾便于顷刻之间散去，而他本人也不由自主地向下方坠落，唯留一句话语传入耳中——

“天帝、人皇、裴羲，三者皆是伏羲……”

“然而，三者却并非彼此。”

……

感受着下落时的重力加速度，杨云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他其实完全可以维持自我的平衡，躲开天帝伏羲刚才的举动也是简简单单，但一来他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丝毫的敌意，二来则是他的本能告诉他，还是保持原样为好……不过对方最后的那句话，却让他不得不在意起来。

——天帝、人皇、裴羲，三者皆是伏羲。然而，三者却并非彼此。

这本是一句谜语人似的话语，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但和楚轩相处如此之久的杨云，平日里已然见惯了这种谜语人行为，再加上从《死亡开端》的线索中汲取到的灵感，他顿时有了大概的猜测。

三者皆是伏羲却非彼此，这是否意味着三者分别代表着完整伏羲的某个部分，却不能相互等同？这种设定，仿佛与修真中的“斩三尸”相似，但与善恶执三尸或是《死亡开端》中提到的本我、自我、超我三尸有所不同，而更像是三种不同的权柄分化。

“天帝”象征着伏羲代替多元宇宙的盖亚意识行使天道的权柄，因此眼前的老者踏上的是与天道相合的道路；“人皇”则代表伏羲掌握多元宇宙中的人道宏愿与责任；而至于“裴羲”，或许正是如今“伏羲”本身的象征？毕竟，根据《死亡开端》的叙述，真正的伏羲早已在负面多元宇宙中彻底消亡，而回归正面多元宇宙的，是继承了伏羲记忆与使命的裴骄，或可称之为裴羲，又或伏骄……

——可这样一来，眼前位于仙剑奇侠传位面，似乎与其余两者并无相关的“天帝”暂且不论，人皇为何与裴羲又不是一回事了？

不过，按照郑吒转述的曼哈顿博士的说法，经历了多元宇宙的重启后，无论是历史还是设定，都有可能早已发生变动，偏离了他曾熟悉的轨迹。毕竟无论是无限恐怖还是死亡开端，圣人的战力其实都和杨云所见有着不小的差别，最起码“皇”的层次还不至于独立于多元宇宙之外，更别说渡过纪元更迭而位格不堕力量不损——

“哗啦——”

然而，杨云的沉思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随着一阵清脆的水声响起，他终于从无尽的坠落之中着陆，来到了此次旅程的终点，天地之间清浊二气互相交汇，又互相转化之处——

——春滋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