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限的世界 第二十七章：天帝踏光阴

“——那真的是你一人，能够达到的境界么？”

“你这混蛋，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句有些没头没尾，但显然毫不客气的反问，封落再次暴怒：“你在看不起我吗？你知道我经历了多少苦难吗？明明在楚轩他的手下经过了那么多的锻炼，被当做了那么多次小白鼠，承受了根本不想去回忆的改造，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你这家伙却……”

“不，我没有侮辱你努力与天赋的意思。”

齐腾一平静地回答道：“不如说，正因为你还清楚记得他人对你的帮助，我才愿意和你继续进行这个话题。”

“但，我想你也知道，这个世界绝不止是有‘努力’与‘天赋’，就能够无限变强下去……毕竟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这般温柔啊。”

也许是和楚轩相处久了，齐腾一的话语中也带上了一丝谜语人的做派，不过好歹他还不至于全方位模仿楚轩，下一句话便直接说出了真相：“好好看看吧，你自己的状态……气急败坏，怒火攻心，几乎将自身化为复仇鬼的存在，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平日里的样子？”

“能赢过你就够了！”

只是，这善意的提醒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封落冷哼一声：“我的状态我自己最为清楚，休想乱我心智……这种亏，我只会吃一次！”

——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执念深重，内心浮躁不已，劫气缠身却不自知，当真是神通不敌天数……

见封落的状态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他人的劝说，齐腾一也不由得有些无奈。但他该说的话却是半点不少：“踏踏实实，步步修行，方是自身之路——”

“废话说一次就够了！”

封落再也难以忍耐，右手一挥，数十把神兵利器便从星辰之中射出，以一种自行操控的方式自四面八方向着齐腾一袭来：“有本事，你倒是破我的这一招啊！”

“好，那我便破你这一招！”

无需思考，齐腾一也能明确洞悉封落心中所打的算盘。除了“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的执念之外，封落具现化出的神器位格极高皆非凡物，更像是法则的结晶，本就拥有不同的特殊能力，此时还缠绕上了源数之翼的光华，根本无法以普通的五行五灵法术磨灭。

而破这一招最好的方式，便是以剑对剑，以刀对刀，以兵器对兵器！

“来！十大神器，随我而战！”

“虚空之阵！失却之阵！”

轩辕剑位面中的十大神器本就是与世界伴生，与整个位面的气运息息相关，是而即便是齐腾一，也只带走了其中的“炼妖壶”……但这并不意味着成功拯救了这个位面的齐腾一没有去细细研究一番十大神器的奥妙与构成，只见五色神光起处，上古十大神器顿时由虚影化作实质，以五件神器组成阵法，或以一敌三，或以一敌四，同时架住了封落的“无元剑制”！

“嘁……哀恸黑剑艾尔瑞克、主宰魔镰多米努斯！”

见数十件神兵利器在虚空中翻翻滚滚，一时之间陷入缠斗之势，封落暗骂一声，此时三十六颗星辰之中尚有两枚未曾化形，此刻也变作一柄缠绕着无数哀恸亡魂，由漆黑的骸骨制成的深渊黑剑；以及一柄则是昆虫甲壳与蠕动血肉生长而成的，宛如生物爪牙的镰刀，被封落紧握在双手之中。

它们并非是封落记忆中某把武器的复刻，而是他在复制体楚轩以“帮助”为名的强迫下，以灵魂多次崩溃为代价，强行记忆了恶魔队曾遭遇的骷髅骑士与虫族主宰两位“伪圣”所承载圣道遗痕的吉光片羽后，具现而成的神兵利器，与罗应龙的伏羲剑乃是同一级别的强大武器。

骷髅骑士的魔剑中的“缚魂”之道羁绊着无数亡魂，榨取着它们为封落提供计算力的增幅，而虫族主宰的血肉镰刀所蕴含的“进化”之道，则能不断优化封落的术法。唯一的问题是就连如今的封落也无法承受连续使用它们带来的负荷，因而必须速战速决……

——但是，还不够。

——仅仅是这样的话，是没办法击败这个家伙……是没办法赢得这复仇之战的胜利！

“呃啊啊啊啊啊啊！！！”

疯狂的执念充斥脑海，封落低声怒吼。他竟是做出了一件令齐腾一也意想不到的举动——主动将这两把武器插入自己的身躯之中，将自己捅了个对穿！

自杀……？不，是将两把武器的精粹尽数吸纳，将所有的能量聚集起来，将这场战斗的胜负，赌在了接下来的最后一招上！

伴随着青年的动作，封落体内的白骨宛如刀枪般自血肉中穿刺而出，周身漆黑甲壳如铠甲般覆盖肉身，背后的光翼则凝成一团，化作遮天蔽日的黑龙虚影！

本就有着龙族血统，如今更吸纳了不死族与虫族的基因精粹的封落，就如同北欧神话中象征终末的魔龙尼德霍格，它融合着不死族侵蚀灵魂与虫族吞噬生命的权柄。只见浴血的黑龙巨口怒张，一道携带绝望气息、连世界树都会因其侵蚀而**溃烂的枯朽龙息喷薄而出——

“诸神黄昏·死龙腐息！”

——来吧，齐腾一，这就是我为了胜利所做出的牺牲……这就是我不惜拼上一切，也要做出的挣扎！

“……你的执念，我确实感受到了。”

冥冥之中，齐腾一似乎感应到了封落的内心所想。他直视着迎面而来，欲将整片天地一同抹除的衰亡龙息，平静地自言自语道：“也许，我们之间确实有着所谓的‘因果纠缠’存在。”

“毕竟，恶魔队需要一个术法的解析者，楚轩的复制体需要一个可以将他某些设想化作现实的实验品，而中洲队的‘齐腾一’在最终一战时，也需要一个对位的‘宿敌’……”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只是，“命运”又能如何？

“乾坤辰宿阵，天帝真身！”

瞬息间，金光紫芒如烈日与星云般炸裂开来，照耀四方，仿佛天地的力量都凝聚于一身，为齐腾一的身体注入了无尽的神威！

身外一天地，身内一天地！

如今，齐腾一以正统修真之法反向拟构武道，仿效内天地将自身的**视为法阵的载体，将无数符文神印如纹身般深深烙印于血肉之间，仿佛化身为一座移动的神阵。无论是星宿辰气、地脉龙气还是五行五灵的力量，都被齐腾一如铠甲般披挂在身，更有封神禁仙的七重结界护体。

在这重重守护下，齐腾一单手一招，十大神器中的轩辕剑便自行现于其手。而握住这把斩妖除魔的神剑，齐腾一的气质也为之一变，天帝虚影在他背后骤然出现，连同他的双目变得淡漠幽深，威严自露，仿佛在俯视着人间一切，非是冷酷，非是无情，大道至公，视万物如一体，就如同三眼族遗迹中的伏羲一般！

“结束了。”

——低声自语中，他踏出第一步。

时光流逝，死龙腐息枯萎失色，消散无形。

——光阴尽没中，他踏出第二步。

沧桑降临，魔龙鳞甲尽烂，现出封落身影。

——静止世界中，他踏出第三步。

再无防护的封落闷哼一声，如遭雷击般疯狂震动起来，而从他的眼耳口鼻之中赫然飞出无数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切实存在的事物。但在齐腾一看来，那赫然像是某些模糊不清的汉字……

“呼……结束了。”

战局已定，呼出一口长气的齐腾一单手一招，伴随着他手中一道报纸虚影闪过，那些虚空中的汉字便被彻底吸收了进去，化作了一行行的文字。

但还没等他详细看时，面上的疯狂已经消散大半的封落却突然开口，这个青年用颤抖的语气道：“刚刚那招……是什么？”

“天帝踏光阴……嗯，算是半自创技能吧。”齐腾一，如是回答：“怎么样，感想如何？”

听到这句话的封落，当即陷入了沉默。他能听出来齐腾一的言外之意，那是在询问他是否能够像上一次解析“无限战制”一样，再一次做到相同的事情……

但是，封落做不到。

世间万物，皆有其极限存在，包括封落引以为傲的“镜瞳”也是如此，就像齐腾一之前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这般温柔。

不止是复制体郑吒的“原暗-宇宙终结”，还有复制体楚轩的东皇钟，就都完全超出了封落的解析极限，事实上现在齐腾一的这一招“天帝踏光阴”也是如此……现在没有回答，只是出于最后的自尊罢了。

而望着其实早已筋疲力尽，只是强撑着让自己不至于陷入昏迷的宿敌，齐腾一笑了笑，说出了让封落一辈子也不可能忘掉的，最后一句话语——

“你想学么？”

“没事，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