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限的世界 第二十八章：不一样

“轰！”

伴随着天际闪过如雷鸣的响动，大地和空气震荡不止，空间泛起水波一般的纹路。

建筑物，如同融化的黄油一般倾倒，又在接踵而至的能量冲击中化作微小的颗粒，空气中弥漫着焦土与硝烟的气息，仿佛连天空都被染成了赤红色。

虽然相互之间从未打过交道，甚至双方在最终一战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但互为敌手的赵樱空和张小雪竟然打出了真火。也许是女性之间互相看不过眼的缘故，她们的战斗烈度甚至要比有着深仇大恨的封落与齐腾一，以及要证明自己的复制体罗甘道与本体激烈得多……

……单方面的，“激烈得多”。

“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

战场的边缘依旧在冒着滚滚浓烟，炽烈的能量波动将周围的一切都夷为平地。而虚空之中，满面冰霜的赵樱空如降世女神一般于半空中悬浮，身影在昏暗的天幕下显得格外清晰，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一场单方面的吊打。

便是凌空悬阁中的初号神昊一在此，无底深渊内的大巫相柳重生，突破至第四阶高级的赵樱空以一敌二亦不会有丝毫畏惧，更别说张小雪只是身穿以两头大巫残存血肉为原材料，结合符文科技制造而成的“巫神装甲”了……战不多时，识破了对手虚实的赵樱空便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在张小雪的身上，在将其踢得鲜血狂喷，直插入地面的同时，也在浣熊市的大地之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山。

“……我还没有输！”

似是从地狱深渊中传来的怒吼，于巨大的坑洞中心，身穿的战甲已经化作赤红之色，也不知道是被喷出的鲜血染红，还是心中怒气上涌的张小雪缓缓站起身子，脚下用力一踩，地面顿时崩裂，在将环形山的范围瞬间扩大了整整三倍的同时，她的身影化作了一道赤红的流光！

伴随着她的这个动作，战甲内隐藏的推进器中瞬间喷涌出如火焰般燃烧，宛如光翼的.力场，向后释放出使空间都为之扭曲的冲击，庞大的反作用力使张小雪瞬间就化作了一颗奔走在宇宙中的赤色彗星。以一种更胜往昔的急速，向着空中的赵樱空冲去！

——然后，赤色的彗星，遇上了一只从天而降的纤纤玉手。

“轰！”

如地裂天崩，泰山压顶一般的威势，将周遭空间中所剩不多的物质碾压成连分子大小都没有的微粒。而那意图反击的身影，也再次以同样的姿势，如断翅的鸟儿一般跌落于地面！

“还有一些时间。”

以一种并不“赵樱空”，却相当“杨云”的方式单掌镇压张小雪，自加入中洲队以来改变了许多，甚至连她自己都未曾料到现在竟会改变如此的赵樱空，以同样冷酷，却多了一分“气人”的语气道：“既然，最终的信号还未发出。”

刚刚话音落下的瞬间，八道紫色的雷霆极光如同从天际划过的流星，其光芒耀眼至极，仿佛要将周遭的空间都染成紫色，猛烈地从赵樱空的身体上穿过！

坑洞之中，再次被一巴掌拍进地里的张小雪则是半跪于地，喘着粗气。八枚飞翼浮游炮自“大巫战甲”的内部弹出，自发护佑在她的身周，而刚才正是根据凌空悬阁中所获得的“元神智脑”的计算与预测锁定了赵樱空，打出了八道“紫金天雷”。

“没关系，在一切的准备工作完成之前，我还有一些时间做上些热身运动。”

只是还没等张小雪确认自己的战果，赵樱空的残影便于半空之中缓缓消散，再次响起时已是位于张小雪身后，近在咫尺。仅是屈指连弹，便将八枚飞翼浮游炮整个击碎！

“……闭嘴！”

张小雪反应已是极快，她在一瞬之间握住右手的浮游盾剑，如生化危机二时的复制体楚轩一般转化出种种精神能量，根据需要不断释放出念动波动、原力闪电、幽能风暴与灵能乱流；持于左手中，如同长蛇一般的虹吸能量炮，则不断释放出漆黑的外道奔流，吞噬抹消被其命中的一切。两相叠加之下，将方圆区域内的空间尽数笼罩于其中……

……但是，有用吗？

赵樱空面对着如同天罗地网一般的三百六十度攻击，并未对张小雪的骤然爆发流露出丝毫表情。她甚至连心灵之光都尚未动用，仅是脚下莲步轻移，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找到相应的空档，以闲庭信步一般的态度躲避着张小雪的攻势。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句话便是对于赵樱空此时最好的诠释……但相应的，赵樱空只是手持散夜对剑不断刺出，就能在张小雪的赤色战甲上留下一道道巨大的裂口！

虽说“巫神战甲”的恢复能力异常强大，连赵樱空的攻击都只能做到伤而不死，而张小雪也在强忍痛楚继续作战，但越打下去，张小雪就越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因为赵樱空的攻击充其量只是流于表面，比起要分出这场战斗的胜负，不如说是在刻意做到这种事情，就连攻击留下的伤口，都隐隐在她的身上连成一条曲线——

“我说过，我会扒了你的这层皮。”

在张小雪惊疑不定之间，赵樱空再次开口，她的目光在自己造成的伤势上掠过：“就算你那张皮再难扒，也不过是多费一些功夫的事情罢了。”

唰！

下一瞬，无数刀光连点成线，在“巫神战甲”的各处猛地爆发出来！

散夜对剑的光辉爆发之下，两人的身形交叉而过。再度分开时，赵樱空的手中已然多出了大半截装甲的碎片。说来也怪，这被分割而下的战甲碎片在脱离张小雪身体的刹那间，就化作了一块又一块的赤红血肉，仿佛有生命的活性肉块般。不止是试图反噬上赵樱空的手臂寻求能量，还开始迅速膨胀变大起来——

“……呵，巫。”

见此情形，赵樱空冷笑一声，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她先是左手食指一划，于虚空之中割出一个黑黝黝的孔洞，将这块血肉往里一丢，这才转过身来，注视向上半身鲜血淋漓的张小雪：“以我对于楚轩那个男人的了解，如果他没有着相当的把握，是不会放任你来直接面对我的。”

“所以，他在这最终一战开始时，为你准备了什么底牌？尽管使出来就好。”

赵樱空凝视着张小雪，注视着那张与某位熟悉的陌生人一模一样，但永远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那种充满敌意表情的面容：“不然的话，你只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楚轩他，没有为我准备任何的底牌。”

意想不到的是，浑身浴血的张小雪捂住胸口，良久之后才回答了这么一句话语：“但我说过的……同为被排除出核心战场的边缘者，我要将你彻底击败在这里。”

“你已经是第二次说着同样的话了。”

赵樱空略微皱了皱眉头，但她倒也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继续选择将对话进行了下去：“边缘者……这是恶魔队对我，以及对这最终一战中，除了少数几人之外的绝大多数轮回小队队员的定义么？”

“你到底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我们都被抛下了啊！”

见赵樱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张小雪再也忍耐不住，她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胸口，一只手用力地向后一挥，语气激动地大吼出声：“这是最终一战！是决出‘主角’的最终一战，除了‘主角’之外，其他人都是配角，便是实力再强，也只不过是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注定燃尽的烟火而已！”

话语声中，血光燃起！

随着张小雪不再耗费全部心神去控制自己身上破损不堪的“巫神”装甲，被剥离的血肉，在这一刻获得了自己的生命，开始疯狂蠕动增殖，以张小雪为中心，将四周的所有事物尽数吞没！

血肉增殖的速度超乎了一切的预想，几乎是转瞬之间就膨胀了数万乃至数十万倍，极速增长的质量甚至令得时间与空间也开始不稳定起来。以至于赵樱空也不得不向后一跃，避免自己的身躯沾染上这疯狂增殖的肉块——

“燃魂血巫阵！”

然后自显化而出，拥有七头，九角，蛇身，人脸的巨型怪物口中，竟是传出了张小雪充满恨意的声音！

——伴随着无数血色符文图像骤然亮起，时光无声无息地静止了下来。

那是属于时间的领域，属于大巫的特殊权能。昔日的大巫相柳虽能够停滞住处于“洪荒-开天辟地”状态下的郑吒，却同样静滞了自己的时光；而在正统修真的符文阵法加持之下，这涉及到第五阶领域的权能，则有着更进一步的威光，令得整个世界都仿佛化作了灰白二色的样貌！

不过，第四阶高级的赵樱空，终究不是第四阶中级的郑吒。

而作为比张小雪更正统，体内蕴藏着远古基因，真正通过正统方式觉醒成就大巫的赵樱空，也绝不可能败在这区区的时间静止下。

“稍微有些看头了。”

灰白的世界之中，赵樱空依旧可以做到闲庭信步。她躲开噬咬而来的七头巨蛇，语气之中总算多了那么一丝感情：“既然如此，那么我也该稍微认真一些了。”

刹那间，在她的身后有着层层叠叠的虚影生成。那赫然是由心灵之光“心镜映魂”具现而出的，“空”计划的兄弟姐妹们……而这数以十计的身影，均散发着不逊色于第四阶中级的能量波动。

“……这就是，你的心灵之光。”

突然之间，自巨蛇的身体之中，传来了张小雪充斥着疲惫，以及释然的声音：“果然，我们是一样的。”

“你的心灵之光，是你软弱的证明，是为了掩盖你内心的孤独，从而觉醒的光辉。”

“——”

在那个瞬间，天地之间的氛围变了。变得肃穆，冰冷，杀气腾腾起来，而转瞬响起的，则是赵樱空头一次认真起来的，充满着杀气的冷声：“你，又懂我些什么？”

“我当然懂……我说了很多遍吧，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人！”

自巨蛇的口中，传来张小雪激动更甚的声响：“难道不是吗？我们都有着所爱的人，同有为之可以付出一切的人！”

“但是，你却和我一样，我们都被抛下了！在这最终的一战之中，他们视我们为累赘，没有选择带上我们！所以，我才要——”

“——呵。”

未等张小雪说完，她的话语就被一声充斥着嘲笑的声响所打断：“原来如此……你是这么想的啊。”

“看起来，虽然都长着一样的脸，但她看的可比你远多了。”

“谁……？”

听到了完全预料之外的回答，张小雪不由得露出了短暂的迷茫。而赵樱空并没有去解答她的疑问，而是于闪烁的光辉之中，握住了手中自散夜对剑重新结合的阎魔刀。

“我和你，不一样。”

张小雪，自然不会明白。在那遥远的咒怨位面，与她有着相同面容的少女，并没有对杨云的远行有着半分忧愁。而作为亲自见证了这一切的赵樱空，自然明白有些爱的概念不是长久的相伴，而是适时地放手……就像程啸许久之前所说过的那句话一样，当一个男人已经做出了决定时，无论那个决定是对是错，作为他的爱人，最应当做的，唯有尊重与祝福！

“而且，现在的我——”

在赵樱空轻推阎魔刀刀柄之时，她背后的数十个身影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但在那无论是长相还是年龄大小均是极其相似的赵家刺客身影之中，赫然有着一人格格不入。放眼望去，那人手中的也不是阎魔刀，而是一柄天晶剑……

“纵使死亡轮回，也不会与他分离了。”

刀光起处，割裂灰白世界，斩断静止时光，次元刀痕如众星捧月，包裹青绿色剑气，将那七头十角的巨蛇身躯一并切作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