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限的世界 第四十二章：你究竟是谁

天边的色采，如同熔金般灿烂。

凝视着天际之上又大了两分，距离坠落入世界已为时不远，如同预示着命运转变的两颗浑圆果实，仰望天穹的伊耆忽然转过头来，看向某个方向。

而那里，身形逐渐清晰的杨云，正在自远方缓缓行来。

“你来了。”

伊耆的声音并无感情，只是带着一股淡淡的了然之意，仿佛是在迎接一位久别重逢的旧友，又似乎在确认某个重要的事实……但杨云并没有表露出同样的态度回应，而是在距离伊耆一定距离的地方，停止了自己脚步。

他的目光如同探究的利剑，从伊耆的头顶一直扫到脚尖，特别是在那张与他惊人相似的面孔上停留了良久。直到数秒后，他才轻轻点头道：“……嗯，我来了。”

“你，到底是谁？”

——这是杨云当前情况下最想要问的问题，也是他唯一的问题。

如果说之前的一面之缘是使用了分身，尚且无法感受到伊耆的全部，那么直接见面之后，杨云就真的自心底升起一种时空错位的镜像感来。

面容，身材，气质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甚至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生命力波动，竟然隐隐引起了自己体内“建木”的共鸣……就仿佛二者之间有着某种超越常理的联系，甚至同出一源！

相反的，这也是最令杨云疑惑的地方。因为虽说表面上能感觉到二者之间的彼此联系，但心底里总是有些隐隐约约的违和感，就好似在大体上相同，却在细微的方面似是而非一般。

“我是谁，你应当再明白不过才是。”

面对杨云的提问，伊耆笑了一笑，选择用问题回答问题：“比起询问我这个问题，你更应该去询问自己的记忆，以及内心……这样的话，你自然就能够得到答案。”

“……算了，如果你非得要和我打哑谜的话，那我就说再明白点。”

杨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以往在中洲队里，总是他和楚轩扮演谜语人调侃郑吒，但在今天亲眼目睹了一个比楚轩还要过分几分的谜语人之后，杨云才真正切身体会到了相应的感受……只不过他倒也不至于像郑吒那样直接急了，而是更加直截了当地问道：“仙剑奇侠传世界中的神农，是你吗？”

“还真是，不错的问题。”伊耆做出思考之状：“让我想想，该怎么说呢？从常规意义上来说，那的确是我，但又并非我本人……”

“焱，与仙剑奇侠传世界中“神农”打过交道的你，应当能够感觉到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你觉得这二者之间，有着多少相似之处？”

一面注视着正在思考的伊耆，一面握住在终战之前又被楚轩大幅度改造，最终完全定型的玄玉天晶剑，杨云与剑内的焱交流着相应的信息。

在之前的连番作战之下，虽说有着建木的滋养，焱的灵魂仍是有些承受不住的迹象。所以杨云将她送到了伦戈米尼亚德下的生命之河中，交予刹那与琉璃照料，也顺带让楚轩把文王天晶剑整个升级了一番……而重新回归之后换了个新家的焱，状态则是较之前要好的多了。

“说不好，吾主，有很熟悉的气息，但却又有种怪怪的感觉……”

内心世界之中，焱的声音也是充满了犹豫之意，如同一阵飘渺的烟雾，既隐约透露着一种渴望的认同，又被浓厚的犹豫所包裹。那是一种想认却又不敢认，想说又不敢说的矛盾之态，如同被困在迷雾之中的旅者，明明看到了前方的光明，却因为迷雾的存在而迟迟不敢迈出脚步……

“……好了，交给我吧。”

感受到焱内心混乱的情绪，杨云递出一道包含着仙灵力的神念，安抚了一下焱的情绪，同时有些语气不善的道：“你现在的状态，和‘裴骄’，‘伏羲’，以及‘人皇’目前的状态，是一个情况吗？”

面对打哑谜的伊耆，杨云选择开门见山，直抒胸臆。他倒也不担心这些问题是否会泄露相应的秘密，毕竟眼前的这个家伙既然会使用“补天一指”，那就证明他定然和三皇之中的女娲有所关联。

在这一刻，伊耆似乎露出了短暂的惊讶表情，不过这表情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了之前的神秘之态：“没有想到，你竟然直接越过重点，抓住了最为关键的真相；也没有想到，你竟然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便接触到了这种层次的秘密……”

“不过，这你却想错了，我目前的存在方式虽与其有着几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毕竟我的情况，可比他要更加复杂几分。”

这么说着的伊耆，用八个字回答了杨云的问题：“我为神农，神农非我。”

——不出意外的谜语人回答。

这是杨云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感受，如果说天帝伏羲的‘天帝、人皇、裴羲，三者皆是伏羲，然而三者却并非彼此’是一个巨大的谜语，那么伊耆的这句话就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在伊耆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没有闭口不语，放任杨云自己思考，而是饶有兴致的道：“既然你清楚了这个秘密，却又对我的存在一无所知，那应当是你尚处蒙昧之中，记忆不全……”

“如此看来，你关于‘神农’的记忆，应当只到他将自己当时拥有的近乎一切事物，都留给了“伏羲”与“女娲”为止吧。”

“……！”

被一语道破心思的杨云，心中顿时一惊。

自回忆起上个纪元的前尘往事之后，杨云其实也曾思考过许多次，并且试图在神农那浩如烟海的深处，寻找那段历史的真相。

但是，无论杨云如何努力去回溯那些记忆的场景，试图将它们重新串联起来，总是无法完整地重现那段历史。每当他的思绪接近那个纪元的关键时刻——人族双皇的诞生，所有的线索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切断，让他无法进一步探寻。就如同一部史诗巨著中最关键的章节被蓄意撕去，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悬念和疑惑……

想也知道，农的旅程绝不可能到此为止，但眼前的伊耆为何会知道？难不成剩下的记忆，就在他的手中——

“没关系，时间还很充足。”

见状，伊耆竟然就这样摆出一副毫无防备的姿态，不紧不慢地找了个位置，然后盘腿坐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平和而又神秘的气息：“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说……对了，杨云，我问你，”

“你知道，何谓‘做减求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