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噩长夜 第十六章：业火中归来

自从那金刚护法来了又走了，众人看着吴蚍蜉的眼神就开始不对劲了。

他们都知道吴蚍蜉很强，不可接触者们认为他是天外邪魔，而真正的天外邪魔妖梦等人认为他未来开发了超脑后会很强，现在不过是潜力强。

因为莫名的感觉，大家虽然知道他很强，但是却又觉得他很弱，一路上所有人心中都是这种矛盾感。

可是这一下子再没有人这么觉得了。

又强又残暴，出手简直就是天崩地裂。

六米高的金身人形，站起来直接就是两三头大象的高度，光是站着就给人一种不可匹敌感，而且那金色可不光是颜色，而是真正的金属感啊。

战后妖梦的队员去试探着取了一块血肉，其质量堪比金属，拳头大一块就有七八公斤重，而且又坚硬，韧度也大，甚至拿出他们随身带着的切割匕首，切在皮上都有火星迸发。

真正的铜皮铁骨啊！

结果在吴蚍蜉面前，直接一巴掌，顺着一扯就没了，而且还是非常残忍的血肉分离，碎尸万段的死法。

这已经不是单纯实力强大的问题了，这是实力强大又极度残暴的问题！！

任途，妖梦，除了啾啾和达芙妮以外，其余人都暗自露出我还活着真的是太幸运了的表情来。

“挤眉弄眼的搞什么鬼啊！？”

吴蚍蜉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河沟，直接就跳进去冲洗了一下身上，转头就看到众人在如释重负，挤眉弄眼，他没好气的骂咧咧了一句，又嫌弃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继续在这水里扑腾了几下，这才跳到了岸上，同时对任途道：“还有多远？”

任途心头一慌，不敢看吴蚍蜉，只是微微低头道：“不远了，就在这林子深处，天外邪魔……大人，真的不远了，日上中天前一定可以到。”

多了一个大人……连不怕死的不可接触者们也都慑服在了吴蚍蜉的凶威之下了。

吴蚍蜉只是默然点头，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那就走快一点，到了之后先吃午饭，然后再探索这历史遗迹。”

众多不可接触者自然不无不可，不过他们心中确实是多了一些别的想法，那是名为希望的念头。

太绝望了！

真的太绝望了！

那怕不可接触者代代传承，可是数量也在不断的减少着，即便十年被僧侣们抓住一人，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有多少不可接触者被抓住做成了法器。

到任途这一代时，八城的全部不可接触者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三百人，他们还在持续性的减少。

最关键的是，他们看不到任何希望……每一代不可接触者死亡后，虽然会诞生新一代的不可接触者，但是这些不可接触者是不具备前代记忆的，只有最基础的认知，对于古代历史真相的追寻，知晓一些基础常理，比如制造法器，祭祀，罗汉讲经时不会有城外诅咒之类。

然后他们又必须暗中搜集古代历史，从城中到城外，然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僧侣团找到抓住，而即便躲开了僧侣团，最终也会被红莲业火之中的秘密所困扰。

一代又一代……他们找不到希望啊！

但是现在多了这个天外邪魔，看起来好像还是和佛理对立，说不定……

这时候，妖梦也从方才吴蚍蜉那残暴行为中回过神来了，她心中对劝吴蚍蜉赶紧结束这个梦世界，立刻去拯救楚明浩又多出了几分念想。

当下妖梦就来到吴蚍蜉身旁道：“吴先生，看来你是打算救世了，可是说句实话，您的实力虽然很强，距离救世的实力依然差距极大，便是楚明浩先生都还没真正的完成过任何一次零点六及以下世界的救世呢，当然了，这也和楚明浩先生被上百个零点三以下世界的根源级恐怖注视也有关系，但是要拯救一个世界终究非常困难……”

吴蚍蜉点头回道：“是，要拯救一个世界非常困难，所以自从上一个梦世界后，我已经告诉过我自己，若无必须拯救，若无完全把握，我不会试图拯救世界的，你说得没错，要拯救一个世界……太难太难了。”

妖梦大喜，立刻急切说道：“特别是像眼前这样的世界，我们都可以看到，那些罪业者，那些纯净者，他们早就不可救药，而剩下这少少的不可接触者只能够是挣扎求存，不，连挣扎求存都做不到，恕我直言，那怕这个世界的古代是一个超高科技的文明，按照他们的描述，这不是更加糟糕了吗？”

“罗汉带着佛教势力，是在这个世界文明最巅峰时降临，生生将这个世界打爆了，所以才留下了罪业者和纯净者，加上僧侣团这种模式，连巅峰时的文明都败了，他们去挖掘古代历史真相有什么意义吗？我们都清楚……高科技武器对这些来自根源的污染怪物没有任何效用，即便真有所谓的大杀器，秘密武器又如何，根本不可能赢的啊，若是有这种武器，当初又是如何输掉的呢？”

“他们，还有这个世界，都没有意义了啊！”

这番话说出来，吴蚍蜉依然是表情不变，但是那些不可接触者们却是脑袋全部都低下来了。

他们只是假装成罪业者，各自都是不傻，这番简单的逻辑思辨他们不可能想不到。

如果留下古代历史的文明真的有什么大杀器，那当初为什么不使用？最初罗汉降临时，为什么就败了？

他们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走着走着，这些不可接触者中就有人落泪，只是他们都是意志坚定之辈，只是落泪，却都死死咬着牙齿，都咬得嘴里一片鲜血，依然是一声不吭。

吴蚍蜉这时候却是淡然的说道：“不，他们的所作所为是有意义的！”

不可接触者愣住了，妖梦也愣住了，许多人都偷偷打量着吴蚍蜉。

妖梦立刻问道：“有什么意义？他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一代一代的死亡，一代一代的重复去寻找前人的脚步，然后找到历史的真相，最终又绝望死掉，接着是下一代……这一切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将整个世界都打烂掉，至少他们不用再被人剥皮，抽骨，制造成什么肉莲，然后还跪趴在地上满心欢喜呢！”

吴蚍蜉认真的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意义，但是从上一场梦世界中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生命抗争不公，灾难，绝望的反抗本身就有着意义！”

说到这里，吴蚍蜉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雷雨夜晚。

雷霆划破天际，暴风席卷，雨水呼啸而来，但是这代表的却是希望，那是用数千万人的性命，那是一群名为蔚蓝的英雄们用性命换来的希望……

吴蚍蜉继续说道：“所以我决定了再看一下，再等一下，再多了解一下，再多想一下，至少要明白他们这些不可接触者到底在苦求什么，到底在坚持着什么，他们是否真的为了这个世界，为了这无数悲惨的人类奋斗与牺牲过，然后我才可以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否有意义，在此之前就断言，你不觉得你太傲慢了吗？”妖梦诧异，大声道：“我傲慢？这个世界的情况一目了然，除了他们，别的所有人类都被驯化为对痛苦对奴役对折磨甘之若饴的人形肉块了啊！”

“但是他们没有！”

吴蚍蜉认真的说道：“那怕只有最后一个人在抗争，我也愿意停下脚步来仔细听其叙说，聆听他反抗与战斗的壮举！”

吴蚍蜉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让妖梦再也无法反驳，因为这已经不是语言上的哲辩，而是思想意志上的交锋。

听到这番言语，不可接触者们虽然心中依然沉重无比，但是他们的脚步却是更快了一些。

果然，在中午前，大约十一点左右，众人来到了这片森林的深处，在一处向下的遮蔽坑洞中，不可接触者们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古代历史遗迹”中，而从吴蚍蜉等人的目光来看，这里是一处地下自助售票厅与候车厅，再往内就是已经倒塌的地铁安检口……

这里确实是科技时代才有的建筑物，虽然里面已经是面目全非，各种器具已经完全腐化锈化，更有诸多的植物与虫子尸体，但是大体形状与功能还是看得出来的。

随着来到这处地下遗迹中，吴蚍蜉果然看到了许多浮现在墙壁，金属，或者是岩石上的文字。

妖梦立刻就往队员方向一挥手，就有几名队员开始了行动。

妖梦解释道：“我让他们收集一下信息，同时对这里进行时代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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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蚍蜉点点头，就在这处地下建筑中仔细看了起来。

“……终于找到了这处遗迹，爱曼妮今天会被做成肉莲，她狂热的自愿奉献了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旁边一个妖梦的队员也在扫描这些文字，他同时报数道：“这段文字记录于八百二十一年前，显示的是人血作为颜料，可是人血怎么可能留下文字痕迹长达八百二十一年而不变呢？”

吴蚍蜉不言，继续看了下去。

“……老庄回来了，可是他也快死了，他告诉我们，黑夜中的诅咒非常恐怖，但是他在里面看到了他阿妈……这一代的阿妈，他的阿妈抱着他与别的恐怖鬼怪撕扯战斗，他妈被撕成了碎片，但是他却幸运的熬过了一个晚上……”

队员就跟随着吴蚍蜉，继续扫描探测道：“一千一百七十七年，依然是血液涂抹。”

“……红莲业火无法靠近，甚至无法用肉眼直视，我们有三个人的眼睛都瞎了，回来后没几天全身腐烂而亡，所以，我们到底该如何去到红莲业火之中？”

“九百六十一年，血液。”

“……一百三十三个不可接触者被抓住，佛理已经越来越森严，我们的存在或许已经被罗汉所知，但是祂没有将我们一网打尽，是因为……祂觉得很有趣吗？看我们这些蝼蚁疯狂挣扎，很有趣吗！？”

“六百六十年，血液。”

这时，任途忽然在远处对吴蚍蜉道：“天外邪魔大人，请看这里！”

吴蚍蜉走了过去，就看到了一串文字，依然是鲜红色，仿佛是昨天才用鲜血书写上去的一样。

“……错了错了，他们不是什么玩偶，不是什么懦夫，更不是什么肉块！他们是英雄，他们是比我们牺牲更加巨大的英雄！只有他们的牺牲，才有了我们的希望……”

“去留肝胆两昆仑！一个留下，一个走入黑暗，如此我们才有希望！”

“我自红莲业火中归来，但是我还没找到那个关键信息，而且我快死了……后来者，要去往红莲业火中，必须要有他们的牺牲，只有靠……”

字迹越来越潦草，到最后几个字时，已经显得毫无章法，几乎要连蒙带猜，最关键的是，最后在牺牲后的文字被一大滩鲜血所遮蔽，什么都看不到了。

任途悲哀的道：“我们一代一代的查找了许多许多的古代历史，只有这一条信息是最为接近真相的，可是我们看不到真相是什么了，都被鲜血所遮蔽……”

吴蚍蜉在去留肝胆两昆仑这几个字上熟视许久，这时候妖梦忽然走了过来道：“让我们来，这种事情交给专业人士。”

众多不可接触者都看向了她，吴蚍蜉也诧异的问道：“这都鲜血喷满了墙壁，还可以看到后面的文字？”

妖梦点头道：“只要真的有文字，而不是虚假的空白，那么根据前后书写的时间不同，那怕只差几秒，我们的仪器都可以将其分辨出来，你要知道，我们的古物时间留存检测甚至可以精确到秒！”

吴蚍蜉就看到妖梦和几个人员仔细用仪器扫描这滩血迹，然后他们又用他们扫描的结果进行重叠式构图，几分钟后，从他们手持的仪器里就有重构文字显现了出来。

“……只有靠用他们皮肤所制造的唐卡包裹全身，这才能够深入到红莲业火里！”

“唐卡！？”众多不可接触者都是不可思议的念叨了出来。

所谓的唐卡，是指僧侣亲手剥下的人皮，用秘法阴干后，再用佛法进行超凡化，被剥皮者的部分魂魄和意识都会留在人皮上，而这就是僧侣们的法器之一，具备着极强的防御力，而且更是被僧侣们称为纯净无罪之衣。

妖梦立刻道：“从那金色人形来看，我们已经暴露，回城后可能会遭到埋伏！”

不可接触者们这时候都是恍然大悟，他们眼中都有着热切的光芒，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吴蚍蜉率先道：“走，我们去世界的边缘看一看。”

“我想要亲眼看看那所谓的红莲业火到底是什么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