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噩长夜 第三十二章：会赢的！

“……统合泛意识侵蚀度……百分之六……”

地下一片漆黑，时不时有火电光闪烁，一只浑身人头的巨大怪物，咆哮嘶吼中浑身迸发出了佛光，将不停在其身周闪烁的攻击的妖梦给弹飞了出去。

就在妖梦被弹飞的下一秒，周边黑暗中就有大量枪弹声爆响而起，顿时这浑身人头的巨大怪物身上爆起了朵朵血，虽然顷刻之间就愈合完好，可是这枪弹确实阻止了它快速脱离战场。

只是战场上方的铁轨电车也没法快速离开战场，因为这个浑身人头的巨大怪物，正有两条肉触须死死拉扯着电车金属构架。

“直面我，任途！”

“看着我这怪物之躯！”

“这就是你的原罪！”

“一千六百余年的折磨！”

“八十九世的转生轮回！”

“不可解脱，不可抵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一个生不如死计划，好一个伟大光明正确的任途……”

“出来直面我，直面你的原罪！”

八十九个头颅齐声大吼，各自的眼眶里都有血泪流下，这怪物不管不顾妖梦队员的纠缠，拼了命的拉扯电车，整个身躯也继续往电车方向涌去。

这怪物正是异化后的杨涛。

电车上，任途等不可接触者死伤惨重，就刚刚杨涛突袭而来那一击，作为普通人的不可接触者立刻就有四人被撕成了碎片，连同妖梦的队员都有两人当场被杀死。

可是任途还没有死亡，他双眼已瞎，双耳已聋，浑身皮肤都是水泡，肌肉也开始分解，内脏也开始衰弱……他距离死亡也不过是顷刻之间，只是心中有着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他活下来。

自从进入到这地下基地后，他的身体虽然越发衰弱了，但是精神却是出奇的清醒，这使得他不但这一世的各种记忆全部回忆得起来，甚至在之前诸多“轮回”里的记忆都开始浮现。

一千六百五十五年……

这是“古代文明”终结的时间，也是生不如死计划执行的那一天……

杨涛在这一千六百余年里转世了八十九世，那是因为他在数百年前转生为了僧侣，而且被佛亲自接引为了弟子，其佛门辈分甚至与君屠钵叹罗汉是同一辈，当然了，只是辈分，而非地位。

除了杨涛以外，任途转世了一百九十八世，其余不可接触者也都是转世了一百余次以上，他们每一世的平均寿命都只在十余年而已。

正如负面不会凭空消失，不单单是那些罪业者与纯净者们，包括了他们不可接触者也同样是如此。

而且更加残忍的是，那些罪业者和纯净者们只有一世残忍，只有一世负面，而他们不可接触者却是百世负面，那恐怖的负面现在还在追着他们，吞噬他们的身心，污染他们的意识，侵蚀他们的灵魂，亦如杨涛此刻的形象那样……他们其实从身心都早已经是怪物了。

“……杨涛，我会直面你，亦如直面我自己的罪业，同时直面所有生不如死计划中的人们，但是这罪业并不是你口中的弱小，而是我要给人类的一个交代！”

任途跌坐原地，他可以非常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但是他也非常清楚的知道在抵达目的地，在他行了最后的任务前，有力量在支撑着他前行……

瞎了的双眼里并非一片漆黑，他仿佛看得到无数的画面，比如杨涛在他眼中就不是那可憎的怪物模样，是八十九个人哭嚎着血泪，浑身布满伤痕的向他爬来，那双手伸向他时，也并非是吼叫着要夺取他的性命，而是一遍一遍的询问着他同一个问题……

“能赢吗？能赢吗？能赢吗？”

在任途的眼中，不光是杨涛所代表的八十九人，而是所有的不可接触者都在那黑暗中浮现，他们每一个身后都有一百多人紧随而来，他们全部都伸手抓向了任途。

“能赢吗？能赢吗？能赢吗？”

黑暗开始褪去，更多的画面浮现了出来，在这些不可接触者之后，作为生不如死计划的主体，当初所有执行该计划的六千万人口，现在悬浮大陆上总数量千万左右的罪业者与纯净者们……

他们全部都形象狰狞恐怖，有的只剩下了人皮人骨，甚至连人皮人骨都是不全。

“能赢吗？能赢吗？能赢吗？”

任途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

在生不如死计划决定下来的最后，他报名了传递者名额，而最终调试开始前的一刻，所有仍存的高层，民意代表，还有军方代表，传递者队长，他们与任途有了最后一次对话。

其实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所有的计划他已经全部阐述完成，所有的调试已经进入到了最后阶段，整片大地的重聚变辐射已经准备完毕，紧接着就是被调试好了的生不如死主体民众进入到佛魔军队所处区域，开始进入计划之中，而他们这些传递者们则会在黑暗中等待尽可能长的时间，在沉默里死去，或者在辐射里死去，直到轮回到下一代。

“我们真的能赢吗？”

“嗯，会赢的！”

若是不能赢，那这一切牺牲都将毫无意义！

任途默坐当场，他感觉得到无数的阴气徘徊在他身边，可是他眼前既没有迷雾，也没有幻听幻视，这些由负面所凝聚的阴气只是徘徊在他身旁，既仿佛在保护他，也仿佛在质问他。任途张开了他的嘴巴，嘴巴里的所有牙齿已经全部掉光，他的舌头都开始了溃烂，只剩下了短短一截，但他还是用嘴巴和喉咙努力发出了同样的声音，亦如他在一千六百多年前所发出的那个声音一样。

“会赢的。”

下一秒，拉扯着电车的肉须触手忽然绷断，电车飞速向前，速度远超过了其金属结构所限定的极限，在那电车下方的黑暗中，杨涛凄厉的声音继续嘶吼传来。

“不要走，任途，不要走，直面我，直面你的原罪！！”

“会的……”

任途低首道：“我会的。”

电车的速度奇快无比，仿佛有无数的人在用力推动这电车，忽然间嘭的一声，电车撞入到了最后一站里，任务颤抖着站起，然后他身旁没有任何人有动作，剩下的不可接触者已经全部瘫倒在地，他们的肌肉皮肤已经开始溶解。

“等我，战友们，我立刻就来……”

任途双眼已经全瞎，双耳已经全聋，可是在他视野里却出现了一条通道，那是由无数的人影手拉手所拼凑起来的道路。

而就在任途踏上这看不到的最终点时，忽然间整片大地都在颤抖，从上方直落而下一柄巨大的法剑，法剑上佛光汹涌澎湃，几乎燃尽了处地底下的阴冷气息，而杨涛受这佛光一激，其浑身上下的头颅居然完全收敛，只剩下一颗巨大的头颅向前飞窜，眼看着就要脱离妖梦等队员纠缠的战场。

就在这一刻，妖梦一声咆哮怒吼，她浑身肌肉忽然鼓起，身躯变大到了三米上下，其容貌和身躯都仿佛化为了一个肌肉壮汉，一瞬间她就冲到了杨涛那庞大身躯上，手中双刺从上而下贯穿了杨涛，将其死死钉在了地面上，但是与此同时，杨涛浑身血肉还在增殖膨胀，无数的血肉化为触手抽打在了妖梦身上，只是几下，她的后脊骨就被打裂，一条手臂更是直接被撕扯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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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妖梦依然怒吼着往下压制手中刺击武器，继续钉死着杨涛。

而那法剑上的佛光也在追赶着任途，如同火焰一般往前席卷，在任途的视野中，无数的漆黑身影往佛光迎了上去，而手拉手的通道依然死死的顶在了他周边，让他可以继续向前。

眼看着法剑抽回，又要继续往地底下插来之时，从地面上方忽然爆发出了一声轰鸣巨响，整个大地又开始了颤抖，但是那法剑却迟迟未曾插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所阻拦了一样。

任途继续蹒跚向前，距离最后的目的地仅有数百米距离。

“扫描确认完毕……”

“欢迎您归来，计划总指挥官。”

“请确认生不如死计划执行最后条例。”

“负面总量是否已经足够？”

“佛理是否已经无法负荷负面而导致崩溃？”

“金身罗汉是否已经降临？”

“无生老母是否开始镇压？”

“计划总指挥官，请确认最终步骤。”

“我们能赢吗？”

任途走到了一处全是光芒的空间中，他仿佛恢复到了最初时的那个英气青年，那个站得笔直的军人，那个提出了生不如死计划的侩子手与恶魔……

“会赢的！”

浑身腐烂的任途，站得笔直的青年，以及无数自阴气浮现而出的人形，他们同时发出了这个声音。

“确认。”

“生不如死最终步骤开启！”

浑身腐烂的任途忽然看到那个站得笔直的英气青年，一身军装的他回头看向了他，然后带着笑容的对他说道：“我当时选择了这首歌来唤醒所有化为负面与怨恨的他们，想来你也会喜欢。”

在这一霎那，从地底下，从辐射大地上，从悬空大陆上，从无数的负面怨气阴气中，从那残存十万人的罪业者和纯净者体内，忽然迸发出了一首歌来，所有人都听到了，正在与不动明王交手的吴蚍蜉听到了，正在与杨涛死战的妖梦听到了，连同天顶上的五色莲同样听到了。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最可恨那些毒蛇猛兽，吃尽了我们的血肉。一旦把它们消灭干净，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

霎那间，天地变色，阴气怨气化为洪流，那凄惨的骷髅骸骨与尸体，在这一瞬间化为无数的战士，自大地逆流而上，对着五色莲冲撞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