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噩长夜 第三十八章：以此天地为誓

暴君知晓了一切。

知晓了那超越凡物想象极限之外的根源，知晓了那无数的恐怖存在，甚至是知晓了更多世界之外的秘密，这并没有减弱或者熄灭暴君的野心，这个距离死亡仅仅一线之隔的绝世人物，心中燃烧起了更加磅礴的野心洪流。

他已经不局限于区区一个世界了，也不局限于所谓的登神了，他想要成为更加伟大的存在，他想要统治他所能够看到与知晓的一切世界！

暴君通过禁典知晓了一切，他甚至知晓了灵性之海的真实，也知晓了这个世界最初变化的根源，环。

他通过略微改变显现禁典的仪轨法术献祭了更多的生命，甚至在奴隶不够的情况下献祭了一座座城市的子民，还包括了大量他觉得没有价值的低阶超凡者，到最后是几乎全部超凡者，以及……整个世界！

借用这股庞大无比的力量，他将自身的意志投注到了灵性之海中，与环混同，那几乎杀死了他，虽然就生命意义上来说，他其实在献祭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亡了，但是他的个人精神和灵魂确实还保留着一些独立性，而在与环混合时，他的自我认知与灵魂受到了冲击，几乎被湮灭，只留下来了他的野心与邪恶。

世界在继续演变，时间在继续向前，一个纪元，两个纪元，三个纪元……某一刻，当那个纪元结束时，多彩绚烂的世界演变忽然停息，终末的巨人出现了。

那是混合了暴君野心与邪恶的新意志，被环扭曲后的小半个世界……

暴君败了，又胜了，死了，又活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暴君，却多了一个终末巨人，所谓的终末巨人，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也即是环的活性化，生命化，人格化的过程。

环，要继续将本世界侵蚀转化，将整个世界和世界内的所有生命化为它成长的养分，使得它彻底成型，然后……向着其源头的根源进化而去！

所以终末巨人其实就是世界本身，至少是世界的一部分，所以当终末巨人从纪元轮回的沉睡苏醒时，知晓了终末巨人存在的人，看过了禁典的人才会被其转化与扭曲，同时，吴蚍蜉也才会受到自然力量的攻击，原因很简单，终末巨人就是世界本身！

杀不死，毁不掉，甚至无法抵挡，因为生活在世界内的生命根本无法抵挡世界本身。

面对终末巨人，无数的凡人，超凡者，神灵拼尽了全力依然无法对其造成丝毫的影响，而在终末巨人的影响之下，死亡的生命并不会真正死去，而是仿佛被吞食咀嚼一般，其精华不停的被抽走消化，然后没有被消化的部分投入到了下一纪元，终末的巨人使用着环的力量开始扭曲这个世界。

而被消化的可不仅仅只是生命，也同样包括了这个蕴藏着大量根源规则的世界本身，终末巨人的野心大得出奇，它不单单想要恢复环的本质，更渴望成为下一个根源，而这许多根源信息的世界也是它妄图吞没的目标。

虽然完全消化这一切的难度极大，而终末巨人的打算就是每一纪元消化一点，一点一点累积，最终它可以将整个世界的一切完全化为它的所有！

但是……当环变成了终末巨人的那一霎，当本不该有知性的环具备了知性时，某种随着根源降临在本世界的东西苏醒了……

“没错，就是我。”

一个声音出现在了吴蚍蜉身旁，看不到形体，但是有着声音。

“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命，而是来自最初降临这个世界的根源，那个根源的名字已经彻底失落，我甚至无法将其念诵出来，你可以将其称为时空之环，完美之环，扭曲之环……全部都可以。”

“……在最后一战时，我已经消亡了，彻底的毁灭，神魂俱灭，本不可能再复苏，但是却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复苏在了这个世界上，说实话，我已经很累了，过往的大部分记忆都已经失去，只剩下疲惫与失落，如同一个八百岁的老人那样倦怠，这一世本该是我退休后的悠闲时光才对，可是却遇到了这样可怕的野心家……”

男子的声音持续着，而在吴蚍蜉的面前就有了新的变化。

那环中的一丁点本质化为了一个新的生命诞生到了这个世界上，先是懵懂，然后成长，慢慢的，其失落的记忆开始复归，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亲人，有了伙伴，有了爱人，甚至有了孩子，他放下了那过往的一切慷慨激昂，真仿佛一个凡人那样享受着这个世界的一切，虽然他那怕没有修炼也近乎永生，也具备着强大无匹的实力，但是他真就沉寂在了凡人的都市生活中，默默的生活着。

可是这平凡的生活却被终末的巨人所打破，当终末的巨人降临时，男人什么都没有守护住，他所珍视的一切都没了。

下一个纪元时，男子再度复苏，他有着环的本质，所以不会被终末轮回所吞没消化，所以他记得上一个纪元的一切，他开始了寻找，寻找他所珍视的一切，亲人，朋友，爱人，孩子，靠着他的实力与环的本质，他找到了他们，可是他们已经不再是他们……

那一刻，男子悲痛欲绝，而那被和平安逸生活所隐藏的勇气再一次出现在了他身上。

男子开始行走于大地之上，他用真诚对待每一个生命，搜寻着每一条超凡道路，结交一切感知到终末轮回的战友，告知所有人关于终末巨人的存在，他甚至靠着自己环的本质，将禁典以文字内容的方式记载了下来，并且散发给了所有人。

那个纪元，几乎所有的强力超凡者们团结在了一起，所有时代的力量汇聚成了一股，人们众志成城面对向了终末巨人，然后……不可避免的失败了。

因为他们无法真正的消灭终末巨人，亦如他们无法打破这个世界一样，甚至说句不好听的，他们甚至连打破终末巨人的外皮都做不到。

那一个纪元，再一次终末。

当新的纪元出现时，男子再一次复苏，然后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整个世界的超凡水准下降了一个档次，超凡者们的实力变得更加弱小，同时新纪元复苏的生命们灵性变得更少，精神变得更加的不稳定，整个世界确实是在彻底的走向终末。

男子察觉到终末巨人的本质，也察觉到了为什么无法战胜终末巨人，他并没有放弃，而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那一个纪元里，他游走在多个时代的智者中，与他们谈话，与他们研究，与他们思索，然后……

他忽然有了一个很棒的点子。

“那一天，他叩拜青山，直面大海，虔问苍天。”

“青山说，将你的双腿给我。”

“大海说，将你的双臂给我。”

“苍天说，将你的身躯给我。”

“他大笑，拿去拿去，都给你们。”“青山给予了他如山般不可动摇的信念。”

“大海给予了他如海般容纳一切的胸怀。”

“苍天给与了他如天般高远悠长的远见。”

“那一天，他以此天地为誓。”

男子将自己的本质拆解开来，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化为了另一个环本质，来与终末巨人争抢这个世界的份额，而这个环所诞生之物就是恶魔城，同样扭曲了时空，同样扭曲了生命与万物，所有时代都可以连接到恶魔城，而进入恶魔城的生命就可能被转化为“魔物”，统领，以及恶魔城主，同时，恶魔城的坟墓区也同样可以收集过往的信息，将其沉淀，累积，甚至还有最深处的魔界对标灵性之海……

“没办法啊，打不过就加入，这不丢人，对吧？”

男子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但是听在吴蚍蜉的耳中却并不觉得这是调侃，或者说自嘲……

因为在吴蚍蜉此刻的视觉感知中，他真的看到了一切。

那并不是简单的念一句咒语，或者是一个魔法仪式，或者是痛快的死亡就可以达成的成就，恶魔城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被塑造出来的东西，而是长达数万年甚至更久的自我分解，一点一点的将自身本质融入到这个世界里的巨大痛苦，比之千刀万剐还要痛苦千万倍。

他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苍生许下了一个誓言，剔骨还父，剔肉还母，将自身的一切都还给了这方天地与苍生。

“……把你们的性命交给我，一回，两回，三回……无数回的去死去轮回！”

“待到可以战胜终末巨人的那一刻，我必会驾着世界来砍下祂的头颅！以此祭奠所有为这暴虐而反抗的生命！”

“亦如此刻我与这个世界所许下的誓言一般！”

“矢志……不改！”

青山，大海，苍天收下了祂的双腿，双臂，身躯，苍生与他的灵魂同在……

恶魔城与终末巨人的战争，彼此抢夺着这个世界精华的战争，从那一刻起至此现在。

吴蚍蜉的眼前又出现了房间，家具，以及男子。

男子挥了挥手，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一片虚无，而他的身躯也开始了膨胀，化为了一个朦胧巨人，高约十米，朦胧中有山川河流，有大海苍天，有万物自然，而这巨人用仿佛雷霆一样的声音开口说道。

“现在知道刚刚测试你是否可以破坏那杯子的原因了吧？”

“那即是世界的一部分。”

“无法破开世界防御的人，没资格挑战终末的巨人。”

“现在只剩下最后的测试，你是否能够以三分之一世界的体量去战胜另外的三分之二，很遗憾，终末的巨人已经吞噬了这个世界的三分之二，那怕我以魔界拉扯的方式吸纳了众多的天外生命的精华，依然只有世界总体量的三分之一。”

“所以……战胜这尊巨人，祂仅仅只是你实力十倍的体量，战胜它，证明你有资格背负一整个世界去战胜终末的巨人！”

吴蚍蜉默默站立原地，他虽然将英灵破碎刀拿在了手上，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展开攻击，他只是仰头望着巨人，半晌后才说道：“这是你最后意志的残留，一旦我将这巨人打破……你会死的。”

“我已经死了。”

巨人说了这句话，莫名其妙的哈哈笑了一声，然后声音转为严肃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但我还是要说，我已经死了，现在所剩余的不过是一道誓言而已……”

“一个与世界，与苍生所立下的誓言。”

那一天啊……他以此天地为誓。

吴蚍蜉闭目，睁眼，双手抱拳。

“吴蚍蜉，见过了！”

举刀，上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