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噩长夜 第十一章：五色遮眼

吴蚍蜉很满意这个世界。

抛开零点七及以上梦世界，他所经历过的零点六梦世界几乎全是绝望与末日的世界观，不是挣扎在生死线上（超兵世界观），就是被奴役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佛逆世界观），要不就是重复性的世界末日持续性来袭（恶魔城世界观）之类。

这个零点五梦世界就明显正常且好了许多许多。

吴蚍蜉已经在这个梦世界里待了两天两夜时间了，期间他不停的在城市区域和城外乡村区域到处晃荡，接触了诸多阶级的人员，从城外的农民农妇，到城市边缘贫民窟的贫民，城市里讨生活的平民，再到核心城区的星球保卫军，星界军，星球治安委员会……等等人员。

靠着超脑的情绪感知，认知修改，感知修改等等被动能力与主动能力，吴蚍蜉自由来往了几乎所有区域，也从几乎所有阶级处更多的知晓着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庞大无比的世界，果然不愧是大世界的称呼。

这个世界的人类繁荣昌盛到了极点，几乎殖民了大半个银河系，具体殖民了多少星球甚至连人类自己都不知道，总之光是可以生存繁衍的星球都至少数百万颗以上，所有人类数量加起来更是无法统计的多。

从时间上来算，人类早已经在这个银河系里度过了数万年之久，二十一世纪已经是一个遥远到这些人类根本不知道不理解的词汇。

当然了，毕竟只是情绪感知，而不是真切的彼此对话，吴蚍蜉所找的也是在城区最高层最核心的人物，他们对这个世界还是有着足够的了解。

比如这个世界的地球被改名叫做泰拉，依然是全人类的政治与文化核心。

再比如这个世界的人类似乎神化了人类文明最高领导者，将其称之为帝皇，所有他感知到的人情绪中都将帝皇视为神灵，不止是那种伟人的偶像神话，而是真正的无所不能的神灵那样，不但有着无所不能的能力，更是可以在所有虔诚人类死亡后接走其灵魂。

甚至于他们夸张的相信，帝皇已经活了一万年以上，甚至更久。

“统治阶级的神话愚弄吗？”吴蚍蜉了然的确认着。

别西卜也说道：“如果真的是统治着数百万，甚至上千万颗星球，治下的人口不计其数，那么最高统治阶级神话自身，并且通过宗教来凝聚人类文明的向心力，这确实是可以理解的事情，这其实都不算是离谱。”

吴蚍蜉自然是点头。

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统治阶级没什么想法，银河这么大，这应该是他所遭遇到的最大的梦世界无疑了，便是随便找几颗人类星球立下庇护所都可以，这个世界的科技，这个世界的辽阔范围，还有这个世界可能存在的矿物资源，全部都可以反哺盖亚人类。

为了预防万一，吴蚍蜉在游历了一圈这个城市及城市周边后，又特意来到了城市核心，专门找那些有护卫的官员，靠着改变他们的认知和记忆，和他们聊了一阵，再三确认着这个世界的情况。

这一次因为有聊天，有定了问题的回答，所以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更深入了一些。

人类帝国在银河系的统治似乎并不牢靠，听他们中一些人的说法，整个银河系到处都是战火，似乎有许多的异族在围攻人类，同时人类文明中有叛徒存在，这些叛徒割据一方，信仰着邪神，杀戮无算，作恶多端，最关键的是他们否定了帝皇的神圣性，认为帝皇是伪帝，伪神，这就是最大的恶了，人类帝国与他们不死不休。

不过……

这些在吴蚍蜉看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吧？

甭说整个银河系几百万颗星球的规模体量，便是当初一颗地球这么小的地盘，也不知道有多少野心家，从人类历史起源到吴蚍蜉沉睡的二十一世纪，人类历史就是一部巨大的战争史，你杀我，我杀你，从不带停息的，而扩大到整个银河系的范围，真没点什么叛乱或者战争什么的，吴蚍蜉反倒会觉得毛骨悚然，这妥妥就是思想钢印之类的了吧？

“战争而已，没什么毛病，至于叛乱什么的，不甘于被宗教化的领导阶层统治，不管是农民起义，还是别的什么，似乎也没毛病。”

吴蚍蜉反倒带着欣慰的想着。

至于奇诡，恐怖，污染特性，或者是更高层次的世界和空间，这些吴蚍蜉也都询问了个遍，可是这些人全部都对此一无所知，他们的情绪和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些东西，最多的也就是宗教类型的异端，恶魔什么的，不过那怕是这些意识念头也非常薄弱，差不多就类似于道听途说，或者是宗教典籍上恐吓人的篇章那样。

“……这个世界或许比预想的还要好啊。”

吴蚍蜉带着三只小动物来到了外城区一家饭店，他随意点了几样小菜，又点了一份这个世界特有的酒类，这才满意的边吃饭边说道：“再考察两天，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在这个世界立下一级庇护所好了。”

啾啾，达芙妮都在吃着食物，这个世界的食物烹饪并不算多么出色，但是食材新鲜，而且都是她们未曾吃过的外星食材，吃起来别有一番味道，两只小动物直接变成了干饭人。

别西卜则边吃着东西边说道：“总觉得有些蹊跷……虽然我失去了许多记忆，对根源的认知也不足，但是你是被两个根源拉扯而来，同时这里还是零点五梦世界，结果如见之处都是正常，别说是奇诡，根源，污染什么的了，便是超凡之力都没遇到一个，那怕真的是世界巨大到一个银河系大小，也还是让我觉得很蹊跷奇怪啊。”

吴蚍蜉闻言却是微微点头，他认真的道：“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我的第六感与武道直觉都是感觉到轻松写意，各种宁静祥和，各种岁月静好，那怕是从这些殖民者官员口中，也只是知道整个银河到处都是战争，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了，怎么说呢，这个世界好得似乎不真实。”

别西卜问道：“然后你还是要立下庇护所吗？”

吴蚍蜉略微迟疑了一下，他想了想道：“或许再查探一番？被你这么一说，我心里面也是不踏实，但是又找不到这不踏实的来处，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呢？毕竟拉扯我的是两个根源存在，或者是一个根源的两个不同表现面，或许这个世界恰好就是多重根源的偶然性组合，从而达到了某种污染的平衡，这才呈现出了一种和平的世界观？”

别西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她也只能够提议再多看一下，多确认一下情况。

另一边，随着吴蚍蜉在这个世界里不停走访询问，利用超脑能力进行着各种信息的查探，他的痕迹也不可避免的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虽然超脑可以感知情绪，修改认知与记忆，但是这毕竟是一个高科技世界，除了人类以外，还有别的诸多造物，或者“类生命”可以留下信息记录。

凯瑟亚面无表情的带着护卫队从下巢中回归。

这已经是她查探这个天堂世界的第十天了，可是她却是一无所获。

作为已经比帝皇服役了二十年的半新生恶魔审判庭出生的审判官，凯瑟亚并不是多出名的传奇审判官或者精英审判官，但是她也有属于她所擅长的审判领域，那就是她的心灵灵能力。

她是一名贝塔级灵能者，合法灵能者，在审判庭中经过了资深训练的心灵属性灵能者，而她的灵能力可以修改周边生命的感官与认知，同时可以让自身看破幻觉以及心灵模糊感应等等，这使得她的认知记忆能力极强，轻易不会被亚空间信息所干扰模糊，而且进行查探时也可以轻易突入敌营，甚至她将电浆手枪对准那些邪教徒脑门上时，他们许多时候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一次关于天堂世界的查探，她也使用了自身的心灵灵能力，她所携带的护卫暴风兵一路跟随，但是并没有引发执政委员会的任何警惕，这些都是她的能力。

事实上，她确实查探到了一些问题，比如在这颗星球上的帝皇信仰并不虔诚，因为这是天堂星球，是周边诸多巢都，要塞世界，工业世界等等的度假胜地，由周边诸多的世界总督与实权人物们决定着这个世界的法律与规则，他们保留下了这个世界的古代风格，这些权贵们就是来这里体验那种轻松氛围的，所以也导致了这个星球上的土著们显得傻白甜，压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甚至连保护他们生命与灵魂的帝皇都不虔诚信仰。

但这终究只是小问题。

凯瑟亚亲自查探了二十八处村庄，十三处教堂，确认了其中确实没有污染腐化，无非就是愚民们对信仰不够虔诚罢了，这个问题还没严重到需要她来处理，也用不着赏赐给这些人一发爆矢枪或者一道激光束。

至于别的问题，贪污有，怠政有，甚至连驻守的星球军与星界军都有极端懈怠情况，还有就是来到这个世界度假的权贵或者总督家族成员们，他们也有许多违法乱纪行为，比如懈怠了许多违禁品，毒品，又或者是**舞会，秘密结社什么的，她也全部查探了出来。

可惜这些也都是小问题，其中并不涉及任何的恶魔召唤，四大邪神腐化，甚至连一丁点亚空间的气息都没有。

这个天堂世界太过干净了！

而这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

凯瑟亚对身边的独眼军官道：“帝皇告诉我，这个世界充满了污秽，当然了，我不是狂热派成员，我懂得这个世界可以容纳下一些微不足道的污秽，比如人心上的污秽，只要他们依然虔诚信仰着帝皇即可，泰奇隆，你告诉我，你可曾见过如此干净的世界吗？”

泰奇隆沉默了一下道：“不曾，除了到过的两个神龛世界，别的一切世界都有着这样那样的亚空间问题，不光是底层人，那些权贵们污染才更重。”

“是的！”

凯瑟亚眯着眼睛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世界有问题，有大问题……可是我找不到问题的所在，这才是最可怕的问题，一个大阴谋在这个世界里酝酿，而我居然毫无所觉……走，我们回去巡洋舰，我需要星语大师为我传递信息！”

泰奇隆立刻命令军人操纵雷鹰炮艇准备飞离空港。

所有的暴风兵立刻全面武装，并且做好了死战准备，连凯瑟亚和泰奇隆也是如此表现。

因为他们都知道，当凯瑟亚做好决定的那一刻，就意味着这个世界所隐藏的污秽，邪恶，甚至恶魔必将无所遁形，而要阻止这秘密的泄露，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要么将他们全部击杀，要么将炮艇给轰落，不然一旦凯瑟亚寻找支援后，这个世界的秘密必将被呈现出来。

但是预想的袭击并没有到来，所有人安全的回到了宇宙中，而雷鹰炮艇也飞回到了凯瑟亚的座舰上，一艘中型巡洋舰。

泰奇隆伴随着凯瑟亚走向了星语厅，他忽然说道：“凯瑟亚审判官，我们共事这二十年来，您的直觉一向很准，但是这一次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或许这个天堂世界真的就是如此干净呢？”

凯瑟亚站在星语厅前沉默了半晌，然后她毅然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远程星语通讯带着非常大的不确定性与干扰性，如果要加大准确传输率，那么就必须要消耗灵能者与星语者，这是珍贵的资源，是帝皇的货币，但是这个世界的情况让我觉得毛骨悚然，我必须要弄清楚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泰奇隆微微低头，示意自己遵守凯瑟亚的命令。

两人很快进入到了星语厅中，而作为审判官的凯瑟亚具备着整艘巡洋舰上的最高权力，在她命令下，十三名灵能者很快被集中了起来，然后由星语大师亲自施展远程星语，向着她的目标发送了信息。

在十三名灵能者燃烧殆尽，化为灰烬骸骨，而星语大师也是虚脱倒地时，凯瑟亚的通讯很快有了回应。

“大审判官安瑞斯·格斯已收到你的支援请求，他将评估你传递的信息，请耐心等待。”

“恶魔审判庭议会已收到你的警告信息，目前正在审议中，请耐心等待。”

凯瑟亚听着回应信息，她眉头直跳，然后再三确认没有别的信息后，她冷声道：“最近的灰骑士呢？难道这附近星域没有灰骑士巡游部队？”

没有任何人回应，星语大师已经彻底晕厥了过去。

凯瑟亚沉默的离开了星语大厅，她的步伐越加沉重，某种基于心灵层面的警告感正在侵袭着她，让她有一种无比紧迫感。

“……我们还有多少灵能者。”凯瑟亚问道。

泰奇隆立刻道：“刚刚消耗了十三名灵能者，我们还有二十一名灵能者。”

“……再来十三人，我要使用那件东西。”凯瑟亚断然道。

泰奇隆并没有任何阻拦，他听从命令的派遣人员去带来了十三名灵能者，这十三名灵能者都被圣物所束缚，来到凯瑟亚面前后，各自都是跪倒念诵帝皇真言。

凯瑟亚满脸肃然的从圣物柜中取出了一个金属盒子，金属盒子上刻满了圣言，更有十三组小型圣物封印再金属盒子外，随着凯瑟亚一层层的解除封印，整个舱室内立刻就起了一层薄薄冷雾。

这是亚空间气息侵入现实世界的征兆，温度的下降只是其物理表现。

凯瑟亚默默的拿起了盒中之物，那是一颗水晶质地的眼球，银白色，拳头大小，这绝非人类之物，甚至可能不是什么生命的眼球。

凯瑟亚一手持着圣洁骷髅头，这是来自于一个神龛世界的虔诚大修女的遗物，另一只手则拿起了水晶眼球，然后她的灵能力开始了疯狂涌动，周围那十三名灵能力者各自惨嚎，灵能火焰从他们眼眶里燃烧透体，烧尽了他们的头颅和内脏，飞快的化为一地灰烬残骸。

猛然间，一声嘭响，凯瑟亚手上的水晶眼球直接炸开，而她自己也是双目流泪翻滚了出去，手上握着的圣洁骷髅头也寸寸崩裂。

凯瑟亚眼中的泪水化为了血泪，但是她并没有昏迷，而是猛的高声喊叫了起来：“我看到了……四种，不，五种颜色，祂们汇聚在这颗星球上，祂们没有争斗，祂们正在合力化为一层迷雾，遮蔽着，诱导着，混淆着这里的一切，祂们……啊，黄金王座在上啊……”

凯瑟亚昏迷了过去，与此同时，留守雷鹰炮艇的风暴兵忽然发现，降临天堂世界空港期间，留守的伺服颅骨似乎记录了什么东西，不过因为未知的程序错误，直到现在才播放出来。

那是一个带着一只鸟，一条犬，腰间还趴着一只巨大苍蝇的人类，他旁若无人的从一大堆星界军身旁走过去，而这期间……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而且这画面上隐约有五种颜色在闪烁飘荡，分别是血红色，钴蓝色，腐绿色，亮粉色，金黄色，仿佛五根手指一般，遮蔽在了这个年轻人类的眼睛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