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朱雀皇朝后继无人的话,再立新朝确实不失为良策。”
说话的人,是太华派现任掌门,年纪不到三十岁的华真真。
“只是想要改建新朝,势必会遇到许多困难,仅凭我们江湖人,真能够解决吗?”
经过魔龙一场大火,皇宫、京师被毁。
那些住在皇宫当中的皇室血脉,住在京师府城力的中央官员们,也跟着死了一大片,残存者屈指可数。
这一切造成的影响,可不只是简单的死伤惨重。
皇朝中央政权的消失,致使地方官员的执政能力开始失调,郡下百姓的生活也受到极大的冲击。
当然,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皇朝当中还有十位不在中央,而是带着兵,驻守在各郡和边防的将军。
这些将军每人手里都有兵马,少则一万,多则五万。
哪怕放在平时,皇帝都要担心他们是否会拥兵自重、起兵造反,更遑论是朱雀皇室已经彻底衰败的现在?
可以想见,这些军阀随时都可能自立为王。
更可怕的是,并非每位将军手里都有钱有粮。
往日都是由朝廷中的官员签发旨意,在七郡之内调配钱粮,但现在中央政权消失了,钱粮要送到军营当中,就困难重重。
数万兵马人吃马嚼,消耗巨大。
能够平静地度过这一个月,已经相当不易,但接下来就很危险了。
士兵一旦吃不上饭,就容易变成兵匪。
那时他们造成的祸乱,将比数年前地气流失引发的天灾,以及月余前魔龙在京师放的那一场大火,还要可怕百倍!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就算是九算之一的玄之玄,也不敢保证自己能百分百将这些兵马全部收入麾下,消弭可能出现的军阀割据现象。
“在下前来参与这场大会的时候,郡内各地已经开始出现不稳定的现象。”
“匪盗越来越多,治安越来越乱。”
“虽然那些人暂时还没有对百姓造成太大的恶劣影响,但这种现象,已经让各地衙门急得焦头烂额。”
古岳派掌门眉头紧皱,将自己门派周遭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顿时听得其他人也泛起沉默叹息、满脸惆怅。
可见,类似的情况并非只此一家。
眼见气氛差不多了,玄之玄突然一拍桌子,跃入圆桌当中。
“诸位同道!”
“诚如方才各位掌门所言,我们现在最需要商议的,不是选谁当皇帝。”
“军阀割据、士兵变成匪盗祸害百姓,还有那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魔龙,才是整个南武林将要面对的最大难题!”
“我提议……”
就在这时,异变骤生,强行打断了玄之玄的话。
只见无极山顶,突然清风大作,云霞浪涌,雾霭翻滚。
随即圣光铺路,神乐入耳,天降金雨。
一抹朱雀虚影,穿九霄、渡沧溟、游碧落,双翼乘风,身披流焰,口挟天榜而来!
“什么情况?!”
“这是……”
“天降异象!”
“是朱雀虚影!这一定是朱雀之灵显现,给我们指示来了!”
“莫非朱雀皇朝国祚未断,仍有命数?!”
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皆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少人以为自己是在梦里,赶紧伸手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待到疼痛感传来,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纷纷叫嚷起来。
但无极山上,更多的武林人士,却是仰着头、微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异象,心中早已震撼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须臾,朱雀将口中天榜一吐,发出一声嘹亮、高亢、响彻云霄的鸣叫。
天榜应声飞出数十丈,悬浮在空中,缓缓舒展开来。
在场群侠纷纷屏息凝神,死死盯着天榜,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扰乱了朱雀神灵的下降的指引。
天榜彻底打开之后,金光不断流转,逐渐在空白的卷轴上凝聚出六句谶言——
魔龙降业火,朱雀起兵戈
皇朝从此终,江湖复自治
七武屠龙日,天下太平时
短短三十个字,在空中停留了足足一分钟。
等到所有人看清、读懂上面的文字之后,金光才缓缓消散,随即天榜收起,朱雀虚影振翅一冲,将天榜叼起冲入云端,没了踪迹。
直到这时,武林群侠才终于从刚才奇妙的氛围中清醒过来。
“呼……”
“好神奇的景象!”
“这果然是上天的指引吧?”
“但是刚才天榜所昭示的谶言,似乎……”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说一句。
天榜上的六句谶言,意思可以说相当简洁明了了。
头两句‘魔龙降业火,朱雀起兵戈’,说的正是眼下的情况。
来自异界的魔龙放了一场大火,毁掉了朱雀皇脉,从此朱雀皇朝境内兵戈不断。
中间两句‘皇朝从此终,江湖复自治’,应该是对应南武林接下来的变化。
也就是延续了百余年的朱雀皇朝将从此不存,南武林回到朱雀皇朝建立之前,那种由江湖门派管理各自辖区的时代。
至于最后一句‘七武屠龙日,天下太平时’,很明显是在指引解除魔龙灾祸的方法。
集结七柄武器,铲除魔龙,为这场动乱划下句话。
良久后。
玄之玄出声打破了沉默:“诸位同道,对刚才朱雀天榜显示的内容,有什么想法?”
“什么朱雀天榜?!”
“玄之玄院主,你向来待人待事皆洞若观火,怎么这次竟如此糊涂?”
“我看刚才那朱雀虚影,根本就是江湖术士的障眼法,哗众取宠的玩意罢了!”
几个大门派的掌门人还没开口,人群中就先自跳出一个不识抬举的家伙来,对刚才‘朱雀授天榜’的异象指指点点。
只不过这人刚说了两句,就立刻迎来大量江湖人的冷嘲热讽。
“在场那么多高手,各个都是历经江湖风雨的前辈,他们都说这是朱雀显灵,怎么就你眼力精,看出那是江湖术士的把戏?”
“你倒是说说,哪家江湖术士有这个能耐?”
“啊……不是……这……”
那路人甲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羞愧难挡,捂着脸重新缩回人群当中。
“南武林向来以朱雀为尊,如今既然朱雀显灵降下启示……”
“不才认为,我等应该将天榜的内容广而告之,并遵从它的指示而行!”
“这位帮主所言甚是,在下也深表赞同!”
“朱雀显灵,过往少有,它既然开天榜,暗示时代更替,我等也不好逆天而行……”
一时间,各大门派掌门人竟纷纷出声附和。
南武林的江湖人,虽说大多对术法一道研究不多,但身为武者,他们在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会自然而然掌握一套感应气机的方法。
刚才朱雀之灵显现之时散发的神圣气息,并非用普通术法能够模拟出来的。
所以他们才会对‘朱雀降天榜带来启示’这件事深信不疑。
当然更重要的是,天榜降下的指引‘皇朝从此终,江湖复自治’,符合大多数江湖门派的期望。
只要认定这是朱雀显灵降下的启示,他们就如同有了皇帝的尚方宝剑,有了‘君权神授’的权柄。
将下来,各个门派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圈地、做大,说不定还能凭借这个方法,将那些即将化身兵匪,在各地作乱的士兵们,忽悠成自己人。
如此既解决了麻烦,又强大了自身。
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