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
两方依旧在对峙着。
而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便见城墙之上,荣显突然高兴大喊道:
“哈哈,今日也轮到了你落得如此下场!”
下一刻,便见城门上缓缓落了一个吊篮下来,其中坐着一个摇头晃脑,嬉笑谩骂的人影,好似身穿宫装,做贵妇装扮。
吊篮落地。
那人便左腾右挪的往杨文远这儿蹦跳而来。
这时,众人才能看清,那疯颠之人竟是平宁郡主!
并且,其下服湿润了一大片!
“这……”
见着如此高傲的人落到如此地步,在场识得平宁郡主之人,纷纷啧啧出声。
有的不忍,有的则是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杨文远,看看吧!”
城头上再次落下荣显嘲讽的声音:
“这便是那往日高高在上、用眼底瞧人的郡主娘娘!”
“多么风光,多么万众瞩目啊!”
杨文远不知道平宁郡主当下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的一时犯了癔症,但也不好看着平宁郡主如此作态,只当下扯下了背后的披风,朝着平宁郡主迎了上去。
“诶~!”
“诶?你不是杨家那小子吗?”
看着走到身前、一身军衣带血的杨文远,平宁郡主像是没感受到空气中的肃杀一般,痴笑道:
“怎么?今晚浪荡到了皇宫这儿来了?不怕官家治你的罪不成?”
“我跟你说,这宫里没几个……”
“郡主,得罪了!”
说罢,杨文远压下平宁郡主的手舞足蹈,直直将自己的披风系到了她身前,将不堪的一面遮住,而后对身后吩咐道:
“齐国公府的马车还在吗?”
“回将军的话,还在呢!侍女和马夫未曾逃散,皆在那候着!”
“行,那你便将郡主送过去!”
皇城外边的城门和马车已经被杨文远全部控制住,不许有人进出。
虽不至于行方便让平宁郡主直接回家,但让其去躲躲还是行的。
月亮西移。
当天边渐渐开始放亮之际,顾廷烨总算是来了,并且还带足了工程器械。
“怎么样,我来的及时吧?”
外宫门大开,顾廷烨直接纵马进门,来到杨文远跟前:
“从杨家兄长那儿得了消息,我便第一时间去了郊外军营,火速领了兵,取了攻城的东西来。”
很快,一座座攻城云梯便被快速搭建起来。
荣显看着逐渐搭上城墙的云梯,以及宫门下黑压压的清一色禁军,知道这宫门已经是守不住了,当即快速往大殿之内退走。
‘该死的杨文远,该死的顾廷烨!大军调动的如此之快,是真的将全家性命都赌上来了不成?!’
怀着惊怒,荣显快速进了殿内。
而后略过一夜未曾合眼的众人,来到兖王身边,禀告外边情况。
“什么?”
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兖王不由得惊呼出声。
他同样惊诧于大军调动速度之快。
同时,他看向官家的眼神也开始逐渐发狠。
‘不能再磨蹭了!若是大军进殿,对峙之下我就只能挟持天子让他们投鼠忌器。’
‘但若想坐稳皇位,与当下些许恶名相比,这挟持天子的名头我碰都不能碰!’
强逼官家签下诏书,按过手印,随后尊崇为太上皇,不使其与外人相见。
这才是当下唯一的路子!
当杨文远和顾廷烨领着一众禁军进入大殿,入眼便看见了朝堂衮衮诸公,以及兖王,和被他藏在身后的官家。
“大胆,谁让你们带兵进殿的!”
看着进殿的众人,兖王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满脸正色道:
“官家知人善察,明察秋毫,已经探明了邕王一家谋反之事,判其斩立决。”
“谅尔等不知内情,救驾心切,便不予追究了!”
“快快放下手中兵刃,退出皇城,安抚百姓!等今日事毕,再对尔等论功行赏!”
见杨文远依旧脚步不停,兖王登时脸上色厉内荏尽显无疑,赶忙将身后的官家引至身前,一展手中的诏书,示意杨文远等人来看:
“官家正要宣诏,平阳侯,你莫不是要抗旨不遵?”
只要这诏书一定,兖王不信杨文远还有胆子做出弑君之事!
杀一个反王,和杀一个皇帝,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杨文远脚步一顿。
而后却是依旧脚步不停,但步子却短了许多。
兖王以为杨文远已然投鼠忌器了,于是心中一振,赶忙将手藏在袖子里,用短刃抵住官家,低声喝道:
“给我念!不然今日我们都要死!”
“朕……”
随着杨文远一步一步的踏地声,官家颤抖的声音也开始慢慢响彻在殿宇内:
“朕年老疲敝久矣,不能承国家社稷,难再担宗庙之责,故有今日手谕相授,即令兖王承接大宝!”
“平阳侯,你可是听清了?”兖王扬了扬手里的诏书。
杨文远脚步一顿,当即冷冷一笑:
“陛下圣旨须有中书草诏,门下审议,复传内阁副署,你手中不过官家内批,是不是出于官家本心尚且不论,但前有祖宗遗训,‘不由凤阁鸾台,盖不谓之诏令’,更有言‘凡不由三省施行者,名曰斜封墨敕,不足效也’。”
“兖王,不知你手里的诏令,是从何而来?”
“你……!”
兖王登时眼睛一横,恶狠狠的盯向杨文远,用力挥舞手中诏书,一字一句:
“这是官家手谕,你竟敢……呃啊~!”
全身心都投入在对杨文远的注意上,兖王却是不知顾廷烨何时选了个极佳且隐蔽的位置,对着他射了一箭精准的箭矢,直入他的脖颈。
“嗬嗬~!”
胜利就在眼前,但兖王也只能无力地捂住血流不止的脖颈,惨然的跌倒在地。
兖王一倒,留下的反贼更是连一点水花都落不下来。
……
这一场政变风波在京城闹得很大。
唯二的两个王储人选都在这一夜里丧生。
重新平复朝堂之后,官家的身体更是愈发每况愈下,连朝会都难以维持。
自然地,官家还是要寻找下一位太子人选,大周的储君。
最后选来选去,官家自然选到了禹州赵宗全身上。
“什么?”
“赵宗全父子未有诏令便私自领兵离开封地,一路遮掩身份往京城而来?”
“中途还遇到了兖王派去的几波刺客,父子俩奔波逃命之下,还伤了腿?”
天子无暇。
而当下又没有救驾之功的赵宗全父子,这下自然便被官家不作考虑。
而失了赵宗全父子,一时间,纵使官家遍观宗室,也难寻出更好的人选。
曹皇后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陛下,既是过继宗室,又何必拘泥?陛下昔日少年英才,雄姿英发,妾身至今铭记在心。”
“再者少年重情,待得将来,我们也无须担忧之后琐事。”
有曹皇后的进言,官家便开始将人选往年龄稍小的宗室上寻。
……
平阳侯府。
杨文远刚刚上朝归家。
恰好今日华兰将盛家人接来小聚。
盛紘今日休沐,正好也在。
杨文远进来之际,正见他和王若弗,正同华兰、明兰、如兰几个说笑。
见着杨文远进来,屋内的笑声登时一顿。
华兰怀里还抱着儿子逗弄呢。
下一刻。
便见父亲盛紘登时率先站起了身,恭敬守礼地理了理袖口,微微颔首,转目看向门口。
母亲王若弗,和妹妹明兰、如兰,也是跟着同样款款起身。
屋内众人皆是微微低首,一路迎奉着从门口处走进的杨文远。
刚进门的杨文远并未来得及更换官服。
紫袍金带。
男正衣冠,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