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小说巴士 > 都市现言 > 长安好 > 298 “不公的源头”

长安好 298 “不公的源头”

作者:非10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5-02-01 15:44:23 来源:平板电子书

一时间,洛阳城上方笼罩着的阴霾变得更为浓重,扑杀,反击,逃窜,叱责,质问,镇压……一应混乱喧嚣,悉数化为血水。

在洛阳城及附近州县任职的各族官员,也在先后被清算抓捕,李献动作迅猛,不留半点余地,不计得失,不问后果,只有一个目的——完成女帝的旨意,彻底扑杀洛阳士族。

此一日,天色将暗,穿甲佩刀的李献从一座古朴幽深的三进宅院中行出,含笑听着身后断断续续传出的惨叫声与怒骂声。

“区区卑贱庶民出身,一朝得志,竟敢屠戮我士族门第!”

“……尔等倒行逆施,罔顾天道人和……”

“我等有过与否,当交由国法论定,岂容尔等猖獗,擅行屠戮之举!”

“这世间治国安民之道,数百年传承皆在我等……敢断我士族命脉,则断大盛国运,断人道传承!”

“妖后此举,不过是自取灭亡!”

“果然,国之将亡,妖异尽出!”

“你们这些助纣为虐之辈……必遭天诛……天诛!”

“……”

李献跨下石阶,嗤笑了一声,自语般道:“大盛亡否,我等亡否,尚未可知……但你们这些自认高人一等的士人们的死期,却已是真正到了。”

他看着脚下的血水,这一切并未结束,洛阳城,只是一个开始。

临上马前,他弯身捡起了一片零散在血水中的浅粉色花瓣,而后直起身,细细观赏着。

“可惜了,今年的牡丹。”

他眼中有怜惜,但旋即又浮现笑意:“但来年,必会开得更好。”

有了这些士大夫们的鲜血滋养,来年洛阳城的牡丹,必然会是开得最盛的一年,到时他定要好好观赏。

“别杀我,别杀我……!”

“求你们放了我,那全是族长与徐贼之谋,我实是一概不知!”

一名着长衫,满身是血的男人从宅院中扑出来,栽倒在门内,向举刀朝他追来的士兵哭求道。

身在书香锦绣堆里长大,奉行君子远庖厨之道,他这辈子连杀鸡都不曾见过,更不必提如此血腥可怖的场景!

他的父亲因怒骂来人而被一刀割下了头颅,他被生生吓晕了过去,却又很快醒来,目之所及,形同炼狱!

李献饶有兴致地回过头,抬手阻止了将要举刀砍下去的士兵,道:“既未行反抗之举,便不可滥杀,且将人押入大牢,等候论处。”

那早已经吓傻了的男人趴伏在地上,忙不迭向李献揖礼:“多谢……多谢李将军!”

李献笑得更愉悦了:“李某不过奉公行事而已。”

听得那笑声,男人畏惧地抬眼,看着那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李献,内心生出更深重的恐惧,浑身每一处毛孔都在战栗。

很快,他便被拖了下去。

“可惜啊。”李献又道一声可惜:“可惜崔大都督不在洛阳城,平白错过了如此之多的妙态。”

他看着这座宅院上挂着的匾额,这就是与崔璟同根相生的世家,素来以风骨传世的世家,连皇权都敢藐视的世家。

世人只知他们高不可攀,却不知,这些人一见到血,吓得屁滚尿流者比比皆是。甚至有人跪伏在他的脚下,向他讨饶,求取他的一丝怜悯。

他很乐意给予这些人一些怜悯,毕竟只有居高者,才有资格施舍怜悯。

李献上马,握起缰绳,指间那片牡丹花瓣很快被粗糙的缰绳绞成碎末。

……

洛阳大牢中,已关满了经李献缉拿而来的士族“要犯”,这些士族人家,在洛阳城扎根数百年,如大树般枝叶繁茂,若非是刚杀了一批重罪囚犯,各处牢房几乎要关押不下。

牢房中有妇童的哭声响起,也仍有不甘的斥骂声传出,见李献的身影出现在大牢内,那些骂声与诅咒声更甚,隔着冰凉的铁栏清晰地传进李献耳中,但他却丝毫不在意。

他带人径直来到刑房中,看着被绑缚在刑架上,花白发髻凌乱,长衫被剥去,仅着的里衣也被鲜血染红的老人,淡声问:“元老族长还是不肯供出余下同谋吗?”

那老人垂着头颅,恍若未闻,又似昏死了过去,但清瘦的身形可见因承受着巨大的疼痛而微微颤栗着。

“元老族长果然一身硬骨,正如您的字。”李献笑着道:“实不相瞒,晚辈幼时在洛阳长大,也曾临摹过您的字,可惜总是有形无神。”

“……卑劣残暴之徒,也配学我父亲的字!”

一名刚被押来此处的中年男人不齿地唾弃道。

李献微回首,看向那中年男人,不怒反笑:“多年未见,元大郎君形虽狼狈,其神却与当年别无二致。”

男人冷笑一声,虽是被押着跪到了地上,看着李献的神情却仍在睥睨,口中讽刺着悲呼道:“天道如此不公,竟由这魑魅魍魉当道!”

李献笑了一声:“看来元大郎君与元老族长一样,皆是一身傲骨,宁死不折,令人敬佩。”

他说着,看向男人身后,眼神有些好奇:“只是不知,一脉相承之下,元小公子是否也有这般硬骨?”

男人闻言顿时色变,挣扎着回过头去。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男孩被押了过来,他年纪虽小,却很执拗,挣扎着不愿屈服:“放开我!”

但他区区孩童之力,怎能与官兵抗衡,很快便被死死地按趴在了地上。

李献朝他走了过去。

“李献,你想干什么!”男人忽然挣扎起来。

李献走到那男孩面前,抬脚踩住了男孩的右手。

“隐约记得,当年我与令郎这般大小时,洛阳城中每年春时都要盛办牡丹花会……那年,我好奇之下,摘下了一朵洛阳锦,惹得正当少年的元大郎君大怒。”

那少年道,这株洛阳锦,乃是他元家之物,凭他一介寒庶竟也敢擅碰,实在败兴至极。

他想跑,却被死死按在地上,不必元家人出手,那些巴结讨好元家郎君的少年人和他们的奴仆们,便对他施以拳脚,甚至有人嬉笑着在他头上身上留下了尿渍,当然,是将他拖远了才这么做的,以免污了元家郎君耳目。

那时他的姨母已经入宫,诞下了一对龙凤胎,非但未曾得宠,还被视作不祥之兆,明家家世平平,而他的父亲只是小小武将——

但这一日,他才真正意识到士与庶的差距之大,竟堪比天与地。

但这一日,他才真正意识到士与庶的差距之大,竟堪比天与地。

洛阳城的繁华,从来只属于这些士族,而这些士族眼中,容不下他们这些寒门庶族有丝毫“僭越”之举。

直到数年后,他那不得宠的姨母忽而得了运道,这运道一路扶摇而上,节节攀升。

姨母想扶持可用的亲信,他的母亲与姨母是亲姊妹,随着父亲被重用,他们举家去往了京师,离开了洛阳。

他原以为,他不必再将洛阳元氏放在眼中,但至京师他才知晓,原来同真正的四大士族相比,那将他踩在脚下的洛阳元氏甚至算不得什么。

朝堂之上,凡是要职,大多出自那四大家族,他们的族中势力遍布朝堂,又不止在朝堂,他们拥有大量私奴与田地,他们有声望,有底蕴,坐拥无数门生,天下无人不知他们的姓氏。他们富庶,不止在钱财土地,更在那些世代相传的治国要籍,他们设私学家训,培养自家子弟,世代把控着进入仕途的途径,长久地蔑视打压着天下寒门。

他们的姓氏为,崔,卢,郑,王。

而其中,又数崔氏为首,纵是当朝君王,待他们也不止三分敬重。

哪怕后来他的姨母成了皇后,他的表弟成了太子,那些崔氏子弟仍不屑与他为伍。

再到后来,他的姨母甚至成为了真正的帝王,他的父亲成了当朝韩国公,崔氏的态度非但不曾压低,反而于轻视之外,又多了敌视。

但姨母当年即便对此心知肚明,却也还是在他父亲和崔璟之间,选择了让崔璟成为新任玄策军统领,因为姨母要借崔璟背后的崔氏来压制其它势力,以保全玄策军。

所以,从很早之前他便知晓并认定,士族的存在,是一切不公的源头。

是,他厌恨一切士族子弟,其中自然也包括士族之首崔氏一族子弟中,公认最出色的那个人——

他没办法不去厌恨一个年纪比他小许多,资历根本比不上他和他的父亲,却生来即处处压在他头顶上方的人,甚至这一点在他姨母登基后十数年,至今竟也无法改变分毫。

他若想毁去这份挥之不去的不公,有且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让士族制度从这世间彻底消失!

好在上天果真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如今正在做的,便是他内心深处最为向往之事,也是自士族存世以来,从未有人做过的事。

士族之制,从此时起,将会在他李献手下消亡。

李献垂眸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的男孩,似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狼狈的自己。

不对,这个男孩咬着牙,看起来竟然并不狼狈。

于是,他移开了脚,在男孩面前慢慢地蹲下身去,一手抓起男孩的右手,一手取下腰间匕首。

看着那锋利的匕首,男孩眼中终于现出恐惧,他剧烈挣扎起来。

男孩的父亲也在挣扎,嘶声道:“李献!你休动我儿!”

“我儿尚是稚子,纵是长孙氏一族被治罪时,尚不伤及十四岁以下稚子性命!你不可伤及吾儿!”

李献叹道:“我也不愿伤及稚子,奈何元老族长迟迟不肯供出余下同谋,为审讯,实无它法。”

他话音刚落,手下匕首挥动,鲜血飞溅,两根断指飞离了男孩的手掌。

“啊——!”

男孩惨叫出声,浑身颤动反抗扭动着,但却被死死按住。

中年男人瞪大眼睛,看着儿子的断指,一时目眦欲裂,拼命挣扎着:“李献!你一路滥杀,规矩礼法何在!何在!”

“礼法?”李献嗤笑一声:“那不是你们这些士族编造出来掌控奴役世人的么?”

他说着,再次捏住男孩鲜血淋漓的手腕:“看来元小公子到底年幼,比不得元大郎君和元老族长一身硬骨……还是说,其它地方的骨头会硬一些?”

他的视线打量着男孩的身躯,似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男孩的脑袋被压在地上,尚有婴儿肥的脸颊挤压变形,疼得满脸眼泪,双眸通红,口中战栗道:“我不怕,折我之身却不可折我元家之志也……你尽管来杀我!”

他并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在他自幼所习为君子之道,父亲教导他与阿姊,君子之志不可摧折!

然而,闻得此音,他的父亲元大郎君却忽然放声哀哭,似一身傲骨就此被卸下:“住手,求你住手!”

元大郎君猛地向父亲的方向将头磕下:“父亲,父亲……请原谅儿无能,儿不孝!”

被绑缚在刑架上的老人颤颤地闭上双眸。

在元大郎君开口之前,老人主动开口道:“……是郑家。”

李献闻言,松开了男孩的手腕,转身看向老人:“荥阳郑氏?”

“是。”老人垂下头颅,声音似被磨碎。

在李献的示意下,很快有人将老人从刑架上放下来,将早已备好的供词带到老人面前,让他在其上画押。

老人抬眸,定定地看着李献。

“是。”李献忽然笑了一声:“我早就备下了供词,我早知是郑家,无论你认不认,我都可以斩下你的手,在这供词上画押——”

他说着,视线环视祖孙三人,笑道:“可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元氏的骨头被敲碎的模样,实在有趣。”

瘫坐在地的老人再次闭上眼睛。

片刻,他忽而起身,用尽最后的力气,拿头猛地撞向了布满尖刺的刑桩。

“父亲!”

“祖父……祖父!”

李献“啧”了一声,转身离去,不再理会身后的嘶喊声。

元家族长的尸体很快被拖了下去,被断了两指的男孩也很快被丢回牢房。

当夜,男孩发了高热,半昏沉间,口中不停念着:“阿姊……不要回来,阿姊莫回……”

抱着他的妇人闻声泪流满面。

……

雨水仍不休,但洛阳城内外,追捕扑杀窜逃在外的余下士族中人的行动并不曾因雨水而停下。

一条暗巷中,一道纤细的身影惊惶不定地躲藏间,忽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晚安晚安,最近写的有点压抑,但士族的兴衰走向是这本书的一条重要的线,绕不开,如果一笔带过又觉得太虚浮,所以还是要稍微写点。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