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小说巴士 > 都市现言 > 将门权宠 > 第192章 画中仙(八)

将门权宠 第192章 画中仙(八)

作者:薄须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5-02-04 19:19:03 来源:小说旗

画院。

白子澈刚刚进门,就被房梁上落下的人捂住了嘴。白子澈几乎吓得心脏停跳,但来人在他耳边轻声道:“殿下莫怕,是我。”白子澈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楚识夏。

三皇子今日生辰,皇帝终于拖不下去了,赐他出宫建府,封号“瑞”。楚识夏奉命进宫宴饮,穿着端庄华丽的礼服,发髻高高盘起,加以黄金缀玛瑙的发冠。她爬高走低、飞檐走壁的,居然也只乱了裙摆而已,连汗都没怎么出。

“你不是在殿中宴饮吗,”白子澈目瞪口呆,“跑来画院干什么?”

“我装醉偷跑出来的。”楚识夏捏着衣袖给他闻,湿润的袖子上带着淡淡的酒香。

“所以你来画院干什么?”白子澈服气了,问。

“殿下还记不记得,你曾画过一幅美人图。当时王贤福还拿着那幅画到民间,企图找到与画中人相貌相似的女子,向陛下献媚。”楚识夏问,“殿下可知道那画上的女子是谁?”

那幅画堪称白子澈人生的转折点,因为那幅画,摄政王注意到了沉寂多年的他,设计盗走《观音大士图》。画院侍诏郑旬,白子澈的老师宁死不肯诬陷他,自戕于大理寺狱中。

白子澈沉默片刻,说:“这是一个传闻,宫中的禁忌。”

灵帝二十七年末,求仙问道的灵帝驾崩,年仅十二岁的皇太子在皇后、国舅的铁腕扶持下登基,改年号为景泰。主少国疑,太后垂帘听政,国舅被封太师,权倾朝野。

景泰四年,皇太子迎娶太师长女陈婉,册封为后。当年生下白焕,立为储君。新帝早已厌烦事事被名副其实的摄政王管控,却挣扎不得。就在这时,新帝巧遇了楼兰神女。

“所谓楼兰神女,不过是一介托辞。楼兰早已亡国,谈何神女?但据说她确实很美,美到让人觉得,她不是凡人。陛下对朝政有心无力,便将全部的感情寄托在这个女人身上。”

楚识夏打断了白子澈,“陛下如此痴迷楼兰神女,难道没有给她封号吗?”

白子澈摇头,道:“封妃是要入玉碟的,我说了,陛下当时有心无力。”

皇帝对楼兰神女的沉迷引起了太后的注意,太后起初不屑一顾。楼兰神女背后空无一物,徒有蛊惑人心的美貌,甚至连讨好皇帝都不会。但景泰八年的冬天,楼兰神女诞下一名皇子。

皇帝很高兴,在醉酒中说要立这个皇子为储君。

楚识夏的心猛地被揪成一团。

“陛下身边当时全是太后的人,这句话理所当然地传到了太后耳中。太后第一次来到楼兰神女的居所,发出一声叹息。”白子澈一顿,说,“‘连我见了你都忍不住心生怜爱,何况陛下’。太后赐给神女一杯鸩酒,命宫女将皇子溺死在水中。”

楚识夏怔怔地想,可是那名宫女违抗了这个命令。

宫女也许是同样被神女“蛊惑”,也许是出于怜悯这个无辜的孩子,也许是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宫女带着襁褓中的皇子逃出皇宫,死在了鬼市。她大约是想从鬼市潜逃出帝都,却还是死在了当时的大理寺卿面前。

但阴差阳错,那个孩子活下来了。

虽然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过得生不如死,但他最后还是活下来了。

楚识夏感到眼眶一阵酸胀。

“陛下对此悲痛欲绝,一度缠绵病榻起不来身。后来陛下逐渐收拢权力,一直派画院描绘神女的画像。这么多年以来,废弃的画卷不计其数。据陛下和当年服侍过神女的宫人所说,即便如我的老师‘化神手’也难临摹神女的风姿十之五六。”

白子澈说完,看着楚识夏道:“你突然问起这个,是出了什么事吗?”

楚识夏摇摇头,接着问:“陛下很赞赏你的画,是因为你画的最像吗?”

“不是的。”

白子澈也摇头,说:“是因为老师从来没有让我看过其他人替神女画的画像,只是让我在神女的故居中羁留,摸索她留下的痕迹。他说只有这样,我才能画出陛下心里的那个影子。我画的,其实只是一个女子倚窗的侧脸而已,寥寥笔墨,穷尽我此生对女子所有美好的想象。”

当时白子澈已经十六岁,画院侍诏想让他用这幅画讨皇帝欢心,让皇帝想起来还有这个儿子的村子,以求将他放到封地去,远离宫中的是是非非。

但终究事与愿违。

白子澈忽然起身出门,楚识夏坐在原地没有动,反复深呼吸消化这个预料之中的消息。过了半晌,白子澈抱着一个蒙尘的细长匣子回来,手上提着一盏明亮的灯。

“我想,你也许想看看这个。”白子澈道,“这是我老师当年为神女画的画像,据其他人说,只有这张令陛下略微满意。与真人应当有几分相似。”

楚识夏猛地按住白子澈放在锁扣上的手。

白子澈抬起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这些年,我一直在琢磨楼兰神女的相貌、神情,她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我把我逃脱这九重宫阙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早就化为白骨的可怜女人身上。”

白子澈说:“我第一次见到沉舟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楼兰神女不是陛下的幻想,如果她真的在这世上活过,那她应该就长着沉舟那样的脸。”

楚识夏知道再遮掩已经没有意义,颓丧地松开手。

白子澈了然,固执地打开匣子,抖落那张泛黄的画卷。

“化神手”之所以被称作化神手,就是因为他最擅长描摹人的神态,眼角眉梢流转的神态在零星几笔墨痕下惟妙惟肖。可即便画技高超如郑旬,他笔下的楼兰神女依然美得虚幻。她穿着红色的宫装,回眸看向画外的人,表情淡漠,却美得令人心神震颤。

她确实长着一张与沉舟极其相似的脸。

“我不是有意要瞒你,殿下。”楚识夏深吸一口气,说,“我连怎么对沉舟开口都没有想好。”

——

邓勉在秋叶山居闲的没事干,就跟在玉珠屁股后面到处跑,一会儿帮人端茶倒水,一会儿上蹿下跳地帮人找猫。他似乎是一腔悲痛无处发泄,只好闷声干活,居然还在院子里扎了一个秋千。

楚识夏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地晃着,手里反复摩挲那块龙血玉环。

猫柔软的肉垫忽然在楚识夏脸上蹭了一下。

沉舟抱着满脸不情愿的猫,捏着它的爪子,盯着楚识夏。

“怎么了?”楚识夏勉强笑笑,问。

“你最近总是不高兴。”沉舟坐在她身边,说,“是因为邓勉吗?”

“不是。”

沉舟看见她手上的龙血玉环,说:“你想查那个婴儿是谁吗?”

“查得到吗?”

“查不到。”

沉舟摇头,说:“鬼市死人比活人多,没有那么多会抱孩子回去养的善人,也许他早就死了。而且景泰八年到现在已经二十一年,不会有人记得一个被随手丢弃、毫无特征的婴儿。”

楚识夏没什么兴趣的样子,闷闷地点头。沉舟觉得心口堵得慌,伸手去捏她脸颊上的肉。

“可是你为什么要查他是不是还活着?”沉舟很困惑,“你有龙血玉环,直接交给皇帝,他会相信你说的话。”

“是啊,”楚识夏没精打采地笑笑,说,“你说的对。”

沉舟垂头丧气道:“可是我觉得我没有说对。”

你还是不高兴。

“沉舟,”楚识夏试探着问,“你有没有想过寻找你的家人?”

沉舟毫不犹豫地摇头。

楚识夏也不意外,问:“为什么?”

“不会有人接受我这样的孩子。”

沉舟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心平气和地说:“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不管我是被九幽司偷走的,还是被家人抛弃的,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不懂家人之间的感情,不会痛其所痛,喜其所喜。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孩子不如死在外面比较好。”

楚识夏的心脏一阵胀痛,不忍再让他说下去。

但沉舟却接着往下说:“我见过很多失去孩子的父母,有的痛不欲生,有的会有更多的孩子。所以我找不找他们,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重要。反正会有比我更听话、更贴心的孩子取代我的位置。”

“孩子只有一对父母,但父母可以有不止一个孩子。”沉舟冷淡地说。

沉舟不合时宜地幽默起来,说:“你问我这种问题,是不想要我了吗?”

楚识夏终于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无奈道:“谁不要你,我都不会不要你。我们沉舟又漂亮又可爱,一个没看住就会被人偷走。我肯定时时刻刻牵着你的手,生怕你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沉舟黏黏糊糊的伸手抱她,鼻尖抵在她温暖的颈间。

我知道的。沉舟满足地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的温情,在心里说。

楚识夏心事重重地抱着沉舟的脊背,垂眸看向手中的龙血玉环。

——

深夜,未央宫。

皇帝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匆匆披起外袍。容妃不住地安抚他,轻手轻脚地替他束起衣袍。皇帝走到外间,喝了一大口浓茶,不耐烦地看向珠帘外跪着的程垣。

“程卿,有何事非得深夜禀报不可?”皇帝揉着太阳穴,目光里分明写着“要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你就死定了”。

程垣镇定自若地将匣子双手捧过头顶,说:“臣等奉命抄没前大理寺卿邓桓的家产,在其家中发现此物。臣料想应当是宫中所出,却没有在御赐名录中找到,特来进宫面见陛下。”

皇帝不以为意地让内侍将匣子接过来,却在匣子打开的一瞬间僵硬在原地,几乎连呼吸都忘却。皇帝只觉得脑中一片风雪轰鸣,二十一年来的时光如洪流般奔腾而过,而他身处其中,仿若蝼蚁。

那是一只龙血玉环。

在明亮如白昼的未央宫中,玉环仿佛一抹在水中晕染开的血。蟠龙首尾相衔,鳞片、利爪、甚至连飞扬的胡须都被细细地镌刻,好似下一瞬就会从匣子里腾云驾雾而去。

“这是在……大理寺卿家中搜出来的?”皇帝抬头看向程垣,目眦欲裂,眼白上暴起一条条的血丝,像是要吃人的野兽。

程垣一愣,随即答道:“是。”

皇帝连声道“好好好”,尔后一把抓起龙血玉环,像是溺水的人抓着稻草。皇帝形状癫狂,困兽般在未央宫中走来走去,像是捕捉某个飘荡在宫殿中的鬼魂。皇帝突然顿住,大步走到程垣身边,一把拔出他的刀。

程垣惊得心脏停跳,皇帝却略过他,大步冲进未央宫外无边无际的风雪。程垣反应过来,连忙跳起来,招呼呆愣住的羽林卫和内侍宫人跟上。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奔到露和殿,被惊动的宫人早就将太后唤醒。太后皱眉看着皇帝提刀冲进来,早已心惊胆战,面上却维持着冷静端庄。

“皇帝,你是要以子弑母吗?”太后冷硬地问。

“以子弑母?母亲,你终于想起来我是你的子了吗?”皇帝一脚踹翻了锦绣屏风。

轰然倒地的屏风吓得宫人连连后退,太后也忍不住抬手抚住心口,震惊地看着皇帝。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你只记得你是陈家的女儿,是摄政王的姐姐,你何时记得我是你的儿子?你逼着我娶陈婉的时候;你对我说主少国疑,应有长辈扶持的时候;你囚禁云中楚氏的女儿,欲以此逼我只有陈氏可倚仗的时候,你怎么就想不起来我是你儿子!”

皇帝举起龙血玉环,太后已经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亲手放在我的儿子襁褓中的。”皇帝笑了起来,笑容怨毒凄惨,“你知道我有多珍视这个孩子。从怀胎十月到他降生,我又是跑钦天监,又是跑翰林院,生怕有一点点不好的寓意,以至于到我失去他,也没能定下来他的名字。”

“他是先天不足,病故……”太后强撑着说。

“是你,是你和陈邦、陈婉联起手来杀了我的儿子!这枚玉环是从大理寺卿邓桓家中搜出来的,如果他是病故,这玉环怎么会在他手上!只有我蠢,明明已经心生疑窦,却还是相信我的母亲、我儿子的祖母不会做这种事。是我自欺欺人,骗了我自己这么多年!”

太后被宫女搀扶着,止不住地颤抖。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恐惧的应该是露和殿中的所有人。可泪流满面的却是皇帝本人,九五之尊的躯壳下,是二十一年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年轻丈夫、年轻父亲。

羽林卫的佩刀沉重,皇帝提起来也颤颤巍巍,但他的刀尖固执地指着惊慌失措的太后,未有分毫偏移。

“你要大权,要陈氏的尊荣,我都给你了。可你为什么要逼我,我只是想要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你留我一个傀儡,在宫里过自己的日子,只是这样也不行吗!”

皇帝咆哮道:“这么多年,你看着我厌弃皇后,憎恶白焕、白煜,看着我在堆积如山的画卷里寻找她的痕迹。你有没有一刻,哪怕只是一刻怜悯过我?”

「太后那句话化用了“我见犹怜,何况老奴”的典故。」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