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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尸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作者:纯洁滴小龙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2-01 03:05:47 来源:平板电子书

火车到站。

虎哥三人提着行李袋走下车,三人脸上都浮现出笑容。

张家界,就是他们的旧金山。

他们将在这里,开启属于自己的淘金梦!

李追远背着书包走出火车,外面日头正好,有些刺眼。

伪装过的阴萌和林书友从身旁经过,李追远对他们俩微微点头,二人继续跟着虎哥他们前进。

按照计划书,因为“经费充足”,到达张家界后的前些天,这仨混混会有很高的热情,去在当地寻找那不存在的村镇。

这段时间,林书友和阴萌什么都不需要干,主打一个陪伴。

等仨混混热情消退,开始打起退堂鼓时,他们俩会给他们“下饵”,比如通过收买路人或者乞讨者的方式,给仨混混丢一些消息,让他们仨重拾信心,继续留在张家界淘金。

反正,就是这么吊着他们,一直到李追远那里发现具体新线索后,再将他们仨引入,以完成水渠规划,等江水填充。

“朱奶奶的遗愿”和“通缉令田美红”,属于开放路线。

前者回望自己家乡,只要在张家界就都是她的家乡,最后李追远只需回其老家村镇签个到即可。

后者更简单,哪怕谭文彬只是在街头散步,逛夜市吃小吃,那也是处于便衣寻找通缉犯的状态。

因此这两条线自由度比较高,只需将画卷、照片以及通缉令放在包里,那接下来的一切行为都有依据。

可那仨混混,毕竟是三个大活人,就需要人看着。

一个人看不保险,还需另一个人交接班以及和团队随时保持联络。

当然,最主要的是,让林书友一个人去执行一个任务,李追远不放心。

阿友这家伙武力值绝对够,哪怕不开脸不起乩对付仨小混混也是绰绰有余,但他有时候容易脑筋短路。

阴萌对此安排很满意,她原本是团队最后一个进来的,现在自己又能带新老幺,就有种当前辈的感觉,俨然行动小组组长。

李追远、谭文彬和润生三人出了火车站后,在润生的建议下,三人又沿着街走了挺长一段路,选了一家米粉店进去,坐角落里,要了十碗米粉。

特意走一段路的原因是,润生觉得火车站那里的馆子贵。

除此之外,火车站附近黑车多,就是有出租车进来也基本是一口价想拉你去远一点的地方。

吃完后,谭文彬拦了一辆出租车,询问了附近的古玩市场,让司机载他们去。

来到张家界,下一阶段的目标,就是寻找解家。

古玩市场是一个很好的接触点。

这个市场,往往会分内市外市。

外市就是所谓的古董真品赝品,内市则是像符纸、祈物或者咒物这类的特殊东西。

大部分古玩市场里都有这样的内市铺子存在,通常门可罗雀,老板伙计坐里头也不吆喝,就等识货的和有需的人主动上门。

到地儿了,这家古玩市场还挺大,外头一片工地正在施工,看样子是打算扩建,搞个旅游文化街。

里头游客不少,外国人也很多,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韩语。

外市没什么好逛的,都不用去忙于分辨什么真品赝品了,因为工艺品纪念品居多。

谭文彬:“这司机是不是给咱带错地方了?”

李追远:“这应该是他知道的古玩市场了。”

司机没带错地方,而是他只知道这里。

好在,逛着逛着,李追远还是看见了内市铺子。

内市和外市一样,也是鱼龙混杂,因为当代很多有钱人发家,是真的靠恰巧站在了风口上,他们就对“封建迷信”这套东西深信不疑。

而他们的涌入,也催生出内市的畸形,凯子的钱不赚白不赚。

接连在三家内市铺子前走过,都只是花架子,没什么真东西卖,等到第四家时,李追远看向门口摆着的两个纸人,停下了脚步。

谭文彬和润生也发现了纸人的不对,俩人也算是扎纸专业户了,能分得清楚品质好坏。

“这纸人怎么没点眼睛?”润生问道。

李追远:“这是当器物用的纸人,不是单纯拿来当祭品烧的。”

能在店门口摆上这两只纸人,足见这家店的底蕴。

李追远走入店里,里头的货品并不多,只是勉强将柜子和橱窗填满。

一个身穿蓝色长褂留着山羊须的老头,正坐在那里喝茶,见客人来了,他也没起身招呼。

柜台上摆着三根蜡烛,房梁上吊着一盏油灯。

谭文彬观察了一下四周后,就主动走到那三根蜡烛前。

老者见状,慢慢放下了茶杯,准备起身招呼了。

谭文彬开始点蜡,一根,两根……

一根指的是江湖之人,意思是同行,懂门道。

两根指的是平辈之人,自恃身份足够,可以与店主以及店主背后的人平辈论交。

当第二根蜡烛点起时,老者已经换上好茶叶,准备沏茶了。

但等见谭文彬点燃起第三根蜡烛时,老者的手抖了一下,放下手中杯壶,马上小跑过来,躬身问道:

“不知尊驾光临,有失远迎,敢问尊驾是……”

第三根蜡烛点燃,意味着我身份比你高贵,得好好伺候。

当然,你就算没这个底气也能去点三根蜡烛得瑟显摆一下,不过后果得自己承担。

谭文彬看向李追远,李追远开始行礼:

“胸临九江,胆照浔阳,气盖庐山,神临鄱阳。九江——赵毅。”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就和这点灯的规矩一样,冒充别人家也没问题,前提是你得能扛下对方知情后的报复。

老者马上回礼:“九江赵氏,久仰大名,还请赵少爷上坐。”

在老者的带领下,李追远三人进了店。

奉完茶水后,老者退下,很快,有一年约三十体态丰腴唇下留痣的美妇走了进来。

美妇一进来,李追远就捕捉到其视线在自己额上扫了一下。

看来,这家店的底蕴,比自己预想得还要更深一些,因为这个女人,知道赵毅额头上的生死门缝。

这也就意味着,对方现在已经发现自己是假冒的了。

“赵少爷,我是……”

女人嘴角含笑,举手投足间带着风情,袖口轻挥,屋子两侧柜子里,似有东西睁开了眼。

李追远将手中一口未喝的茶杯下压在桌上,掌心向下的同时,四鬼起轿,两侧柜子里的东西,眼睛全部闭合。

女人脸上笑容当即变得更甚,也不往前走了,而是先下曲行礼:

“不知赵少爷至此,有何贵干,若有所需,请尽管开口吩咐。”

就算知道假借了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江湖上最终拼的还是拳头,真真假假的那些,反倒没多少人在意。

李追远开门见山:“想来问个事。”

“赵少爷请问。”

“我想找解家。”

“莫不是老天门赶尸四家?”

“是。”

“那赵少爷想找的是牛刀解还是言家谢?”

老天门四大赶尸家族:解、谢、汪、卜。

解作姓时与“谢”同音,为做区分,就各自称呼为“牛刀解”和“言家谢”。

“我找牛刀解。”

“不瞒赵少爷,您若是想找其他三家,这倒是不难,小店也能为您联络指路,就是这牛刀解,早在元末时就已经没落,明清时虽也有解家人赶尸接活儿行走,却早已不成气候。

上次听闻有解家人出现,还是二十年前,汪家老爷子大寿,解家派来一稚童出面,只记得那孩子一问家里情况三不知,一个人吃了一整桌席面。

再那之后,就再未听起解家人消息了,想来二十年过去了,当初的那位解家稚童,如今也已与我一般年纪了吧。”

“哪里能去找?”

“赵少爷问的是解家祖宅?”

“对。”

“梅岭镇桃花村,当初汪家老爷子的寿帖就是投送到那儿,本以为会石沉大海,谁知还真有人来了。

可事后再想联络寻觅,却都无功而返,连那稚童也再也找寻不到。”

“汪家为什么还要去找?”

“好歹曾经同列老天门四大家,多少有点香火情,要是人家里真就剩孤寡零丁的,看在先人面子上,也得搭把手不是。”

李追远看着女人,说道:“不是谁都有说谎的资格。”

女人捂脸,歉然一笑,道:“都说解家隐藏着一个大秘密几百年,大家也是都对这个秘密感兴趣的,当初汪老爷子也是想与那稚童订个娃娃亲,顺手把那秘密也捞过来,谁知那稚童吃了个满嘴流油,道了两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就下桌一咕噜跑了。

当时也是遣人跟着的,竟是都跟丢了。”

谭文彬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毛,二十年前的事知道的这么详细,这还叫“听说”么?

只是,眼下是小远哥在问话,他就不便插口问了。

李追远:“所以,眼下唯一能找到解家人的线索,就是梅岭镇桃花村了?”

“赵少爷福缘深厚,真要去找的话,还真可能寻到呢。”

“承你吉言。”

李追远起身,准备离开。

女人侧开身子,让路。

不过,在李追远经过其面前时,女人再次开口道:

“不知赵少爷寻那解家人,是为了寻仇还是……”

“这需要告诉你么?”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哦?”

“赵少爷,若是您寻得了解家人,见到了二十年前来吃席的那位,可否请您为我捎句话?”

“说。”

“就说当年本该与他做娃娃亲、席上给他掰鸭腿的女孩子,现在还在等着他。”

这句话,相当于自曝身份了,她姓汪,这家店也是汪家的产业。

她先前见自己隐瞒身份,就没做自我介绍,现在却主动说出,是因为自己要找解家。

只是,李追远并不太相信这动人的爱情故事,因为从面相上能看出,女人早已为人妇,而且还生过孩子,且是多子多福之相。

这并不是什么孩童时的一眼,就痴痴等待至今的唯美爱情故事。

李追远问道:“等他做什么?”

女人叹了口气,说道:

“我男人五年前正月里离家出走,杳无音讯,留下一儿一女一对双胞胎,俩孩子如今都在上学。

我一个女人操持铺子再带着俩孩子,着实有些艰难,又瞧不上其他男人,思来想去,好像也就剩这曾算是半段的姻缘,多少带点念想故事,他若愿意再来,倒不是不可与其试着过过日子,他还能顺手捡俩孩子叫他爹,多省事,呵呵。”

女人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她止住笑,歉然道:“失了态,让赵少爷您见笑了。”

“我会把话带到的。”

“多谢赵少爷。”

……

出店后,三人径直往外走去,既然已拿到下一阶段的线索,也就没必要在这耽搁了。

谭文彬脸上一直挂着思索的神情,他在反复咀嚼女人先前所说的话,越咀嚼越觉得怪异。

等出了古玩市场,谭文彬终于忍不住问道:“小远哥,这汪家人看来,和解家人关系不一般啊。”

李追远:“嗯。”

“她最后说的那段话,感觉很是奇怪,有些莫名其妙的。”

“因为我们还没明晰确定,对解家到底是怎样一个立场。”

“嗯?”

“彬彬哥,你先尝试代入,我们和解家是故交,再品一品她最后的话。”

“那就是解家和汪家曾经可能有一段误会,希望借我们的口,捎句话,去进行缓解?”

“那你再代入我们和解家有仇,我们这一趟是去寻仇的呢。”

“那就是……二十年前汪家的宴席很可能是顿鸿门宴,这女的五年前失踪的丈夫也可能是死在解家人手里?”

李追远点点头:“嗯,这两家,有大仇。”

谭文彬笑了笑:“看来这九江赵的名头还真挺有威慑力。”

李追远摇头道:“她早就认出我们不是九江赵了,但我们既然敢冒充九江赵,反而让她对我们的身份更加忌惮,说话才会这么变形。”

停下脚步,李追远闭上眼,耳朵轻颤。

润生马上面露警惕,目光向四周逡巡的同时问道:“小远,有人跟踪?”

“没有,但可能不在这里。”

谭文彬从背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地图:“我看看,梅岭镇距离这里有多远……”

李追远:“很远很偏僻,得坐长途车。”

谭文彬又拿出一张市内地图:“那我看看,汽车站在哪儿,我们可以去那儿包个车。”

李追远手指前方:“就在前面那儿。”

谭文彬有些无奈地收起地图,小远哥事先看过地图,地点坐标就都在他脑子里。

“那我去拦个出租车?”

“不远,走过去吧,也得给他们一点准备时间。”

国营汽车站外,有个大广场,这里停着很多黑车,有摩托、有三轮、有小面包,甚至还有老式小巴车。

你甚至都不需要去汽车站售票窗口买票,在这里找票贩子买,能买到更便宜的。

不过不能进站坐,等里头的国营大巴车开出来后,票贩子会带你站在路边,到时候司机停车开门,接你上来。

“去梅岭镇喽,去梅岭镇喽!”

三人刚走上广场,就听到有俩人举着手写的塑料牌子在卖力吆喝。

附近不少同行,都对这俩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梅岭镇很偏僻,偏到黑车都不愿意走的地步,有时候不是接不到客的问题,总不能送客过去后,再空车回来。

谭文彬看着那俩人手里举着的牌子,他相信,自己如果上去用手指擦一擦上头的字,手指头上肯定全是未干的黑墨水。

“小远哥……”

“有专车安排,干嘛不坐。”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的?”

“因为我们三个身上都背着登山包,一看就不是自己开车来的。”

“啧,原来是这样,那我先去那边电话亭里,联络通知一下阿友萌萌他们。”

“嗯。”

谭文彬跑去电话亭打电话去了,反正时间来得及,他就先呼,再等回电话。

而那两个黑车司机,则很贴心的,继续围绕在李追远和润生周围,开始吆喝揽客。

中途,一个背着婴儿的妇人,上前来询问价格,她要去梅岭镇。

俩黑车司机明显愣了一下,开始与其谈价格。

妇人一听这价格,马上高兴起来,连说“坐坐坐。”

谭文彬那里打完电话了,跑回来,也上去谈价格。

这价格,是真便宜,便宜到可能都不够油钱。

即使如此,谭文彬还硬憋着笑,与对方杀价。

对方还真就答应了。

这引得原本在旁边站着准备上车的带孩子妇人急了,上前也要求以这个价格坐车。

最后,也被同意了。

妇人脸上笑嘻嘻的。

这边刚谈好价,那边就又开张了,来了五个人,扛着大包小包,一副下面乡镇来市区务工的打扮。

只是他们五个这打扮,有些过于刻意了,脚上的布鞋和解放胶鞋,全都是刻意抹了土灰,身上也是故意弄得很脏。

这年头,就算是进城打工的,也就是在工地上没办法才会弄得灰头土脸的,谁平日里尤其是要回家时,不特意把自己拾掇一下?

这五个家伙,可真够何不食肉糜的。

当然,也是因为自己虽然是走路过来的,但确实没给他们太多的准备时间。

两辆黑车,都是面包车,原本带孩子的妇人被安排去了另一辆,但那妇人见自己这里五个男的,就又闹着要求换另一辆。

见李追远三人通过车窗看着这里,黑车司机没办法,就答应了其换车。

妇人抱着孩子,笑呵呵地上来了,这辆车仨年轻人,就那个缠着绷带的看起来吓人些,但看另一个年轻的和那个少年,穿得很是体面,与他们坐一起,她有安全感。

车子发动,先在市里行进,出市后再开出去,就渐渐上了山路。

后头的那辆面包车,若隐若现,没办法,山路扭来扭去的,你根本就没办法隐藏,哪怕你刻意离得很远,下一个拐弯一回头,就能瞧见远远的你。

司机应是新的,但这车是老的。

面包车被改装过,两排座,后头还有塑料板凳,方便加座。

润生坐李追远前面,谭文彬坐李追远后面,妇人则坐在李追远右侧,隔着个很窄的小过道。

孩子哭了,妇人开始给孩子喂奶。

李追远扭过头,看去。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避开视线的,但出门在外,李追远会时刻保持谨慎。

万一这一堆“何不食肉糜”的作用,就是为了反衬出妇人的真实呢?

妇人对少年的目光,不以为意,反而露出了笑容,还特意侧过身,让少年看看自己正在乖乖吃奶的孩子。

很真实。

坐在后头的谭文彬,见到了小远哥的“不雅举动”,等妇人喂完奶后,马上开始和妇人聊起了天。

妇人的方言口音很重,但不影响谭文彬的发挥。

但在聊天中,妇人也表现得很正常。

李追远从包里取出一些吃喝,还特意拿出一些分给了妇人,妇人笑着表示感谢,然后她还拿出花生与类似卷饼的东西回递给少年。

李追远也表示感谢,然后示意自己不饿,放进包里,没吃。

吃完奶后,孩子活跃了一些,这是个男孩,他一直用大亮亮的眼睛,很好奇地盯着身前的少年看。

车子继续行驶,李追远不再去关注妇人,转而欣赏起沿途的景色。

他其实对这些家伙“为自己安排”并不介意,因为是自己主动找上的他们,而不是他们找上的自己。

有他们这帮人存在,自己能省去很多“编故事”的环节。

而且,他们也没有对自己表现出敌意,就像古玩市场那个女人所表现出的拧巴一样,保留着“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您”的退路。

但等到黄昏时,还没到目的地,前面却拦路了。

司机惊了,下车去询问情况,回来后说道:“山体滑坡了,前头路堵住了,还不知道路什么时候复通。”

妇人闻言,马上用方言叽叽喳喳起来,表现出不满。

司机被弄烦了,说道:“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把山挖塌的!”

说完这句话后,司机眼里流露出心虚,特意瞥了一眼李追远。

山不是他挖的,但他做贼心虚,似是生怕李追远误会真是他们搞的鬼。

李追远倒是没误会,因为他们真打算动手的话,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先前一路上随便往哪里一停就都是机会。

“附近有可以歇脚的地方么?”李追远问道。

“往后开一点,后头下岔路有个路边的民居,院子挺宽敞。”

“那就去那里吧,车坐久了,不舒服。”

“哎,好。”答应完后,忽又觉得作为黑车司机自己实在是太好说话了,就又补了一句,“我也想出去好好抽根烟。”

面包车倒回,驶入路边的民居。

平房建在小路边,背后是小崖,但院子宽敞,可以停卡车,有个简易厕所,另有个水槽,上面挂着牌子:加水。

平房里开了个窗,窗上贴着“烟”字。

户主是一对老夫妻,都是驼背。

后头那辆面包车也开了进来,连司机带那五个人,都下来了。

老夫妻上来询问要不要做点吃的卖给他们,李追远等人拍了拍自己的包,示意自带了。

俩黑车司机和那五个返乡人员,则跟老夫妻买了些吃的,还买了些烟。

天渐渐黑了,其中一个黑车司机不时开车去前面问情况,最后回来说道:“今晚怕是走不了了,得明早路才能通。”

老夫妻又来推销自家的住宿,里头有一间屋子可以住人。

黑车司机挺懂事的,特意来问李追远三人,说可以安排他们三个住进屋里。

李追远照旧拒绝,谭文彬掏出自己的睡袋,润生则搭建起了帐篷。

最后,俩黑车司机住进去了,那五个返乡人员则凑合在院子另一侧,他们锅碗瓢盆带了不少,但被褥这些没带够,夜里天冷,只能缩在那里,抽烟硬熬。

五个人里,除了年近五十也是年龄最大的那个外,其余四人都抽烟,而且每根烟只抽到一半就丢在地上用鞋底去踩熄。

谭文彬也发现了这一点,侧过头,轻笑了一声:妈的,我抽烟都不舍得这么浪费。

妇人抱着孩子,看起来很可怜,她也没主动来找李追远求助。

李追远对润生说道:“润生哥,去给她搭个帐篷,再把我的睡袋给她。”

“好嘞。”

润生去搭帐篷去了,故意挑了个距离自己三人比较远的位置。

入夜,山里的温度快速下降。

老夫妻从屋里推出一个汽油桶,然后在里头放入柴火点燃,带来了光亮与温暖。

那五个人见状,第一反应是看李追远这边三人是否过来。

李追远三人继续留在原地。

他们五个人,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烤火取暖。

但放着火盆在那儿烧,自己五人不过去,显得也很不合理。

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那个挥手,五个人来到火盆边围坐。

夜深了,但场子上,却没几个人真的入睡,那五个人虽然都闭着眼,可那姿势,明显不是在睡觉。

俩黑车司机虽然住在屋内,但透过窗户,也能看见里头不时闪现的红色烟头。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有铃铛声传来,比较远,而且不是从大路方向来的,是下方的小路。

原本已经睡下的老夫妻,重新披上衣服出来,从屋里,取出两面白帆,立在了院子里。

那五个人被“惊醒”,看到这白帆,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俩黑车司机也从屋里走出来,见到这白帆后,马上去找那老夫妻说话,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但语速很快。

老夫妻的反应则很诧异,对他们不停反问。

李追远听力好,听到了对话。

俩黑车司机惊讶于你们这家居然还通阴路?

老夫妻则惊诧于你们这俩开黑车的怎么这么懂行?

身为赶尸人家族的汪家人,在野外,遇到了赶尸人。

铃铛声越来越近,远处小路上已出现了人影。

为首一人,身穿黄色道袍,腰竖三清带,胸配八卦镜,头顶青云冠,右手铃铛,左手挥撒纸钱。

撒得比较小气,居然是一张一张地丢。

不过,他的身姿有些奇怪,有些僵硬。

等再近了些,发现后头也有个人穿着黄色道袍,同样在撒纸钱,也是一张一张地丢。

走路僵硬的原因也找到了,俩道士腋下各夹了一根竹竿。

二人中间,则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脚不着地。

老夫妻俩结束了与那俩黑车司机的掰扯,老头拿出纸钱,往那火盆里丢,烧了起来,老太婆则拿着一面镜子,在院子口挥舞摇摆,这是在引路。

五个返乡人员全部起身,站成一排,除了年长的那个外另外四个,脸上都浮现出了嘲讽。

这样的神情,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被映衬得更加清晰明显。

李追远知道他们在嘲讽什么,因为从动作上来看,那俩赶尸人走的是低端路子,用传统的竹竿架尸,提着尸体走。

真正拥有道行的赶尸人,则可以以术驭尸,让尸体自己走。

李追远微微皱眉,他当然没有赶尸人传承里的那种职业档次歧视,他只是好奇,一具尸体,有什么好赶的?

两个大活人,运送一具尸体的方法,不多的是么,用得着这般尊重传统?

李追远目光一凝,开启走阴。

他看向那边的赶尸人,明明已经很近了,却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团黑雾。

好像……有问题?

如果什么都看不见,反而是很正常的事,说明没有邪祟和灵存在,可一团黑雾,这不明摆着在欲盖弥彰,防止被探查么?

那对赶尸人,距离院子大概还有五十米的距离。

李追远开始尝试用魏正道黑皮书的方法,开始调整自己的精神频率,以期隔着那团“黑雾”进行新的探查。

以往,他每次都是用这种方式,去和死倒这类的存在,获得共鸣。

润生和谭文彬一直保持着警戒,尤其是在看见小远眼皮子开始快速颤抖后,俩人更是默契地将少年护得更紧。

在那对赶尸人,还有二十米距离就将进入院子时,李追远得到了来自黑雾内的反馈。

他感应到了,两道回馈!

少年马上停止动作,结束走阴。

两道反馈,说明有两具邪祟!

可问题是,现实里看去,分明是两个黄袍道人,架着一具尸体在前进。

所以,那具被架着的尸体才是活人,而那两个赶尸道人,才是尸体?

李追远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心里一阵生寒。

走过三次江的他本该积累了极大的自信,但在这一刻他感到了深深的忌惮。

因为同样的场景,放在捞尸人这里,就等同是两具死倒,正抬着一个人,在路上走着。

而且,最骇人的是,这两具死倒还身穿道袍,身上挂满了道家法器!

就算这些法器全是赝品,但你整这么一堆赝品给邪祟穿戴上,它也一定会出问题,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跟个没事鬼一样。

距离,十米。

前后两个道长,看起来都很年轻,俩人似是亲兄弟,脸型有些像,都是圆乎乎的脸。

前面的道长挥舞起手,似是在打招呼。

后头的道长探出头,面带微笑,也是在回应。

老太婆乐呵呵地,做着招手指引的动作,像是在指引一辆车,停入自家院子。

那五个返乡人员,其中有人已经笑出了声。

俩黑车司机此时也走到了院子前面,对着那边指指点点。

两位道人与他们攀谈起来,后头的还好些,还在喊着:“阴人上路阳人避让。”

前面的那位年轻道士,则有些害羞地低下头,似是一下子见这么多生人,有些不好意思。

这种亲昵,这种自然,这种正常人的表现,还是邪祟?

有时候走江,华山一条道时,你没得选,无论如何都得豁出一切拼上去,因为你知道自己除了再次点灯认输外,避无可避。

但现在,浪还没到,并不存在这种极端情况。

要是对方危险程度实在超出了预期,那自己也没必要硬顶上去。

毕竟,走江好歹给你一个层层递进的预期,可现实,却从不会跟你讲道理。

“呜哇~呜哇~呜哇~”

刺耳急促的孩童哭泣声传来,吸引住了很多人的目光,但大家很快就又将目光收回去,继续看向即将进院子的那俩赶尸人。

李追远则继续盯着那个妇人。

“哦哦~不哭不哭~哦哦~乖不哭~”

妇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向院边走去。

其实这孩子很乖,一路上,都很安静,不哭不闹。

很多正在带或者刚带过小孩子的人,是能从小孩哭声中听出一些意思的。

李追远没带过孩子,但他当孩子时开慧得早,很小的时候,自己真的被当小孩子时,大人们总是喜欢让自己去和真正的小孩玩。

他听出来了,这孩子的哭声,是吃痛了,而且从频率上来看,是有人在不断地对他寄予痛感。

是妇人,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故意用手,在掐孩子,她在故意引导孩子哭泣。

她走向了院边,这里的院子是有围墙的,但围墙很矮,用木头简单围了一下,哪怕是个孩子,都能轻松跳过去。

这个妇人伪装了一路,自己虽未对其彻底放心,但也完全没能看出她一点破绽。

结果这时候,她不装了!

所以,那支正要进来的“赶尸人队伍”,到底有多恐怖?

来不及继续思索了,打前头的年轻道人已经在调转方向,准备走入院子了。

妇人则哄着孩子,彻底来到了院边。

李追远伸出双手,拉了一下润生和谭文彬,然后往院边跑。

润生和谭文彬与少年的默契度自是不用多说,压根不需要问“怎么了”和“为什么”,眼见小远都开跑了,那还不赶紧跑?

好在,三人帐篷位置本就靠角落,只需加速冲刺一下,就到了院栏边,然后,跳跃!

院子下面是斜坡,有比较大的高度差,这也是先前为什么车得停这院子里的原因,因为附近没啥好地可以停,只有这儿被平整过。

在跳出去下落时,润生伸手抓住李追远的背包,然后一个侧身,将少年拉至其胸前,再以自己的后背向下。

“砰!”

落地后,润生抱着李追远连续向下翻滚,然后再抽出一只手,快速插入身侧泥土,稳定住了身形。

谭文彬运气差点,他原本抓住了润生的大腿,想要借此稳住自己,但大家穿的是订做的探险服,新衣服用料好,比较光滑,靴子面更不必说了,谭文彬一路抓到下面,硬是没能来得及抓稳。

最后只能胸朝下,“噔噔噔”了好长一段距离,这才稳住。

稳住后,谭文彬第一时间张开嘴,发出无声痛呼,这滋味,像是被用钢丝球狠狠搓了一把胸。

“乖~不哭不哭~乖~不哭了不哭了~”

妇人所在的位置与润生齐平,但距离更远,有三四米。

大家都是一个水平线上起跳的,李追远三人也是冲刺跑跳的,可妇人抱着个孩子还能多跳这么远,这轻功身手。

此时,妇人稳稳地蹲在地上,也不看旁边的润生和李追远,更不在意落于更下方的谭文彬,而是继续在哄着孩子:

“哦~不哭不哭~乖~不哭不哭~”

孩子渐渐不哭了,因为没人掐他了。

而这时,上方院子里,忽然传来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哭声。

又在下一刻,哭声戛然而止,陷入死寂!

这么快?

要知道,那七个人,可都是汪家人,都有着不俗的身手与手段。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铃铛声再次响起。

这次,铃铛声出现在了头顶。

下方,李追远、润生、谭文彬以及妇人,全部抬起头,向上看去。

斜坡上的小路,一支长长的队伍,按照铃铛的节奏,正在行进。

前后两个,依旧是身穿黄袍的两个年轻道长。

中间,一侧四个一侧三个,分别是那五个“返乡人员”和两个“黑车司机”。

他们一只手抓着一根竹竿,将竹竿架在自己肩膀上,跟着步伐,亦步亦趋。

总共十个人,

依旧只有那一个人的双脚离地。

这时,老太婆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在这空旷的山谷里回荡:

“哎喂,还有五个没一起上路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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