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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道于天 第六十四章 天若有情

作者:桥下蓝花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2-01 03:05:54 来源:平板电子书

不是尸油,更非尸块。

如此至少可以不必恶心,无须把那隔夜饭吐出来,维持体面。

通往天琼峰顶的最后一段山道不再过分崎岖,渐渐平缓,若不是阵法本身太过于强大,这本该是一段十分好走的路途。

这一次余笙再次走在前方,刻意让顾濯落在身后,就像是一位带未过门的丈夫回家的姑娘。

恰好她的声音也在不断地响起,说的也都是自己家里的那些事情。

“白帝山坐落在中原最中间的位置上,棋盘上名为天元的那一点,不管是在道门还是禅宗又或者书生的眼里,这座山本身都具有相当特殊的意义。”

“在白家历代先祖看来,此山暗合中天阴符经的本意,以此为锚可以笼罩四野,定鼎天下,千秋不改。”

“如何才能让这句话成为事实?”

“大道无言,气运缥缈,没有人敢愚蠢到认为自己能够永得天命眷顾,便要着眼于现实之上,那些真实且可控的力量当中。”

“千年以来,自我以上者,无不为此而竭诚奋斗,数百年来如一日不改。”

“荒人如今做的事情,早在大秦立国之初白家就已经在尝试,最终在数百年前有所得。”

“那也是一尊羽化。”

“大秦历代君主残躯所成之羽化。”

“这尊羽化依托白帝山而存,可扫**,巡视天下,放牧人间。”

“纵是身处易水之遥远,长乐之妙境,玄都之云上……同样不能超然。”

“天下之大,皆在五指间,大秦以此便能千秋万代。”

余笙的声音很平静,仿佛说的不是白家最大的秘密之一,是对街糖水铺今天的绿豆沙正在买一送一。

顾濯若有所思,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事情。

很长时间过去后,他敛去那些多余思绪,问道:“这和万物霜天真意的关系是什么?”

余笙没有直接回答,轻声说道:“在大约四百年前,白家多了一条祖训,要的是子孙后代决不能放弃万物霜天劫,无论如何都要有人坚持修行这门功法。”

“然而修行万物霜天劫,从某种角度而言就是在放弃皇位,除却极少数几人通过内乱篡位登基以外,其余人从最开始修的就是中天阴符经。”

她说道:“为何要留下这么一条祖训的原因,是因为白帝山需要被镇压。”

顾濯挑了挑眉,问道:“镇压?”

“是的,镇压。”

余笙说道:“镇压历代先祖的亡魂。”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唇角的那一抹笑意渐生嘲弄,都是讽刺。

听着这话,顾濯有些唏嘘感慨,心想这未免太过孝顺。

天琼峰顶越来越近,不再那般遥远。

就像那些即将被余笙揭开的封尘往事。

“万物霜天真意就是因此而生。”

余笙说道:“万物霜天真意最初的用途不是续命,不是保存神魂与底蕴传承,更不是万物霜天劫修至巅峰便能自然而然地凝聚出来的事物。”

顾濯想了想,问道:“前些年里白帝山上出过一场意外?”

世间向来有传闻,大秦共有四位羽化真人,与道门禅宗剑道三宗分庭抗礼犹有胜之。

前三者是谁举世皆知,唯独最后那一位仅仅泄露过一次气息,神秘到近乎不存在。

“嗯。”

余笙平静说道:“当时白帝山的阵法出了意外,这也是那个传闻的源头所在。”

顾濯听到这句话后,偏过头望向余笙,眼神复杂。

在很短的时间内,许多事情像是一颗颗珍珠飘了起来,浮现在他的眼前。

白帝山、羽化残魂、祖训为的是镇压、万物霜天真意的真正用途、那一次意外泄露的气息……所有的这些事情被一根线串了起来。

还有很多问题得不到解释,但有一件事至少是清楚了。

——为什么白南明会是当下这种情况。

一直以来,顾濯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让自己沦为现在这种境地。

星霜劫立意再如何高妙,终究还是一个没有得到证实的猜想,不见得真能登仙,何必让自己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这件事太没道理。

故而背后定然存在这么一个道理。

原来是这么一个道理。

余笙知道顾濯正在想什么。

她没有选择避而不谈,沉默了会儿,说道:“其实师父一直都想做这个决定,只是过去始终没有机会,所以她没有任何的犹豫。”

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女停下脚步,隔着枝叶望向盛夏烈日。

那些绿叶被阳光映得通透,流露出动人的娇嫩,让她百看不厌。

然而当她想到再过不久,所有的这些嫩绿都会枯黄,为秋风扫落大地,便会觉得无趣。

对她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师父不认为自己比任何人来得要差。”

余笙顿了顿,说道:“包括那人。”

顾濯沉默片刻,叹息说道:“所以她想借这个机会证明自己。”

余笙摇头,说道:“或者不是什么证明。”

顾濯有些伤感说道:“毕竟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余笙没有再说下去。

有些话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因为很多事情本就是不清不楚的,活得再怎么明白的人都有糊涂的那一刻,谁也无法超然于外。

在做出一个决定之前,真正要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自己能够承担得起后果。

当然,大多数人在做决定之前都认为自己可以,事实上却总是不行。

余笙不是那样的人。

顾濯同样不是。

于是两人继续拾阶而上,登山。

阳光下,风也温柔。

“其实我很羡慕你。”

余笙忽然说道。

顾濯没在意,随便说道:“羡慕我什么?”

余笙看了他一眼,认真说道:“我羡慕你能这么不要脸。”

顾濯很是恼火,问道:“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要是你真要脸,长洲书院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小姑娘视你为梦中情人。”

余笙客观陈述嘲弄说道:“事实不容置疑。”

顾濯很想说那是为了通圣丹,但他知道这并不能解释所有的问题,于是沉默。

余笙对他的无话可说很是满意。

紧接着,她又觉得这种沉默不如反驳,有种摆烂的感觉,不太喜欢。

然而她总不好再继续说下去,那样做太过小家子气,非她所为。

长时间的安静。

山道上只剩下脚步声,别无余音。

直至天琼峰顶近在眼前,不再远坐天边,两人间才是再有声音响起。

余笙说道:“真正的万物霜天真意不是尸油,而是一种近乎舍利般的事物。”

顾濯想了想,问道:“我在望京旧皇城阵法中看到那片奇光异彩?”

他对此已有猜测,但终究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边角料。”

余笙解释说道:“当年白家先祖的尝试之一。”

听着这话,顾濯回想起自己当初在望京看到那份卷宗,上面关于旧皇城大阵阵法变迁改动的时间,心想原来是落在这里。

“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余笙停下脚步,看着他说道:“为什么白帝山要被镇压。”

顾濯问道:“这是考试?”

余笙说道:“嗯。”

顾濯想了想,蹲下身来拍了拍山道上的灰尘,就此坐下。

万般风景映入眼中。

湛蓝天空,淡渺白云。

满山树叶明明青翠,为阳光所晒后却生出一种过分油腻的感觉,教人心生厌烦。

顾濯想着余笙提出的问题,不需要风中传来的声音,心中同样存在一个答案。

来自于百年前。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没有思考太长的时间,问道:“否则大秦已经崩塌,对吗?”

余笙在他身旁坐下,说道:“嗯。”

顾濯忽然觉得有些疲惫,闭上了眼睛,说道:“还有别的要问吗?”

“不必了。”

余笙沉默片刻后,轻声念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人从来不是天地的主人,只不过是短暂寄居的一位过客,仅此而已。”

顾濯笑了笑,笑容里几分感慨,说道:“然后某天,这家客栈里的某位顾客觉得房间里的花瓶着实符合心意,便起了心思。”

余笙说道:“那门心思是占为己有,而且付诸于行。”

“所以啊~”

顾濯的声音有些讥讽:“事情不被发现还好,要是被发现了,可不得被那位店家追着打了吗?”

余笙缓声说道:“想要解决这件事情,最先要做的当然是物归原主,但那位店家可不见得愿意。”

顾濯点头,说道:“那位店家孤寡一人,数遍人间都找不到一个亲戚,当然不用给任何人面子。”

余笙说道:“任何人里也包括那个小偷的亲戚,很不幸的是,小偷的亲戚偏偏就住在这件客栈里头,店家很自然地就一并惦记上了。”

顾濯接过话头。

“为了不被店家赶出门,颠沛流离居无定所,那小偷的亲戚自然要做出表示。”

他说道:“先是把东西给拿回来,但那位店家看来看去,总是觉得有种货不对板的感觉,不过它并非那种小气的人,便算了。”

余笙望向湛蓝天空,微微眯起眼睛,说道:“可是小偷的亲戚却知道那东西是真的有问题,为了掩藏那个问题,他们不得不为此做出弥补,付出更多的代价。”

顾濯敛去笑意,说道:“要不然被那位店家发现,事情可就要糟糕了。”

对话在这里结束。

店家是天道,顾客是众生,小偷就是白家。

白帝山是那个花瓶,于某年某月被偷走,在这个过程中有所损坏。

一切事情都已清楚明白。

这毫无疑问是白家最大的秘密,与命门所在。

千百年来,或许仅有历代皇帝陛下和白南明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知晓。

余笙说道:“还有要问的吗?”

顾濯安静片刻,说道:“为什么要主动告诉我这些?”

余笙说道:“既然你决定置身事外,而我同意你的置身事外,这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也不见得能瞒得过去。”

话是真话,她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只求干净利落。

顾濯想了想,说道:“万物霜天真意被取走的后果是什么?”

“当年大秦为何行至末路?”

余笙自问自答道:“是因为接连二十年来天灾不断,那头干涸不见半点水迹,这头狂风暴雨接踵而至,修行者在短时间内可以更改天色,庇护一方水土,但那终究是一时之事,因为谁也熬不过这天。”

还有些话在史书之上,不曾被她付诸于口。

如今书生为何势衰,比之道门仍有不如,与禅宗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是因为当年大秦国土深陷天灾的时候,数不清的书生们为此付出生命作为代价,让更多于自己的人活了下来,而这是一个持续二十年的过程。

那么,当年踏入羽化的宰相因此心力憔悴而死也就不奇怪了吧?

书生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书生们的脾气不管好还是坏,他们的心中总归是装着别人,否则也不可能有那么高的境界——这是书生信奉的道理所在。

而在很多时候,这就等同于好人。

好人,往往死得最快。

“走吧。”

余笙站起身,让旧日里的回忆消散于自己的眼前,继续登山。

顾濯随之而行。

这是通往天琼峰的最后一段山路,异常的平缓,再无半点陡峭,如在郊外散步。

行至此间,空气再无盛夏时节的闷热感觉,清凉彷如重回深春时节。

余笙没能再走在前头。

顾濯与她并肩。

不多时,石阶被两人拾尽。

景色于骤然间开阔。

天琼峰上一片葱葱郁郁,与荒芜没有任何关系,那些树的枝叶生长得格外好看,大概是因为泥土里的养分尤为充足的缘故?

让人遗憾的是,树与树之间太过于单调,找不出任何小动物的气息。

而在这片密林的最中心处,坐落着一座湖泊。

湖泊宽约百余丈,蛮横地占据了天琼峰顶绝大部分的空间,静静地倒映着整片天空。

在湖中心处有一块岩石蛮横突出,就像是一把沉默无数年的古剑,正在以一种强硬的态度与天地对抗,骄傲地表现出自己强大的力量。

那块剑石上坐着一个人。

这就是坐镇。

也是镇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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