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及考虑陈毓拉开震天弓到底要做什么,身旁便想起一阵惊呼声。却是郭长河这边话落,东泰人竟是依旧没有停止前进的意思。
相反,竟忽然卯足了劲儿朝城门冲了过来,而同一时间,远处本是空茫寂然的田野上忽然传来一阵号角声,连带的无边无际的东泰士兵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竟是潮水一般的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不好!”到了这个时候,郭长河那里还不明白,正玩命似的往城门处冲的这些东泰士兵必然有诈。
早已做好准备的弓箭手也在郭长河手落下的一瞬间张弓搭箭。奈何靖海关太过高大,下面的东泰人根本就在射程之外,所谓万箭齐发也就是看着好看,威慑的作用远远大于实际的杀伤力。
除了零零星星两三个东泰士兵中箭,其余箭雨却是在半空中便没了劲道,无力的萎顿在地上。反观东泰人,因为距离城门越来越近,脸上不顾一切的疯狂越来越清晰:
“冲啊!杀进靖海关,咱们就有粮食吃了!”
“对,一定要活捉陈毓那个妖人!”
那么多的粮食啊,就生生被那陈毓给坑走了。
东泰人对陈毓智多近乎妖的惶恐之外,更多的是饥饿煎熬下的仇恨。眼看着破城在即,后面的人急切之外,竟是用力提起奔跑在最前面的六人,朝着城门掷去。
灼热的阳光照在六人脸上,竟然全是陈毓的熟人,可不正是曾经被驱逐的东泰武士中的几个?
“哈哈哈——”那六人疯狂的笑着,更是随手取出火折子。
“不好!”郭长河却是忽然惊叫一声——
鼓鼓囊囊的身形,还有,火折子!
对方怀里揣的必然是火药!
本来这些东西全是炼丹师鼓捣出来的玩意,并没有什么大用,却偏是堆的多了在一起的话,能产生出相当的威力。
看这六个东泰武士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身上八成绑了那玩意儿。真是任凭这么六个人一起冲到关门那儿去,说不好还真会把靖海关崩出个大窟窿!
“杨兴,快点齐人马,咱们到城门那儿去!”郭长河倒拖着□□就要往下跑。
杨兴点了点头刚要答应,忽然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拉住郭长河:
“大人快看!”
郭长河猛地一抽袖子:
“都什么时候了,看——我的天爷!”
却是弓箭台上的陈毓终于松手。六枝特制长箭急似流星朝着正飞扑而来的六名东泰士兵而去。
同一时间,那些东泰士兵已经打着了火折子点燃了身上的衣衫。
亏自己之前还想着,国公爷怎么转了性,会要个文绉绉的小家伙当女婿,就凭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吗,却原来,根本就是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国公爷真是捡到宝了。
“郭大哥说那里话,这靖海关乃是咱们大周共同的靖海关,小弟方才不过尽了绵薄之力罢了,若非大哥和众位将士勇猛,又怎么会有这般大捷?”陈毓神情诚恳,丝毫没有争功的意思,“眼下当务之急,大哥还须赶紧写一封给朝廷的条陈,着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另外,还得赶紧派人去东峨州禀报严将军……”
听陈毓提到严钊,郭长河脸上的喜悦一下淡了下去——
东泰人既是有备而来,又吃了大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就方才来看,对方的兵力怕不有五万人,而靖海关满打满算也就万余人罢了,即便东泰人折损了一万余人,兵力依旧是靖海关守军的三倍有余,再绵绵不断的增兵,靖海关危殆!
只这么多年共事,却是明白严钊的性子,最是好大喜功之外又不能容人,若然自己败了还罢了,大捷的话,定然会令他不喜……
陈毓怎么看不出郭长河的为难,当下慨然道:“郭大哥不必为难,去严将军那里的事就交给我和杨兴罢了。”
“你愿意去?”郭长河愣了一下,旋即无比惊喜——
陈毓县令的身份之外更是成家姑爷,凭他的身份,量严钊也不敢置之不理。
商定好计策,陈毓也不再停留,带上一身血衣的杨兴先回了一趟县衙,不独县令的官服里穿上黄马褂,更把金牌和大舅子给的令符揣在怀里——
虽然不喜严钊的为人,陈毓私心里却依旧惟愿严钊并不会做出什么背叛国家的事。
却也从之前严钊对东泰的种种维护明白,这样的希望怕是微乎其微。而严钊的决定又直接关乎着战局,无论如何,但凡有一点不对的苗头,自己都必得当机立断,不然,怕是上一世的悲剧必然重演。
待再次上路时,杨兴敏感的发现,陈毓的头号心腹赵城虎竟然不知所踪,而且也不知陈大人怎么回事,明明边关战事急如星火,怎么陈大人赶路时倒是优哉游哉的——
方才明明连自己换下血衣的时间都不给!
只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更不要说之前高楼上陈毓所为委实令得杨兴五体投地,当下虽是心有疑惑,倒也并没有质询。
好在即将到达东峨州州府时,赵城虎又忽然冒了出来。
陈毓的心一下放了下来——
此去严钊府上,决不许出半点意外。而以自己的功夫,单独对上严钊的话,胜算应该不小,就是不知道那些士兵中有多少想要追随严钊的。方才赵城虎就是奉命赶去东夷山,传令郑庆阳兵分两路,一路拿着自己的信物赶去支援郭长河,另一路则是交由赵城虎安排带到州府,严钊不私通东泰也就罢了,胆敢有半点助敌之心,自己就拿他的人头来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