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孔先生如今年纪大了,知道后只怕……
“此前我曾跟先生提过离魂草一事,凭借先生的睿智,想必瞒不了多久。”晋起在一旁道。
庄氏的眼泪莫名流的更凶了。
梁平叹了口气,示意梁文青好好照看着庄氏,自己则又看向晋起说道:“……咱们先出去吧。”
晋起最后看了江樱一眼,方随梁平行出了内间去。
梁平刚欲开口与晋起说话,却见坐在外间的那位志虚道长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宋元驹站在那里。
宋元驹显是已经从志虚那里知道了实情,此刻面容一派沉重,全然不复平日里的风轻云淡之色。
见晋起出来,他上前作了一礼,有些欲言又止。
“何事?”晋起问。
听他发问,宋元驹方抬起了头来,如实禀道:“韩家眼下已攻过京州,阮平等地也已岌岌可危,不日应就会有急报送入京中——”
此话一出,一侧的志虚仍然吃着自己的茶,似乎根本没听见似得,但梁平却不由惊了一惊。
晋起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似早有预料,只带着宋元驹去了院中说话。
“主子,不能再等了。”宋元驹说道。
这一点不必他说,晋起自也是心知肚明。
至此,韩家的心思已然大白。
此刻宫里的主子,怕也已经坐不住了。
殷家素来依附着晋家这个靠山,在这种情况之下,第一反应势必是要躲到晋家身后。
晋家的消息网已经被晋擎云重新掌控,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得到消息了。
韩家如此目中无人。晋擎云这些日子沉寂了这么久,怕不光是整肃自己手下的势力,想必已有了自己的主意——而若不出晋起所料的话,他十成是会让自己去打这个头阵。
一来是想利用他来探一探韩家的虚实,二来必定是想要将自己支离京城,好方便他大展拳脚来清算自己的势力。
宋元驹显然也已想到了这一层,故才赶在晋擎云之前。
“哪里来的声音?”画眉往栅栏旁走了几步,探头往楼下院中望去,却是空无一人,仅有一片微弱的灯光映在阁楼前。
“许是从外头传来的吧。”百灵不以为意地道了句,又接着问道:“画眉姐姐方才说上月从公中领来的檀香还剩多少?天儿一冷,姑娘最爱烧檀香作画了,可不能少了它——”
画眉这才又拾起了话头来。
却不知屋内的谢佳柔,听到那声口哨声后,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诗书,推开了一扇窗往外瞧。
窗外属于后院,栽种着一丛青竹,却因疏于打理灌溉,显得杂乱稀疏且参差不齐。
而这丛青竹前,此刻却隐隐立了道黑色的人影。
不消细看,谢佳柔已猜得到是谁——顿时咬了牙,暗骂了声登徒子。
“表姑娘可方便下来一叙?”那带着轻笑的口气,分明是宋元驹。
“宋统领此举于理不合,还是请回吧!”
谢佳柔压低了声音,口气里的怒气却是不小,并着那记投放过去的冷眼,也颇有些杀伤力,当即重重将窗子一合,不予任何理会。
她重新坐下来,握起那本诗书来,却是半个字再也看不下去。
约是有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心仍静不下来,倏地站起了身来,将手中的书册撩到了茶案上。
“姑娘不看书了?”
画眉自外间走进来,笑着问道:“时辰不早了,姑娘歇了吧?”
谢佳柔嗯了一声,画眉便上了前来为她宽衣。
谢佳柔躺到床上之后,见画眉抱了被褥打算打地铺,便道:“今晚不必守夜了,你回去歇着吧。”
画眉一愣过后,应声下来。
上前帮谢佳柔放下床帐过后,又问道:“那奴婢帮姑娘把灯熄了吧?”
“嗯。”
画眉将灯轻轻吹熄,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听到门被合上的轻响,谢佳柔却张开了眼睛。
眼前忽然浮现了那日在城外枫林中,宋元驹强扯住她,说了那样一番话的情形。
她至今都很意外。
谢佳柔狠狠地闭上了眼睛,隔断了自己的思维,阻止自己再继续回想下去。
然而几经反侧,还是无法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她豁然扯开锦被,坐起了身来。
下床后借着窗外廊下微弱的灯光,匆匆披了件杏色的外衫,快步出了阁楼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