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没走官道,专捡的捷径小道儿走,带的人也不多,便省了一半的时间。”
“那多危险啊。”江樱皱着眉说道。
这天下大乱之势,造就了太多不怕死的流民匪患,纵是官道都不是绝对安全的,商队都敢截,更遑论是最适合他们下手的山林捷径了。
“我虽带的人少,但你当他们是吃素的不成?那些匪盗之辈贯是恃强凌弱的,我不找他们的麻烦便好了,他们还敢来我跟前晃悠吗?”江浪道。
这自然是说给江樱听的好话。
实际上他们这一路并算不得太平,但好在也都有惊无险,便也没什么必要特意说出来害妹妹担心。
“说到这里,我倒还没来得及跟你算账呢。”江浪戳了戳她光洁白皙的额头,敛起了面上的笑意,佯怒道:“定亲这么大的事情,竟连个招呼也不跟我打?合着我这个做兄长的,连在这上头说句话的资格也没有?若不是我这回赶得快,真怕等我入了京,你已经进了晋家的门儿了!凡事都听他的,你还有没有一丁点儿自己的想法了?”
“哪儿是啊……”江樱摸了摸额头,解释道:“当时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传信,若只是寻常商量的话,必是要提前过问你的——”
咳,她倒真像是凡事都听晋大哥的?
可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啊。
能全心去信任依赖一个人,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幸事呢。
当然,这样的话,她是不敢对江浪说的,怕会挨揍。
江浪一挑眉头。问道:“照你这么说的话,倒是怪我太过不通情理了?”
江樱闻言只是笑,又将当时那番‘釜底抽薪’的情形完整地说了一遍给他听。
其实这些当初晋起都已在信中言明,江浪之所以气不过,只不过是心中憋了一口闷气在,若说真的生气,那生的也是晋起的气。而非是自家妹子。
眼下又见她一脸认真地解释给自己听。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是在问她当初从已经痴呆糊涂的婆婆那里得知了怎样的真相吗?
“阿储他到底是怎么去的……”他又问。
谢氏面容复杂。
张口欲言之际,却又听得晋擎云道:“不必说了……你去吧。”
他不敢听了。
没想到他一辈子无所畏惧,临近终老之际却忽然变得这样胆小了。
谢氏沉默了片刻之后,与晋擎云面容俱诚地道了句“还望晋公以保重身体为先”,方才无声退了出去。
房外金色的阳光正暖,谢氏行至院中,仰面闭目感受着这久违的真实感。
她有太久没有这样站在阳光下了。
晋余明已死,经此一事心境大变的晋擎云也无意追究她的过错与隐瞒,这一切结束的让她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太快了,也太如人意了。
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分外不安。
“夫人,您怎么了?”贴身丫鬟见她忽然蹙起了眉,轻声问道。
“没什么,回去吧。”
或是因为近来的变故来的太多太快,她才会一时间错把不适应当做了不安。
“老爷,您都坐了大半天了,外头的太阳正好,老奴扶你出去走一走吧。”书房中,年迈的仆人沙哑着声音说道。
晋擎云没有回应,他靠在那里,像是失了神一样。
老仆也不敢再多言,直到晋擎云开口问:“可有给二公子传信吗。”
“回老爷,今日一早,已经让人将信给传出去了。”
“他会回来吗。”
“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二公子必定会赶回来的。”
“他一定也是早就知道了的,所以才会那样,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晋擎云犹在自语,“都比我知道的早。这么久以来,我将他视作棋子,却不知他是如何看我的……”
大概也是一头怪物吧。
仆人无声叹气。
“往前我从来不信,这世上真的是有报应。”晋擎云的声音更低了。
这是老天给他的报应。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