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京华深似海 第261章 三公主殇

酆承邺、赫连役和军医出去，留下了异常紧张的水萦，她从未见过人生孩子。

酆卿鼓励她，“水萦，你别怕，按我说的做就好！”

“好！”水萦按着酆卿的指示干起来活。

经过两个时辰的漫长等待，终于迎来了孩子响亮的哭声。那是一个男孩，像极了呼衍胥的样子。从生下来便一直哭，直到酆承邺抱上他，才停止了哭声。

“没想到太子殿下还会哄孩子！”赫连役笑他。

“那是！孤可是他舅舅，他不听孤的听谁的！”酆承邺笨拙的晃悠着孩子。孩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感染了帐中的每一个人，营帐之内只剩下一片欢声笑语，不过没多久被一阵军号声打破了。

车骑将军进来禀报：“殿下，呼衍胥带兵出城了。”

“走！”酆承邺将孩子递给水萦。

“哥哥！”酆卿坐了起来，眼中尽是愧疚与担忧，她想说很多很多的话，却只说出来四个字，“你小心些！”

一瞬间，帐中冷冷清清的，只剩下了酆卿、水萦，还有一个刚刚出声的孩子。那孩子又哇哇的哭了起来。

酆卿抱过来孩子，轻轻哄着他，哄着哄着自己也哭了起来。他终于还是打了过来，自己给他写了那么多的话，他仍然不放过自己的曾经。

“三公主……”水萦试着安慰她，酆卿微微摇头，擦去自己的眼泪，将孩子放在床榻上，站了起来，“我得去看着他们。”

没有一丝商量的语气。

“好！”水萦抱着孩子跟她走了出去。

……

蒙城东城门下，两军严阵以待。

呼衍胥骑在马上，后背别着一柄弯刀，厉眼扫向酆承邺，“卿儿呢？”

酆承邺冷声道：“卿儿会跟孤回家，你休想再见到她。”

“卿儿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呼衍胥举起弯刀催马上前，“可敢与我单独一战？”

酆承邺抽出腰间长剑，赫连役挡住了他，冲呼衍胥喊道：“我与你战！”

呼衍胥笑道：“原来郢朝太子，不过躲在别人后面的胆小鬼而已。”

酆承邺推开赫连役，骑马奔了出去。

酆卿和水萦骑马赶过来，终是晚了一步，两人在军队的最右侧看到了打斗在一起酆承邺和呼衍胥。

“哥哥、阿胥，你们别打了，停手吧……”

任凭酆卿如何嘶吼，两人刀剑碰撞在一起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

赫连役策马走向水萦，“你们怎么来了？”

“三公主不放心。”水萦拽了一下赫连役的肩膀，轻声问：“他们俩谁会赢？”

赫连役看了过去，“论武功，呼衍胥还是略胜一筹的，但在战场上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呼衍胥一招一式，皆是杀招，但明显有些急切。酆承邺看似在防御，但很明显在引诱呼衍胥落入自己的圈套。而杀气腾腾的呼衍胥并没有发现。

呼衍胥要的不是胜，而是完胜。打斗了这么久，他很是不满意，一刀横劈，将酆承邺逼退了数步，然后袖中飞刀其出。

酆承邺翻身而起，直往呼衍胥心口刺去。

一道白影飘过，漫天撒下的一注鲜血，喷在了酆承邺和呼衍胥脸上。酆卿催马闯入了两人中间。呼衍胥的飞刀划过了酆卿的脖颈，酆承邺的长剑刺入了酆卿的心口。

马上的女子向下倒去，酆承邺翻身跪地，扶住了酆卿。她躺在了他的怀中。

“卿儿……”酆承邺伸手去捂她心口冒出的鲜血，呼衍胥急忙下马，捂住了她脖颈上流出的鲜血。

可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鲜血的涌出。她一身的白衣，渐渐被鲜血染红，仿佛大红色的嫁衣。

“卿儿，走，哥哥带你回家！”酆承邺试图抱起她。

酆卿虚弱的摇了摇头，拽住了酆承邺的前襟，“哥哥，我已经没有脸面去见父皇了。就让我留在这里吧！我想看着你，也看着他。”

“好！我们就待在这里。”酆承邺急切的喊人，“军医呢，军医……”

酆卿眨了眨眼，抬手去擦酆承邺脸上的血渍，“哥哥，没用的。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你别怪他，别为难他，放他回苗戎好不好？”

“好！哥哥答应你，答应你。”他无比的自责，若是刚刚听她的话收手，又怎会误伤了她。

酆卿高兴了，她望着他，说出自己来生的心愿：“下辈子，我可不可以不做你的妹妹，我想做你的……”可那一个字，她终究没有说出口，换成了“……兄弟。助你建功立业，开一朝盛世。”

“好！下辈子，我们做兄弟！”酆承邺只能无助的点头。小时候，他便常常对她说，你若是哥的兄弟多好！没想到，她记到了心里。

酆卿笑着望向了呼衍胥，握住了按在自己脖颈上的手，那只手，僵硬、冰冷。

酆卿拽不下来，只能按着那只手，为他传递身上仅有的温度。

“阿胥，我求你不要说，求你什么都不要说！”

呼衍胥狠狠的点头：“我不说，不说！”

“你退兵，好不好？”

“好！”

酆卿委屈的哭了，“你终于肯答应我了，可是我却不能陪你了！让我们的孩子陪着你吧，你要好好照顾他。”

“不要，不要。”呼衍胥死死的按着她的脖颈，不相信她会死掉的事实。

“我以为我会陪你一生，没想到我这一生却是如此的短暂。”酆卿抬起了满是鲜血的手，去抚摸他的脸，“阿胥，我知道我没有做好一个妻子，让你伤心了。可在我心中，你是我此生唯一的……”

她的手掌无力的落了下去，掩埋了最后两个字。

水萦怀里的孩子，哇哇的哭了起来，可无论怎么哭，他的母亲再也没有一丝反应了。

酆卿葬在了蒙城南边的祁连山上。那个位置，可以看到京城的方向，也可以看到呼衍胥回去的道路。

呼衍胥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踏上了回苗戎的道路。一路之上，他攻陷的城池，没有抢掠一丝一毫的东西。酆承邺也放他平安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