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给你写了这一封信。
对不起,你一直都相信我,而我却算计了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当年我劫了你的花轿,并没有对你做无礼之事,就连衣裳,我也是隔着锦被用内力帮你脱掉的。
当初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去找酆岳。后来,我知道无论那件事是真是假,都对你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愧于启齿。
再后来,我却不敢说了,我怕你会喜欢我,可一个随时会死掉的人,如何能许你一生。
我也曾想过得了天下然后娶你,但太子的做法令我汗颜,他比我更适合当天下人的皇帝。还有皇帝,他对不起的是我的母亲,我不允许他将愧疚的爱意回报在我身上,而后释然对我母亲造成的伤害。
所以我选择了死,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你无须自责。对于我来说,能选择死在你的手里,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那日,在屋檐之上、漫天烟花之下,我许下的愿望:愿我身边的女子,一生平安喜乐。
愿我爱的姑娘遇良人,美满一生。
落款处,是一个单名役字。
水萦看完这封信,泪流满面,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时,嗔怪了他一句,谁会喜欢你,自作多情。
河水之上,一对相互依偎的鸳鸯,并肩而游,好生令人艳羡。河边,浣衣妇女的捣衣声,清脆悦耳。
水萦起身而行。
一座荒凉的院落前,她停了下来。这是当年柳依依囚困自己的江郊别苑,柳盛和康王炼药的府邸。
她抬脚向炼药的地下暗室走去。那日她捅了赫连役一刀逃出后,折回来将他藏到这里,并在乱坟岗找了一具和他身形相似的死尸,丢入了河水中,造成了赫连役死去的假象。
赫连役躺在这里转醒之后,仿佛梦境一般,愣了许久才相信自己没有死去的事实。暗室中有很多食物和水,只是被人从外面密封了,他出不去,恍恍惚惚的,他已经待了多日。
听到脚步声,他不由的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无声无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许久之后,水萦走了进去,“是我杀的你!恨我吗?”
说着,她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可你也救了我!”赫连役观察着水萦面上的表情,试图看出些什么。
水萦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吃起来,笑道:“皇上以为你死了,你陷害太子的事情我泄露了出去,我还散播假消息说你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他已经信了,你出去也不能当瑞王了。所以,我还是杀了你。”
赫连役“嗯”了一声,微微扬起了嘴角,原来她没有看自己留给她的那封信。
水萦说了那么多,见他只嗯嗯了两声,不乐意道:“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吗?”
赫连役站了起来,“我可以走了吗?”
什么?水萦只是想听他对自己亲口说出信中的话,甚至还想听他说一句喜欢。可是他竟然什么都不说,还要走。
腾地一下,水萦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说出的话却是怂极了,“你要去哪?”
“我既然死了,自然是回西陵。”赫连役回答的无波无澜。
“现在就要走吗?”水萦又问了一句。
“嗯!我的伤不碍事。”赫连役以为她担心自己的伤势。
谁问你伤了。水萦嘟囔了一下,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你自己一个人走吗?”
那话中的意思,赫连役不知听懂没有,又轻轻的“嗯”了一声,“游戈已经离开了,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不是人吗?水萦的眼神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我走了!”赫连役深深的望了眼前的女子一眼,走了出去。
“死赫连役,混蛋。我就不该捅你一剑,我该把你的心给挖出来。”水萦气呼呼的踢倒了凳子,她不明白他在信里说喜欢自己,为什么现在不理自己。
“你走吧,走了就永远别想再看见我。”说完这句话,水萦转身追了出去。
赫连役走的好块,水萦追出一里地,才追上他。
“有事?”赫连役扭头看她。
水萦现在听见他说话,就手痒痒,她忍住打他的冲动,冷冷回了一句“没事”,依旧往前走。
赫连役望着她,不解道:“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谁跟着你了!”水萦气呼呼的怼了他一句,“这条路是你的吗?你能回西陵,我就不能回家吗?”
回家?赫连役一愣,想起来她是古亭县人士,“你不回宫了吗?”
“嗯!”水萦学着他的样子点了点头,“楚曦放我出宫了。”
“那我们一起走吧!”赫连役终于说了一句令水萦高兴的话。
“好呀!”水萦很是满意的点头,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走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
赫连役受她愉悦的心情感染,心渐渐暖了起来。
“到前面我们买两匹马吧?”水萦侧头问他。
“我没银子。”赫连役直言。
“我有呀!”水萦拍了拍自己的包裹,炫耀道:“楚曦给了我好多银子,我养你呀!”
赫连役脸黑了,“饶姑娘,你好像还欠在下一万两银子。”
水萦傻眼了,她全部家当加起来也没有一万两银子。可是转眼间,她却红了脸,羞羞怯怯的开口了:“反正我没有一万两银子,要不我以身相……”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赫连役也不知听见没听见,即刻打断了她的话,“算了,赔我一匹马吧!”
水萦好不失落。
两人走到前面的镇上,买了两匹马,还有一些干粮,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便在镇上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水萦好希望客栈掌柜的说只剩下一间客房了。可是掌柜的乐呵呵的收了两间房钱,领着他们进房间。
“好好休息!”走到房门口,赫连役说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进了房间。
水萦落寞的走进了房间,胡思乱想起来,等到两人分道扬镳的路口,他是不是不会挽留自己?
越想她越坐立不安,走出房间去敲赫连役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