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紧牙关,白佳的求生欲促使她必须坐起来。
躺在铁质的车厢内,她一会就跟箱子里的三文鱼,金枪鱼一模一样了!
“我可以的……”
“可以再试试……”
白佳咬牙,把一直呆在手腕上的那只活口的镯子摘了下来。
一点,一点用力掰直。
想办法把出风口敲开……
一定可以的!
时间不多了。
她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白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再次爬上那堆纸箱的。
到了最后,她压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每一个动作都是求生的意念在支配着……
可求生意念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又变得不堪一击!
车子下坡,到了一处红路灯口。
司机猛踩了一脚刹车,孤注一掷的白佳又被惯性的作用力重重的撞了下来。
这一次,白佳倒下去,没能再爬起来。
鸳鸯的焦急叫声就在耳边,她能听清,但已经做不出回应了。
她要死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撞来撞去,变得特别的清晰。
恍惚中,白佳感觉自己皮肤一点点被冻结,从指间到手掌,再到手臂……
一点点炸起冰凌,然后一点点崩坏……
好多好多的冰凌啊……
尖锐的,剔透的。
像水晶,像钻石。
这样的画面好漂亮啊……
像是冰雪之国里打造出来盛大婚现场。
一双男鞋踏着冰凌,咯吱咯吱的朝着自己走来……
是顾倾铎。
他牵着新娘的手,缓步踩着她肌肤化成的冰凌,朝她走了过来。
而那些过往曾经誓言就被顾倾铎踩在脚下,无无留意……
恍惚中,白佳好像看大了季昱寒。
他立在铺天盖地的冰雪里,从头到脚一身黑。
黑色西装外面,是一件黑色及膝的羊绒大衣,鹅毛般的落雪簌簌滚落,去没有一片能沾染到他……
他看起来好暖和啊~
他的怀抱也一定很温暖,很温暖吧?
比起眼前的顾倾铎,那个看起来能给她温暖的季昱寒,才应该是自己的所终吧?
恍惚中,白佳提步踩着厚厚积雪朝着季昱寒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感觉自己好轻,好轻。
轻的像是一片羽毛,一片落雪。
她拼命的跑啊,飘啊,却怎么都没有办法靠近季昱寒。
这种感觉,好绝望!
猛然间,白佳忽然意识到自己就是一片雪花。
一片被风儿挟持着,身不由已的雪片。
她只会被风越吹越远,没有办法再去靠近季昱寒……
如果老天给我一个能到你身边的机会……
我一定会抓住你!
抱紧你!
再也不要作感情中那朵飘零无依的雪花。
白佳的意识就像是一直在风中摇曳漂浮不定的残烛焰火。
最后,扑腾了一下,灭了!
——-
“前面车牌号明M车辆,请立即停车!”
“前面车牌号明M车辆,请立即停车!”
“前面车牌号明M车辆,请立即停车!”
郊区的公路上,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对着前面那辆冷藏车喊话!
冷场车的司机耳机里的DJ放的正High,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别交警盯上了。
等后发现后视镜里里反复倒映着警车的红蓝竟警示光芒之后,冷藏车司机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摘下耳机,交警的喇叭里的警告声立即就钻进了耳朵。
“前面车牌号明M车辆,请立即停车!”
司机被这一阵仗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自己刚刚超速了?
闯红灯了?
违规压线了?
没有吧……
他可是十二年驾龄的老司机,无任何违规纪律!
不管是什么情况,赶紧靠边停车是正经的。
司机刚刚减速,其中一辆警车直接超车堵在了他的前头。
呼啦啦好几个交警开门下车,将冷藏车团团围住。
“下车!”
交警警告:“请你立即下车!”
司机不敢耽搁,干劲下车。
交警:“请你打开车厢,接受检查!”
司机不明所以,但却被眼前严肃的阵仗给结结实实吓到了。
“让你开车门!!!”
不等司机反映,黑影一掠,从车上下来的季昱寒一路狂奔而至,直接伸手揪着他的领口,把他提了起来。
交警劝阻:“季先生,请你冷静!”
季昱寒身上的寒意炸裂:“我没法冷静!”
他一把将司机提到自己面前,眼眸里的迸溅的杀意几乎能将人肢解。
季昱寒:“开车厢门!!!”
司机差点被吓到肝胆俱裂:“开,开……我开……钥匙在耳驾驶室……”
季昱寒:“再废话一个字,我拔了你的舌头!”
司机心惊胆战的摇头。
他真就一个字不敢说,跌跌撞撞的爬上驾驶室,摸了钥匙,抖着腿跑到车厢门前。
司机是个年轻人小伙子。
刚上岗没多久,不经事儿。
这黑灯瞎火大晚上的被一众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吓全身直发抖。
特别是想起,刚刚季昱寒盯着自己的眼神,钥匙到了锁边上,愣是哆嗦着对不准锁眼儿。
顾倾铎一把司机手中的钥匙夺了过来。
上前一步,以最快的速度开锁,打开了冷藏车车厢的门……
季昱寒跟顾倾铎身后的交警开了手电筒,一束光打开,赫然就照在了白佳身上。
“白佳!!!”
“小佳……”
季昱寒跟顾倾铎不约而同的失声惊叫出口。
一个撕心裂肺,一个黯然无声。
可谁的心疼都不逊色!
当季昱寒看到昏倒在车厢里的白佳,心口骤然一炸!
再也顾不上其他,一个箭步越上车,将白佳抱在怀中。
顾倾铎一步也差一点越上了车,只不过终究是迟了一步。
他心里很清楚,只要季昱寒在,自己永远抢不过她。
顾倾铎伸手,将受惊蜷缩在角落里的鸳鸯拢进了怀里,可目光始终定在白佳的身上。
当看到白佳眉毛,睫毛,头发上都凝上了一层霜花的瞬间额,顾倾铎心脏忽然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攥在掌心……
交警看到这一幕,无一不大惊失色。
队长转身盯着身旁的司机:“这怎么回事?!”
司机自己都快吓哭了:“我……我不知道!”
“我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
“我这是生鲜车,我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季昱寒简单跟交警说了声谢谢,不敢耽搁,抱着白佳就往自己车子冲去。
顾倾铎一颗心也是系在白佳身上,提步追了上去!
他强到季昱寒前面帮他开了车门,这个时候,两人哪里还能顾忌从前那些个嫌隙?
他们两人心同时都被白佳一人儿揪着呢!
顾倾铎是医生,职业病使然,看到病人永远都在关注病症。
“先把她放平!”
顾倾铎:“脉搏,呼吸什么情况?”
季昱寒指尖到了白佳鼻底,心脏一颤:“没有呼吸!”
“赶紧急救!”
季昱寒死盯着白暖,眸子猩红。
这样的他看着让人极度害怕。
顾倾铎看了他一眼,心脏猛地一颤。
他连忙按压白佳胸腔,进行心肺复苏急救。
季昱寒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奄奄一息的白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的呼吸,夺走了她脆弱的生命。
顾倾铎紧紧的抿着薄唇,额前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经手的病人不计其数,哪一个不是在鬼门关前来回滚好几圈的重症患者?
每一次,顾倾铎都临危不乱。
许多人说,顾倾铎是一医术超群的机器人。
只有冰冷的机器才能做到那样的专注,无论面对任何紧急情况都不会一丝的情绪波澜。
也有人说,顾医生是从外来穿越而来的,带着常人不能企及的定力和能力,但却对任何病人都不会有任何的感情。
可他们没有见到顾倾铎现在这个样子。
虽心肺复苏的动作专业,挑不出丝毫问题。
可他的眸子一直在颤动!
季昱寒下意识伸出手指,轻轻的的探着白佳的鼻息……
还是没有任何呼吸!
“你给我老子快一点!”
季昱寒低吼:“她要是死了,老子捏死你!”
顾倾铎咬牙:“吼什么,人工呼吸!心脏按压30次,人工呼吸2次。注意频率!”
季昱寒不敢耽搁,立即伏身行动。
这也不是犟嘴的时候,两人分工配合,一个心肺复苏,一个人工呼吸,配合的倒也不错。
后来,顾倾铎曾不止一次忽想起而这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细致到回味每一个细节。
如果说,他跟季昱寒之间如果没有那么多成见在的话,没准儿还能成为好朋友,甚至好哥们!
因为他们两个人配合起来的时候特默契。
默契到让顾倾铎觉得意外。
十分钟的抢救工作,白佳恢复了呼吸心跳,但仍然没醒。
季昱寒:“怎么人还没醒?顾倾铎,你可是医生……”
顾倾铎:“基础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剩下的只能到医院处理。”
“别废话,开车!”
季昱寒把车钥匙甩在了顾倾铎身上。
“……”
顾倾铎:“我得照顾她以防突发状况……”
季昱寒抬眸:“不行!”
顾倾铎咬牙:“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计较?”
“我没你那么多烂心思!”
季昱寒呼吸,声音都开始变得颤抖起来:“我现在没办法控制方向盘……”
看到白佳现在这个样子,他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没有理智,更没办法开车!
顾倾铎听后,呼吸一滞。
季昱寒滚了滚喉咙:“后续要怎么做,顾医生,你说,我来做就是了!”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明显软了下来。
特别是那一句“顾医生”听的顾倾铎心口刺痛。
季昱寒声音里少有的带着哀求。
他在害怕,所以才有了这样哀求……
顾倾铎:“随时留意病人的呼吸,心跳。想办法恢复她的体温!”
他不再多说,转身启动车子。
一脚油门就朝着医院飞驰而去。
“白佳……”
“白佳……”
季昱寒抬手撕开了自己衬衫的纽扣,他将白佳冰冷的身躯紧紧的拢在了怀里。
触及季昱寒的体温,白佳全身颤抖的更加厉害。
同样全身发抖的还有季昱寒。
白佳冷的像是一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