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讪笑起来:“昱寒啊,我跟阿菲都在气头上,说话做事每个分寸。你是孩子的舅舅,你给拿个主意,看看这是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季昱寒抬头,瞳孔里没有一点温度:“你们确定?”
“确定,确定!”
对于季锦的死,佟文轩从来都是心中有愧的。
再加上季昱寒气场强大,这就使得他在季昱寒面前说不出个“不”字来。
白芳菲心里不乐意,瞪了佟文轩一眼。
佟雯雯跟季昱寒是什么关系?
平常的时候要什么给什么,恨不得把人给捧到天上去。
把佟雯雯交给他,他除了包庇还能做什么?!
她还就不信了,季昱寒能为了白佳那个妮子大义灭亲?
季昱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既然你确定让我做决定,就是没有异议?”
佟文轩点头:“没有,绝对不会有异议。”
季昱寒眉尾动了动:“好,既然这样,那你们可以回去了!”
白芳菲听后第一个不干,蹭的就站起身来:“凭什么让我们回去?你想做什么?”
佟文轩慌忙拉住她:“昱寒肯定是有自己的盘算,你先别激动……”
白芳菲嗤之以鼻:“他有个屁的盘算,我看他就是故意包庇!”
“佟夫人,您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
一旁的秦杜听不下去,忍不住插话:“如果不是二爷把事情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怕是还蒙在鼓里呢吧?”
“这么久了,你们有谁知道小叶子出事了?没有吧?”
白芳菲:“……”
佟文轩:“……”
两人被秦杜怼的哑口无言。
季昱寒扫了他们一眼。
佟文轩立即会意:“我们走,我们这就走。孩子交给你,我想一定会妥当处理。”
随后,也不管白芳菲愿意或是不愿意,佟文轩把她拉出了房间。
佟雯雯见白芳菲出了房间,这才得以喘了口气。
整个人也就放松了下来。
她纽扣看向季昱寒,撇撇嘴,一脸委屈:“小舅舅……那录音,你为什么非要当众放出来?”
“这样以来,我继母一定恨死我了!”
季昱寒盯着她,眼眸一凝,佟雯雯立即就不敢在吭声了。
季昱寒:“我姐在世的时候常跟我提起你。”
佟雯雯:“……”
季昱寒:“她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你当一个‘随心所欲’的孩子。没有束缚,整天都快快乐乐!”
佟雯雯不敢吭声。
季昱寒:“随心所欲,首先你得有颗心!可你的良心呢?!”
一声嘶吼,佟雯雯吓到腿发软,差点就跪下了。
“如果不是我答应过我姐好替她看着你,我不会跟你废话半个字!我会直接把你扔给警察!”
佟雯雯闻言,整个人彻底傻了!
她慌忙跌跌撞撞到了季昱寒跟前,屈膝跪在地上死死地抱着他的手臂:“不要,不行的……”
“小舅舅,你最疼我了。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上次是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才做了蠢事。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都是那个老妖婆估计怂恿我的,而且……而且我根本也没想到沐家那个老女人会这么心狠。”
“我以为……我以为最多是扇姐姐两个耳光,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一下糗……我真的没想到会闹的这么严重……”
“小舅舅,请你相信我,我真是被人蛊惑的,我一时糊涂……”
季昱寒不为所动:“既然你也知道自己犯糊涂,那就为你自己犯下的糊涂买单!”
佟雯雯:“……”
买单?
怎么买单?
季昱寒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昱寒敛眸,给秦杜使了个眼色。
秦杜生前把佟雯雯从季昱寒身上拉开:“之前你不是一直跟二爷提,到公司里就职事情吗?”
佟雯雯点头,但时一脸茫然不解其意。
之前的时候,自己每天待在家里一事无成,不管父亲说道,其他人也每每问及她也说出个正经工作,脸上无光。
最让她受不了是,有一次季韬不屑的对她说:
离我远一点,你这种只会在家吃白饭的人,别说我瞧不上你,我妈也瞧不上你!
你以为我们家门槛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我将来可是要掌管我们家公司的,跟我结婚的女人必须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你再瞧瞧你,你能干点啥?
公司管理你懂吗?
公司业务你懂吗?
做啥啥不成,吃啥啥没够。
除了整天描眉画眼把自己倒腾的跟野鸡似的,你还会点什么?
自那之后,原本就一事无成的佟雯雯就更加自卑了。
她发誓一定要让季韬对自己刮目相看,就央求着季昱寒让自己进恒堇工作。
季昱寒眼里容不得沙子。
更不可能允许她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进公司滥雨充数带坏风气。
他一直没答应。
佟雯雯就一直等。
这会儿,她忽然听到秦杜提及这事,乐了。
“小舅舅,你真是的……”
佟雯雯娇嗔的甜笑起来:“你刚刚的神情差点吓死人家啦!”
“我还以为连您也要生吞活剥了我呢~看来都是唬他们的……”
佟雯雯脸上的得意遮掩不住:“我就知道,我的小舅舅怎么会跟外人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外甥女呢?”
“刚刚,您一定是为了防止他们早发现才故意堵他们嘴的吧?小舅舅,您真是太好了!我好爱你……”
“你先等会!”秦杜瞧不下去,扯住了佟雯雯的胳膊:“你有癔症吧?我刚刚说什么了?你就乐成这样?”
佟雯雯冲他翻了个白眼:“舅舅都答应我去恒堇工作的事儿了我能不高兴吗?”
秦杜笑笑,点头:“是,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我就先恭喜你了。”
佟雯雯挑眉,嘀咕:“你现在讨好我,还来得及。到时候见我还可以考虑一下提不提携你。”
“啪~”
秦杜将一纸协议甩在了佟雯雯面前:“入职信!”
佟雯雯一把接了过来,高兴到几乎蹦了起来。
但很快,不出几秒钟,她脸上神气,喜悦一点点开始凝结。
“非洲?”
“工作地点在非洲?!一年……”
“舅舅,您是认真的吗?”
佟雯雯看过文件之后脸色直接成了绿色。
秦杜:“那边也有我们公司分部,有问题吗?而且你想进恒堇,从基层做起,才能服众不是?”
佟雯雯疯了:“我不去,我不去!我才不回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小舅舅,你说话啊……”
“现在警察就候在门外,签了协议入职?还是跟他们走?”
季昱寒抬手整了一下领带,墨色瞳孔仍旧不起波澜:“你自己选!”
佟雯雯:“……”
这下,她是真的是彻彻底底傻了眼,觉得自己直接坠进了冰窟里。
“小舅舅,您不能这样……小舅舅,我可是你的亲外甥啊,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可不是!你得搞清楚啊舅舅……”
失去理智的佟雯雯想要上前拉扯季昱寒求饶,再次被秦杜挡开。
季昱寒再也没有说一个字,起身,扣好西装的第一个纽扣,直接提起脚步出了房间。
“小舅舅,你不能这样对我!”
“舅舅,你是不是疯了?”
“季昱寒,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答应过我妈妈,要好好好照顾我一辈子的!你怎么可以……唔唔……”
秦杜耳朵都被聒噪聋了。
他抬手直接捂住了佟雯雯的嘴巴:“这里是医院,别嚎了!”
“你想把一年期喊成三年,还是五年?”
“二爷可是给我加码的权利了,你要是再喊,我立马改你改成五年!”
佟雯雯:“……”
——-
“人送走了?”
见秦杜进来,季昱寒的目光这才从白佳身上收了回来。
秦杜点头:“虽然难搞了点,但是已经送上飞机了。”
“不过……”秦杜挠挠头,弱弱道:“二爷,这次是不是狠了点?毕竟佟雯雯也是您姐的女儿。而且,她一个女孩子去那种艰苦的地方呆上一年,回来岂不是……”
那样的环境下,去的是新鲜葡萄,回来怕是已经成葡萄干了。
季昱寒盯着秦杜,墨眸一寒:“她差点就要了白佳的命!”
秦杜:“……”
呃……二爷这么说,他没办法接啊!
人们常说大义灭亲,大义灭亲~
说的怕就是二爷现在这个样子吧!
果然,动什么也别动二爷的心头肉,下场只会惨不忍睹。
一个沐夫人,一个佟雯雯,这就是鲜活的例子。
季昱寒垂眸,神色忽然就黯淡起来:“说来也是我的错,姐姐就交代我一件事情,我还搞砸了!她如果泉下有知,应该对我很失望吧。”
秦杜知道季锦是二爷最大的遗憾跟伤疤,连忙宽慰。
“二爷,你可千万别自责。这事儿真跟你没多大关系。”
秦杜:“人就是这样,好的不学,坏的不学就会。佟雯雯平常的时候乖巧的跟只家小儿似的,谁知道是头小秃鹫!知人知面不知心,人的心性,谁都左右不了。您说,是不?”
平常的时候都是被二爷提着耳朵讲大道理。
今儿少有的跟二爷讲起了道理,秦杜心里虚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暗中偷偷观察季昱寒的神色,见他蹙着眉,心事重重,也就不敢多说。
半晌,季昱寒微微叹了口气:“让她去那种地方历练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与其在安乐窝里烂成一把败絮,倒不如让她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现在的生活。”
“只不过……看她的悟性跟造化。”
秦杜点头,附和。
季昱寒忽然又开了口:“对了,秦杜,有件事你得给我记住。”
秦杜欠身:“二爷请说。”
季昱寒转头看向白佳:“等她醒了,问起发生了什么,你就说是冷藏车司机失误。这两天发生的事,一概不要提!不但是你,知道这件事的人,你都要想办法封住他们的嘴!知道吗?”
秦杜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小叶子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二爷,您为什么非得瞒着她?”
“你说呢?”
季昱寒盯着秦杜。
秦杜不解,无辜的摇头。
二爷,您别逗我了。
明知故问,在您面前,我可没这个胆儿。
季昱寒正色道:“你希望成为一个人人讨厌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