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被恶毒的眼睛盯着。”
“每天都要小心翼翼的提防!”
“每当开口说话,或者做做一件事情的都要瞻前顾后,想想我是不是触及到了谁的利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白佳她是一个自由随性的人……”
季昱寒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由得看向白佳。
眉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秦杜看到真切,在这明城里头,就没有第二个人能担得起此刻二爷眼底里的温柔。
季昱寒帮白佳整理了一下被角,连声音都跟着变得温柔起来。
他看着她喃喃道:“我也希望成为这样的人,可是我没有资格。”
“所以,我希望她能连同我的那份洒脱一并活着。没有束缚,没有忌惮,不用胆战心惊,不用畏畏缩缩去提防,忌讳……”
“我想她永远跟现在一样……”
说着,季昱寒抬头看向秦杜,眼里带着大片浓郁的雾气:“我不想她一步一步变成我们这样的人。我说的,你懂吗?”
秦杜沉默了。
他抿紧了薄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是怎样的用心,怎么让无所畏惧的二爷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秦杜懂,好像又不懂。
可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好羡慕小叶子。
羡慕她时刻被二爷护着,惦记着,心疼着。
当然除了二爷,还有他!
秦杜也不由自主的凝望着白佳,心底里柔软成了一片。
他从小就是个孤儿。
没见过父母,更谈不上什么兄弟姐妹。
可他就是很喜欢白佳。
第一眼虽然不甚如意。
后来又被她欺负按进车里扒掉了外套,颜面尽失。
可还是慢慢的喜欢上了这个调皮灵动又有一点小无赖的女孩子。
他甚至一直想,如果自己的有个妹妹,大抵如此。
而他甘愿当一个妹控的哥哥,被欺负也是甜的。
刚刚听了二爷的话,秦杜心里佳佳的。
小叶子,赶紧醒过来呀~
你瞧瞧我,瞧瞧二爷对你的守护……你上辈子是拯救银河系的奥特曼吗?
你还不赶紧醒过来?对得起我们两个为了你熬夜熬成熊猫的男人吗?
“秦杜。”
季昱寒忽然又开了口:“还有一件事,必须你要你去办。”
秦杜:“二爷,你是要……”
害小叶子出事的帮凶一个个都收拾了,就差始作俑者——邬雅秋身边的管家了。
难道二爷要对她动手?
可是,那个女人是邬雅秋的心腹。
如果直接对那个女人下手的话,那跟直接给邬雅秋下战书有什么区别?
不行,还不是时候。
“二爷……这个不行……”
季昱寒知道,以自己秦杜的这么多年来相处的默契,他已经猜到了:“忌惮,回避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秦杜:“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二爷,您也时长跟我说一句话,三思而后行,鲁莽只会坏事。”
“我知道这次事情关乎小叶子,但是二爷您真的不能冲动……”
“我知道。我心里清楚。按我说的去做,不会出乱子。”
季昱寒伸手拍了拍秦杜的手臂:“兄弟,辛苦。”
一句“兄弟,辛苦”听的秦杜眼泪汪汪。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当下点头。
瞬间全身就溢满了要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的气势。
……
彼端。
T国。
邬雅秋结束了商业峰会,回到了酒店。
回廊里,她脱掉外套丢给了随行的保镖,继续跟管家通电话:“到现在还没醒?那季昱寒可不心疼坏了?”
“这件事你做的漂亮。”
“不错,不错。他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我拿他没有办法?呵呵,他狠,他毒,他是不会喊疼!”
“可她身边的女人也不怕疼吗?这次就让他尝尝滋味!你啊最近提防着季昱寒的动向,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挂完电话,邬雅秋神清气爽,得意的哼起了小曲子。
想想季昱为了那个小助理痛心疾首的样子,她就说不出多畅快。
刷卡进了总统套房,客厅灯光亮起的瞬间,邬雅秋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被吓到跳起了脚。
保镖第一个时间冲到了她面前,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差点惊掉了下巴。
有一个男人满身血迹,被扔在了客厅的地摊上,一动不动。
保镖上前查看,吓到惊叫:“夫人,是……是管家的儿子!”
邬雅秋拧眉:“他……他不是在逃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保镖:“这里有一张留言便签……”
邬雅秋捂着嘴巴,颤声道:“写的什么?”
保镖读了出来:“大嫂,看好你的人。如果你再动我身边的人……下一个躺在你面前的就是……就是你的儿子季……季韬……”
邬雅秋听完,瞬间眦睚欲裂,低吼:“好啊,威胁我!他敢威胁我!!!”
季昱寒可不是威胁她。
管家儿子犯了事,一直在逃。
邬雅秋没少从中帮忙。
管家一直感激,这才为她卖命。
现在管家的儿子在自己的房间里,那季昱寒肯定事先通知了警方。
他这是逼着自己把人交出去,玩的一处好离间!
可管家儿子身上毕竟背着人命,她不能包庇,只能这么做!
可自己一旦这么做了,管家那边就跟自己离心离德了……
越想越气,邬雅秋忍不住咆哮:“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弄醒,交给警司!”
——-
白佳是被手脚都冻伤刺痒醒的。
她下意识的用脚去蹭床,却被一直温暖的手掌抓住了脚踝。
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眼是医院天花板纤尘不染的白。
缓了好大会儿,当消毒水的味道灌满鼻腔,白佳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本命年明明已经是去年的事儿了。
可怎么倒霉劲就挥之不去了?!
这是今天第几回进医院了?
白佳自己都数不清了。
不过,进医院这么多次还是有人不厌其烦的守在自己病床前,说明自己人缘还不错。
她想看看刚刚抓自己的人是谁,侧了侧自己的脑袋,就撞上了季昱寒近在咫尺的脸……
“醒了?”
季昱寒一开口,声音是嘶哑的。
但很温柔,带着一种不寻常的亲近,暖到白佳的心底里。
白佳点了点头。
眼也不眨的盯着季昱寒。
他眼里布满了细碎的血丝,往日的深邃冷冽少了,多了些遮掩不住的倦意。
房间里很暗。
只有床尾处有一盏微弱的灯光。
其余的光晕都是从窗外打进来了的,带着晨曦的冷冽。
现在应该是泛着鱼肚白的凌晨,也就是说……
季昱寒整晚都守在自己的身边。
季昱寒伸手帮白佳额前的几缕碎发轻轻的拢到耳后,“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白佳半张脸蒙在被子里,一双鹿眸恢复了生气后,忽闪忽闪的,像是清澈见底的湖水。
这样乖巧的白佳模样不常见。
尤其是她此刻盯着自己的小眼神,奶乖,奶乖的!
季昱寒甚至下意识紧张了一下。
她该不会是直接冻傻了吧?
白佳还是怔怔的盯着他,回了两个字:“好看!”
季昱寒:“……”
她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苏到人的心坎里:“我睡了多久?”
季昱寒:“两天。”
白佳:“是你把我从冷藏里捞出来的?”
季昱寒反问:“你在期待是谁?”
白佳抿唇,心里甜丝丝的。
她又问:“你一直在这里?还是说……我睁开眼,你刚好在?”
白佳鹿眸滚了滚,脑袋所在被角下,盯着季昱寒,问的有点小心翼翼。
季昱寒弯起了唇角:“医生说,伤口会痛痒难忍,得有人守着。”
所以,他就一直守在病床畔,没日没夜?
难怪他的眼睛会这么红。
白佳心里又暖又心疼,又过意不去:“你用不着亲自守着……”
季昱寒敛眸,瞳孔散出不悦。
他厌急了白佳把他往外推是的感觉!
就好像,与她而言,他就是一无所谓有,无所谓的存在。
白佳瞧着季昱寒的反应,弯起了唇角。
逗他的,怎么还就不开心了?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冻过之后,连最起码的矜持都没了。
反手轻轻的握住了季昱寒停在自己脸颊畔的手,考拉似的抱着枕在了耳边。
她低低的唤着他:“小舅舅……”
季昱寒:“……”
在他眼里,白佳平常的时候咋咋呼呼习惯了,很少会有这样流露小女儿情怀的一面。
就算是有,十之**也是在琢磨着怎么算计他呢。
这会儿,季昱寒迎上白佳,眼眸被她的乖巧晃的一闪一闪的,滚了滚喉咙。
白佳还是眼也不眨的盯着他。
这样的季昱寒真好看。
没了身上光环,清冷,坐在床边的时候就像自己的家人。
也只有家人才会因为医生的一句话,寸步不离的守在自己的病床前。
现在的季昱寒跟几天前天差地别。
白佳有点恍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季昱寒。
是那个冷冰冰不带感情,说逢场作戏的?
还是眼前这个,担心她担心到失去了情绪掌控能力的人呢?
她意识刚刚恢复,脑袋困顿的厉害。
想不了更多,就只能盯着季昱寒发呆。
管他呢!
有那么一瞬间,白佳甚至一把扯烂了自己的底线。
只要眼前这个男人会永远救她出水火。
只要这个男人一直像现在这样关心自己,逢场作戏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要的是过程,至于结果……
那是命运的事情!
经历过跟顾倾铎的感情之后,白佳明白了太多。
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的结果。
倒不如,洒脱一点,自私一点,任性一点。
她再也不会去求什么一生一世。
一生太长,变数太多。
她只希望自己当下的每一刻,活的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
若是有人宠着她,娇着她,无论是出于上司,亲戚,朋友,她都不介意!
季昱寒被她盯的头皮发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佳点头:“疼。手指,脚趾,全身都疼……”
季昱寒瞧着她泪眼汪汪的模样,心底里暗自叹气。
他何尝不知道她疼?
他又不是没瞧过她的伤口,又不是没听过医生的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