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侧殿。
一位太医,正在为女官卢静言问诊。
因为陆青湘身边的心雁提前交待过,太医便问起了与皇后容静婉相同的症状,“不知卢女官,夜晚可有失眠多梦之症?”
卢静言点点头,“从前夜里都睡地极安稳,只这一两年来,似乎身体差了许多。
夜里总是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总是多梦,睡不安稳。”
太医点点头,继续问,“白日里是否常觉得头昏乏力,饮食与从前相比,又有没有什么不同呢?”
卢静言继续点头,“太医说的这些症状,我都有。至于饮食,倒是没从前的好胃口了。
近两年,皇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夜里时常惊梦,整个宫里的人都在操心。时常有人病倒,我想着自己这样,也还算是轻的了。”
太医又看了看卢静言的脸色、舌头,把了脉,又问了些细处,让一旁的医童记录在案。
想了想,太医又问道:“不知道卢女官近来可有经常书写,或是做女红?”
卢静言摇头,“最近老是觉得精神很难集中,心情也浮躁,实在没法静下心来做女红。
至于书写,倒是因为职责所在,隔三岔五需要誊抄与拟作。但……”
卢静言轻皱眉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上出现疑惑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偶尔手有轻颤之象,握笔不稳。
从前书写惯了,臂力都还不错。如今,我都无法抬臂书写,书写起来也颇觉费劲。”
陆青湘在一旁问,“既然觉得身体不适,为何没有去太医院看诊?”
女官不同一般奴婢,如若身体不适,主子恩典,让请脉的太医帮着看看也寻常。
若是主子不知情,女官也可自己去太医院,报了症状配药便是。
卢静言低垂眼眸,“皇后之前一直在凤仪宫静养,心情不大好。奴婢日夜相陪,不敢再说出自己的不适,令她分神担忧。”
陆青湘点点头,看向太医,“怎么样?”
太医收回把脉的手,起身向陆青湘行礼,“回邵夫人的话。卢女官她,的确与皇后有着相似的症状,只不过要轻上许多。”
“你是说,她也中毒了?”覃姑姑在一旁问。
太医点点头,“没错。但是现在症状不是很明显,中的毒也不算深,还可以医治。”
卢静言有些惊慌地站起身来,不知所措道:“怎么会这样?”
覃姑姑盯了卢静言一眼,凑近陆青湘低语,“虽说这卢静言也中毒了,但也不能排除她不是下毒之人。”
中的毒比皇后轻,又是皇后的贴身之人,自然是有嫌疑的。
陆青湘点头,表示明白。
随即谢过太医,陆青湘看向卢静言道:“卢女官手头上不管有什么事,都先放一放。
首先,我会让太医开药方,替你调养一下身体。
另外,为了查出皇后中毒的原因,接下来还请卢女官配合我,不管我问什么,你都要如实照答,不得有半个谎字。
在这期间,你不得与其他人接触。不管是吃行还是其他事情,都需要由我指定的人相陪,可明白?”
卢静言的脸上浮现一丝讶异,“邵夫人……是在怀疑奴婢吗?”
陆青湘道:“在真相没有查清楚之前,谁都有嫌疑。但我可以保证,你没做过的事,我绝不会冤枉你一丝半毫。”
卢静言向陆青湘拜下,“奴婢相信邵夫人。邵夫人的吩咐,奴婢都会一一遵从。
只要能早日查清真相,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说着,卢静言脸上滑落两行清泪,看上去十分心诚。
陆青湘收回目光,让人先带卢静言下去,然后将心雁唤到跟前吩咐,“单独置一间屋子,只让信地过的人守着,其他人不许靠近。
还有,可以适当放些风声出去,便让宫里的人以为,我在怀疑卢静言可能是下毒之人。”
心雁应声,退下去办事了。
覃姑姑看了陆青湘一眼,暗暗点头。
这位将军夫人,年纪不大,办事倒是老辣。
难怪,事情都到这一步了,皇太后还是相信这夫妻俩。
……
时近五更,天色仍然很昏沉。
这个时候,正是大家很犯困的时候。
尤其是坚守了一夜未睡,眼看着就要天亮、交班的守卫,整个人更容易产生疲累之感。
医馆内,余太医安静地躺在屋子里。
屋内的烛灯噗噗响了两下,脑袋一沉的真一猛地清醒过来。
揉了揉眼睛,他看了一眼余太医,起身拉开门吩咐道:“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你们仔细守着,没有将军的吩咐,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是是。”门外看守的卫士连连应声。
真一走后,几个守门的卫士就小声说起话来。
“真这么神吗?听说眼皮子睁了一下?”
“怎么不能?我刚刚还瞧见余太医的手指动了两下。
咱们将军可是在边地呆过的人,什么样的刀剑伤没见过,带回来的药和秘方,那能一样?
我看过不了多久,余太医就能清醒过来。这猛药要治好人是难,但要让人回光返照,说出线索就太容易了。”
“那可好,只要余太医一醒,说出凶手是谁,或者说出凶手为什么要杀他,这案子啊……”
那卫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也就结了。”
“快了,快了,咱们也打起精神来。一会儿将军过来,说不定就能有好消息了。”
几个人站直了身体,比刚才略显精神了点。
一墙之隔,有个身影悄然而去。
……
凤仪宫。
陆青湘拢了拢披风,心雁将火盆再次冲陆青湘移近了点。
陆青湘看向对面拘束而坐的卢静言,“你昨夜跪了一夜,今日又操劳了一日一夜,可还撑得住?
如果你觉得疲累,我们晚上两个时辰再说也可以,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卢静言摇头,神情很坚定,“多谢邵夫人关心,但奴婢也想早日揪出凶手,免得他再祸害皇后。
刚才来到这里后,奴婢仔细想了想。既然奴婢的中毒之状与皇后差不多,但却要轻上许多。
那也说明,皇后与奴婢都接解过毒物。只不过,皇后经手地多,奴婢经手地少。
刚刚奴婢想了许多与皇后一起经手的事情……”
说着,卢静言将一张写满了字的黄纸递到陆青湘跟前,“奴婢记得起的,都列在这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