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玄冬与陆青湘回到宣国公府的时候,姚夫人亲自迎了上来,痛哭流涕,“书闲,青湘,你们俩一定要救救阿奇啊。
阿奇从小乖巧,怎么可能会杀人呢?这一定是有人在冤枉他,你们一定要还他清白啊……”
“住嘴!”邵元白的声音突然插了过来,“那逆子究竟有没有杀人暂且另说,书闲与青湘是他的兄嫂,此刻避嫌还来不及,你还想要他们查办此案?
你知不知道那逆子究竟惹了什么祸事?艾公子可是代国左丞相之子,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杀人事件,而是会影响到两国邦交的大问题了!”
闻言,姚夫人有如晴天霹雳,痛呼一声,晕厥了过去。
“阿娘。”邵震辰呼唤着上前,与众人将姚夫人抬了下去。
邵元白、邵玄冬与陆青湘三人在厅堂坐下,邵元白面沉如水,“那逆子,昨晚若规规矩矩的,哪里会惹出这样的事来!
姚氏也是慈母多败儿,一心纵着他,宠地他无法无天,不知道轻重,这下总算是自尝苦果了!
这件事情,你们两个都不要插手,让他自生自灭!”
话虽然这样说着,邵元白的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痛色。
到底是亲生骨肉,哪有真不关心的。
只不过,邵震奇涉事,陆青湘和邵玄冬的确是要避嫌。
邵玄冬道:“艾元良是代国丞相之子,代国使官一定会插手这件事。就算我和青湘不能查办此案,也必须为阿奇争取点时间来调查真相。
不然,恐怕代国使官,或是朝廷某些人,为了平息艾丞相的怒气,以及紧张两国邦交,会妄下定论、有失公允。”
在过来的路上,陆青湘已经听邵玄冬提过。
艾元良的身份不俗,其父在代国是权倾朝野的大人物,一向就不主张代瑞两国相交。
出了这次的事以后,只怕更是会影响两国的政治大局。
邵震奇虽然是宣国公之子,但也难以保证,夹在这样的局势下,不会有草草结案、平息事端的可能。
况且,宣国公掌有重权多年,脾气又这样耿直暴躁,难免树有大敌,对方在后面暗捅两刀都很有可能。
陆青湘道:“现下最重的,是要弄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和邵玄冬要避嫌,恐怕是掺和不了了。
哪怕陛下向着他们,也不能不顾其他人的反对意见。
“公爷、大少爷。”
管事急匆匆入门,行礼道:“宫中来使,陛下急召公爷与大少爷往天乾宫商议要事。
宫使还说,朝中几位重臣皆已被传唤入宫,代国使官亦在。”
邵元白与邵玄冬相互看了一眼,事情来了。
邵玄冬起身,朝陆青湘点点头,便与邵元白一同出了门。
陆青湘送到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走远,心里很是担忧。
如果邵震奇真的成了杀害代国贵公子的凶手,恐怕不只邵震奇会没命,连邵元白与邵玄冬都会受到影响。
怔愣了片刻,陆青湘正准备去看看晕厥的姚夫人怎么样了,忽然发现院门外闪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很快,那身影奔到近前行礼,“邵夫人安。”
“你……”陆青湘诧异地道:“不是天乾……”
此人明明是牧玉龙宫里头的小内侍,之前也见过的。
“嘘!”这换了普通家丁装的小内侍止住陆青湘的话头。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冲陆青湘轻声道:“陛下另有旨意,让邵夫人赶紧去一趟国子监,趁邵二公子还没被押走,尽快问清昨晚案由。”
陆青湘又惊又喜,朝皇宫的方向拜了拜,赶紧跟着这小内侍离开。
……
国子监的大门渐渐后退、远去。
被重兵把守护送的车马清道前行,朝着大理寺方向缓缓行去。
许多身影聚在大门前,阵阵议论声响起。
“真没想到,堂堂宣国公的二公子,居然会因为嫉妒而杀了艾公子。”
“邵震奇一向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因为一篇赋文,便对艾公子生了杀心,当真是量小非君子。”
“嘘!他到底也是宣国公之子,兄长又是邵将军,你敢这么说他,就不怕被清算?”
“呵。他犯下这么大的事,宣国公能不能自保都有问题,还怕他不成?”
“可不是。艾公子可是代国艾丞相的宝贝公子,代国能这么轻易放过邵震奇和邵家?
为了大瑞国与代国的和睦,哪怕与陛下有亲,陛下也得公正严明咯。”
“放肆!”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尔等不思学业,竟然在此妄论国事,还不快回去?”
众人转头一看,见是太学博士,当即变了脸色,一个个收了声音,乖乖地转回学殿。
陆良平背着双手,目光盯着远去的车马,神情十分凝重。
邵震奇虽然与邵玄冬是异母兄弟,但到底也是一家人,说不得孙婿邵玄冬也要受到牵连。
邵震奇独自坐在封闭的马车里,神情怔怔的,浑身发着颤,一股难言的恐惧爬满全身。
他杀人了……他没杀人……
艾元良死了。
只有他在现场。
艾元良是代国的贵公子,代国不会放过他的。
一阵喧闹响起,随即车马突然停了下来,邵震奇顿时吓了一跳。
耳听一道粗声响起,“我等奉陛下之命,来查看疑犯邵震奇的情况,免得他在路上出现意外,耽误接下来的审讯,手令在此。”
押护队伍的头领道:“代国使官已经在大理寺相候,还请两位宫使动作快些,以免我等难做。”
接着,车门被打开,进来一个穿着内侍服的瘦个子。
很快,车门再次被关上。
邵震奇正怔愣间,那身影蓦地将帽沿往上一推,熟悉的声音响起,“阿奇,是我。时间紧急,你快点将所有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大嫂陆青湘!
邵震奇感到十分意外。
想起昨晚父亲大发雷霆,陆青湘还顶着父亲的火气为他求情的一幕,邵震奇的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他昨天一定不会那么任性了。
“阿奇先别哭。”陆青湘安慰道:“阿翁与你大哥已经进宫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为你争取时间。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艾元良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