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玄冬不能过来,叫两个小厮过来总不算过分吧?
陆青湘看向苏逸轩。
苏逸轩默然点了点头。
心雁立即会意,如果真一能过来,那郭明朗、李月英不也能叫过来?
人多好办事。
苏逸轩与陆青湘趁着夜色,赶往大理寺监牢。
大理寺丞亲自迎接,“之前,代国的使官过来了两趟,想要提审邵二公子,我们大人的态度也很强硬。
要么代、瑞两国主理官一起审,要么就不审。代国使官那边无话可说,又灰溜溜地回去了。”
“很好。”苏逸轩点头。
陆青湘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最担心的就是,大理寺的官员会迎合代国使官,而对邵震奇动刑。
一间还算干净整洁的牢房里,邵震奇蜷缩在床铺的角落,捂着被子,显然很不适应这样的环境。
“阿奇。”门锁一开,陆青湘当先走了进去。
邵震奇先是木然地抬头看来,见到陆青湘后,顿时眼里闪过亮光,“大嫂!”
陆青湘往旁边让了让,介绍苏逸轩道:“阿奇,苏仪宾是这次查办案件的瑞国主理官。”
邵震奇一愣,随即上前行礼。
“邵二公子不必客气。”苏逸轩看了看四周,转身吩咐道:“夜里寒凉,再多添两床被褥,火炭也要烧足。”
“是,下官这就吩咐人办。”大理寺丞连忙转身去吩咐。
“阿奇,你仔细看看这幅画中,与你今早醒来时的场景,是否一致?还有没有什么缺漏的地方?”
陆青湘接过侍从手中的画卷,将其中几幅递给邵震奇看。
她在艾元良的屋子绘了两幅版本,一幅是万才良等人弄乱后的景象,一幅则是她反推未曾弄乱前的景象。
艾元良死时屋子里的景象,除了真正的凶手知道,就只剩下邵震奇见过了。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她那么好的记忆力,能记住每个细节。
不过拿给邵震奇看看,说不定也会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邵震奇接过画卷展开一看,尤其看到地面的血迹时,顿时瞳孔一缩,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早间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害怕的情绪也再次爬上心头。
陆青湘安慰道:“阿奇,放轻松,慢慢回想。能想起多少来,都告诉我,这画里有没有出错的地方,东西有没有错位的地方。”
说完,陆青湘将笔递给邵震奇,“慢慢来。”
邵震奇接过笔后,陆青湘便退到了一边。
……
国子监。
心雁让人通知真一他们过来后,便去寻陆修杰。
但奇怪的是,她去了陆修杰的居屋,却没有发现陆修杰的踪影。
问其他人,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刚走到一座拱桥旁,桥上迎面走来两个学子,正说着话。
“这么晚了,又黑又冷的,那家伙去后林干什么?”
“他一向就这么古怪,问他话也装作听不到,管他干什么。”
“这不,才出了桩命案,看他那样子有点不对劲,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好歹是陆家的少爷,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
祖父又是太学博士,一个姐姐进宫当了妃子,一个姐姐嫁了宣国公之子,都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愁的。”
心雁脚步一顿,上前问道:“两位郎君安,婢子是奉陆夫人之命,来给陆三少爷送吃食的。
刚才婢子过来,未见到三少爷在房中,不知二位郎君可曾见过我家少爷?”
两位学子脸色微微不自在,其中一人道:“他似乎朝后林去了,就那个方向。”
“多谢二位郎君。”心雁连忙别过两人,朝着那人手指的方向匆匆赶去。
眼前的后林,还在改建当中,看上去有些杂乱,晚上更是没有一点灯光,漆黑一片。
心雁提着灯笼走进里边,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小声呼喊陆修杰。
刚刚走到一座高台边,转眼见到高高的台基上仿佛立着个身影,那身影正站在台基边缘。
边缘之下,是一片还未清理干净的深泥潭。
心雁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大喝一声,“陆三少爷!”
有些失神的陆修杰被声音一惊,差点没跌下去,身子晃了晃,本能地往后一跌。
一盏灯笼照到跟前,心雁伸出手搀扶陆修杰,“陆三少爷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一个人到这里来,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陆修杰避开心雁搀扶的手,声音发苦地道:“我如果不出事,陆家可能就要遭祸了。”
闻言,心雁吃惊道:“这话怎么说?好端端的,陆家怎么会遭祸呢?”
陆修杰看了心雁两眼,“二姐她……”
心雁道:“邵二公子的案子遇到了大麻烦,夫人暂时脱不开身。不过她也很担心你,特意留我下来,问清楚三少爷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夫人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出来,夫人怎么帮你啊。”
“我…我…”陆修杰的眼泪溢了出来,声音带着微颤,“我可能,闯大祸了。”
……
大理寺监牢。
邵震奇慢慢稳住自己的情绪,仔细去看陆青湘所绘的两个版本,以作比对。
心里慢慢生了佩服,从前听到邵玄冬与陆青湘的办案之名,他还不是很服气。
如今见到陆青湘的亲笔,他才真的相信他的这位大嫂果然很厉害,记忆力竟如此惊人。
别说陆青湘还没见过第一案发现场,就能反推地这么准确,很多细节,连他这个亲眼见过的人都只是略有印象而已。
“大嫂所绘的差不多就是真实的现场了。”邵震奇道:“我当时很慌张,有些细处也没太在意,实在记不起来。”
“没关系。”陆青湘道:“接下来,你告诉我艾元良尸身的具体情况,还有凶器的样子。”
虽然艾元良的尸身与凶器都保存在代国使官那边,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乱动手脚,比对邵震奇的证词,才更多几分把握。
邵震奇缓了一阵情绪,看向自己的右手,“凶器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是一把异域式样的短刀。”
“嗯。”陆青湘执笔在空白的画纸上描绘起来,“刀身、刀柄多长,是直是弯?刀柄上又有什么装饰没有?”
“刀身有这么长……”邵震奇在陆青湘面前比划起来,“刀柄我的手握住后……还留有大约寸余。
刀柄上镶了几排红宝石,中间……好像雕有飞鹰纹,柄头略弯。”
陆青湘绘画的手缓缓顿住,眼中渐渐出现了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