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越凡虽然不稀罕官场的争斗,但不代表他看不透一些东西。
正如苏氏所言,大家都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不是宫里有个陆嫔,陆青湘又嫁进了宣国公府,陆家这回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实在难说。
清辉洒落在寂静的花园里,园里的草木在月影的衬托下,显得十分清冷。
邵玄冬与陆青湘两人并肩走在园中的石子路上。
“宋正诚明天就要回代国了。”陆青湘叹息,“不会有人知道,那晚艾元良的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邵玄冬握着陆青湘的手,没有说话。
陆青湘自顾自地道:“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艾元良被人刺刀时,也没有挣扎。
说明很有可能,他在被杀前,先被人下了药。下药的人,一定是身边人,或是亲信之人。
或许,在他死的时候,还清醒着,却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凶手,一刀一刀地扎在他身上。
腹部三刀是发泄的手法,一定令艾元良很痛苦。凶手恨艾元良,或者是艾家。
心口致命一刀,干净利落,说明凶手是个练武者,杀过人,动过刀子的。
血流了一地,艾元良断了气,也终于结束了难言的苦难。
可是,还有人为了嫁祸陆家,用修杰的刀割了艾元良最后一刀……”
陆青湘深深一叹,挽着邵玄冬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臂上,“这几天,我特意了解了一下艾元良的为人。
他好学上进、谦谦有礼,对同窗,对先生,甚至对仆人都是好脾气,十个人中九个人都说他好。
身为丞相公子,也没有骄横跋扈的坏脾气,也没有仗势欺人,甚至还帮助了不少贫穷学子。
书闲,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到了最后,连真相都不能查清。”
邵玄冬停下脚步,将陆青湘揽进怀里,“真相永远不会被掩盖,只是时机还未到罢了。”
“但愿吧。”
……
天乾宫。
牧玉龙看着眼前的一沓画纸,还有信件,不由摇头失笑。
侍宦在旁边道:“方才邵将军使人加急送过来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是关于艾元良案件的一些分析罢了。”
“哈?这件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万才良嫉恨旧主,因而使人杀害了艾公子,还想挑拨瑞、代两国的关系。
这事情已经这么明朗,邵将军再送来这些东西给陛下,是何意思?”
“不是给我的。”牧玉龙合上信件,往上加盖了几个印章,又提笔另写了一封短信,吩咐道:“快马加鞭送往代国。”
“啊?送往代国?”
“亲自交到艾丞相手中,不得有误。记住,走暗线。”
侍宦若有所思地应声,照着去办了。
“宋正诚一行已经起行了?”牧玉龙朝身边一个侍卫问。
“是,眼下已经出了上京地界。”
“好好护着,千万别让他在路上出什么事。”
“是,奴才明白。”
牧玉龙看向窗外,眉头深锁。
“陛下。”一名内侍上前禀道:“贤妃宫里派人来请示陛下,说是皇太后近段时日身子不好,也总闷在长寿宫里。
不如趁着眼下陆嫔有孕,一起聚一聚,也好让皇太后展颜。”
牧玉龙点头,“贤妃的想法很好,就依她的意思去办。定了日子便告诉朕一声,朕会腾时间。”
内侍应声而去。
……
“难得天气这么好,你们也都来陪我。”
花园里,容太后笑呵呵地看着身边的贤妃,“这段时间啊,辛苦你和贵妃两人了。
我人老了,这后宫的事也管不动了,凡事有你们两个照应着,我和皇上也都放心。”
苏清卓道:“太后还年轻着呢。这后宫许多细事,还要向太后请教,太后可千万不要嫌妾粗笨才是。”
容太后笑了起来,“贤妃也是个会说话的。”
一行人来到戏楼坐下,容太后瞅了肚子有些凸显的陆锦庭一眼,“陆嫔也快坐吧,挑个舒服些的位子。
你如今身子金贵,今日又是普通的家宴,就不必再讲那些虚礼了。”
“谢皇太后。”陆锦庭扶着侍婢,来到靠窗的一个位子坐下。
骆梅薇也挑了个稍远的位子坐下,看着苏清卓与容太后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闲话家常,嘴角泛起冷笑。
李玉英混坐在其他妃嫔当中,显地很不起眼。
见到陆锦庭的目光扫来,李玉英只是淡淡接上一眼,便扫开。
大戏开场,台上响起鼓乐声,唱戏的人也一一上台表演。
容太后看地连连点头,心情不错,还叫了两次赏。
不久,一名侍从进来向苏清卓小声禀话。
苏清卓不由看了容太后一眼。
容太后含笑问,“怎么了?”
苏清卓连忙道:“陛下还有些公事,暂时过不来,让太后先用膳。”
容太后点头,“一国之君,当以国政为重。他既暂时过不来,咱们便先用着吧。
哀家这个老婆子无所谓,可陆嫔肚子里那个,怕是等不急了哦。”
众人一阵笑语,苏清卓起身去安排。
出了戏楼,苏清卓身边的侍婢不禁道:“贵妃还真是会躲懒,后宫大事、与银钱相关的事她就牢牢抓在手里。
像这些琐碎事、费力不讨好的事,就全赖给主子你。瞧刚才,她一直舒舒服服地坐着,哪管其他的事啊。
也就是主子性子好,处处让着她,她也越发得劲了。”
苏清卓盯了侍婢一眼,“不许胡说!今日难得太后高兴,出来走一走,这些小事若办好了,也是替陛下分忧。”
侍婢连连应声,“这倒是,讨好了太后,主子也一样得好处呢。”
正说着话,前面邻湖处传来一阵喧嚷声。
“前面怎么了?”苏清卓问。
一个先跑过去查看的小奴,又飞快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主,主子,前面湖里发现几条白色的鱼。”
“白色的鱼?”苏清卓疑惑,“我记得那湖里放养的,都是非红即黄,哪来的白色?”
说着,苏清卓领着侍婢朝湖边走去。
宫奴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快看,快看,在那边。”
“抓地住吗?”
“抓不住,抓不住,给鱼饵都不过来,机灵地很。”
“莫不是有灵性?”
“咦?你们瞧,那几条汇在一起了。”
“果真汇在一起了,可惜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