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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铃之羊脂白玉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生辰

作者:半夏谷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2-07 07:34:47 来源:小说旗

时节薄寒人病酒,刬地东风,彻夜梨花瘦。

清明过后,步入仲春,梨花胜雪。

淼淼所说的云光殿大事,便是卫美人卫子夫怀了身孕,被提升为夫人,而陈阿娇照例大闹一番,差点动了卫子夫的胎气,激怒了刘彻。所幸,陈阿娇只是被刘彻罚了十几年未变的禁足。反正,陈阿娇『性』情慵懒,爱在椒房殿里转悠,连早上的请安都省下来了。禁足不痛不痒,唯一令陈阿娇心烦气躁的是,无法跑去猗兰殿,同刘彻戏耍。

我也烦躁。自从卫子夫有了身孕,刘彻以陈阿娇还在禁足为由,将后宫的大小事务完全扔给我。更可恶的是,卫子夫孕吐反应强烈,特别爱吃酸食,刘彻又梦见了云光殿的庭院种了梓树,大喜,以为卫子夫这一胎怀的是龙子,当即给未出世的孩子取名为刘梓君,并吩咐高逢将奏折搬到云光殿里,日日守着卫子夫,羡煞宫人。所以,我要在云光殿和猗兰殿之间来回奔波,连午睡的时间也抽不出。而且,晚上必须回寒兰阁睡觉,几乎脑袋刚沾上鸳鸯枕头,就去找周公抱怨了。

生辰将至,我软磨硬泡,求来三天假。但是,后宫三天,若无人镇守,能掀起翻天的浪。未央宫里,刘彻信不过李八子李姬,当她是赏心悦目的舞姬。陈阿娇闲散惯了,又因禁足和刘彻置气,就刘彻这臭脾气,肯定拉不下面子去哄她执掌后宫。无奈之余,刘彻陪卫子夫共同打理了三天。

至于王月出,谋害襄王子嗣这一条,刘珺不仅矢口否认指使王月出落胎,还信誓旦旦自己也是在阿胜大婚时才得知我的朱雀命格。结果,只有窦漪房大怒,下了道懿旨,将王月出做成人彘。

人彘,就是把人变成猪的酷刑,剁掉四肢,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然后扔到厕所里,想想都『毛』骨悚然。

我旁敲侧击,央刘珺劝劝窦漪房收回成命,将王月出打入冷宫即可。可刘珺一副将打胎责任彻底推给王月出的冷漠表情,直接忽视我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我知道,他记恨我狠心打掉了小泽。小泽便是他在巴蜀知晓我第三次怀孕后取的名字,寓意泽被大汉。

我又去缠着刘彻。起初,我以王月出的楼兰公主身份为由,提醒刘彻慎重,处以人彘酷刑势必招致楼兰国的不满。而明明心疼得偷偷地去地牢给王月出送『药』的刘彻,居然回我一句楼兰国已经向匈奴投诚。

然后,去给太后王娡请安时,她十分热情地嘘寒问暖,我觉得她挺维护王月出的,便趁机诉诉苦。王娡给出的主意是,我主动承认是自己妒忌王月出曾经和刘珺有一段情,就故意设计,将意外小产的事嫁祸给王月出。我当然摇摇头,那么之前的坠入沧池,就白白受了罪,还喝了好几晚中『药』。

可是,接下来的几夜,被刘珺折腾得求饶,也无法入眠。我翻来覆去,决定这次放过王月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窦漪房如此紧张刘珺的孩子,下次吸取教训,抓到王月出的把柄,绝不心软。

生辰那日,因雁门关告急,刘珺一大早就去宣室与刘彻商讨对策,而我先行去长信殿请安。怕窦漪房找茬,我在膝盖上各围了一块护膝的棉花,再挑了件深蓝『色』『迷』花云裳遮盖住。淼淼和依依翻遍了整个兰兮小筑,也没找到梨花,我记得摘心楼附近就栽种了一片,还打算向司马迁请教酿梨花酒呢,刘珺不知发了什么神经把它们连根拔起了。因赶时间,我只能不戴首饰,表达自己认错的诚恳。

长信殿,燕姑领着一群太监,熟练地拦住我们的去处。据说,每次请安,只要有我在,大家都会在殿外跪上半个时辰。王娡是太后,不能拂了皇家的面子,便赐了免跪。卫子夫和窦绾身怀六甲,更是被请到殿内就坐。只有我和李姬两人跪在『潮』润润的地上,相看两相厌。

大概是窦漪房怜惜李姬被王月出连累,失去龙种还被降级,这次只跪了半柱香,窦漪房就苏醒了。燕姑忙里忙外,指挥着宫女又是拿『尿』壶又是端漱口水,偶尔砰砰作响,就破口大骂,拳打脚踢。尔后,燕姑板着一张脸,邀请我和李姬入内。听陈阿娇八卦过,有一次请安,窦漪房嘴角残留着豆腐渣,分明是早早苏醒,吃了甜点。

正殿里,窦漪房披着彩凤云暖披风,坐在金丝楠木软塌上,拉着卫子夫的手,柔声道:“子夫,你可要争气点,给哀家生个大胖皇曾孙。”

“子夫尽力。”卫子夫笑道。

“绾绾,你都六个月的大肚子了,别大清早过来请安,好生歇息着。女人怀头胎,必须打起十二分小心,稍不注意就落下病根子。哀家的体寒症,便是生嫖儿染上的。”窦漪房满心欢喜地看着窦绾,笑得鱼尾纹都卷起了花朵。

“绾绾谢皇祖母垂爱。”窦绾欲跪地谢恩,被窦漪房及时阻止。

“绾绾,小世子可取名了?”窦漪房握着窦绾的手,笑道。

“回禀皇祖母,叫刘昌,祝大汉繁荣昌盛。”窦绾道。

“好一个繁荣昌盛!绾绾的小世子真是福星转世。”窦漪房大笑。

窦漪房和窦绾谈了一炷香的家常,才瞟了一眼李姬,再次笑得皱纹挤成一团,道:“姬儿,别跪在地上呀,刚小产受不得寒气。前些日子,珺儿捎了一个山茶铜铸香炉过来,燕姑快拿给姬儿暖暖手。”

“姬儿谢皇祖母恩宠。”李姬起身行礼道。

窦漪房又特意询问李姬一盏茶功夫的近况,瞅到我跪在地上小鸡啄米,立即来了兴致,喝道:“堇王后,兰兮小筑没人教你礼仪吗?跪没跪相。”

燕姑连忙附和,跪在地上示范,道:“堇王后,跪在地上,要抬头挺胸,目视前方,面带微笑,左手覆盖右手,搁在右边的腰上。”

我跟燕姑学了几遍,窦漪房便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我跪安。

“皇祖母,堇儿有罪要忏悔。”我磕头道。

“何罪?”窦漪房马上擦亮了眼睛,笑道。

“关于王良人的事。是堇儿怨恨她抢了阿珺相公,才借机将流产的事栽赃给王良人。王良人心善,对堇儿有愧,便主动承担下来。”我轻声道。

“胡闹!”窦漪房一拐杖重重地打在我的背部,怒道。

我咬咬嘴唇,耷拉着脑袋,默默地承受皮开肉绽的疼痛,眼泪啪啦啪啦地流了一地。

“母后,堇儿年纪小,原谅她这一次。”王娡跪在地上生生地截住窦漪房。

“年纪小?小浪蹄子都流了三次胎,还小么?”窦漪房冷嗤了一声,朝王娡的怀里踹了一脚,大步迈到我的跟前,又是一拐杖砸在我的背部,血流不止。

“皇祖母,堇姐姐身子差,不如改作禁足吧?”卫子夫跪地道。

“禁足?卫歌姬当自己是皇后么?说禁足就禁足!”窦漪房怒道,脱了护甲,扇了我一巴掌,长长的指甲划破我努力保养的脸颊,留下血淋淋的痕迹。

“皇祖母,淳于太医叮嘱过,不得动怒。”窦绾跪在我的前面,劝道。

“罢了,堇王后犯了妒忌,这一个月就别请安了,省得哀家看到头痛。”窦漪房捂着额头,恼道。

“堇儿,谢皇祖母恕罪。”我跪地道。

“母后,那王良人如何处置?”王娡问道。

“受了莫大的委屈,好好安抚一下,升一级,为王美人。”窦漪房道。

到了窦漪房用早膳的时间,王娡和李姬作陪,其余人散去。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刚出门,就遇到了刘珺。他穿了一身我最喜爱的雪缎曲裾,白玉簪束发,腰间系着我亲自绣给他的有些泛白的水蓝香囊,在阳光的映照下,融化了冰冷,轮廓也柔和起来,衣袂飘飘之际,恍如贬谪到凡间的仙子。

“阿珺相公……”我扁扁嘴,扑到刘珺怀里大哭。

刘珺打横抱起我,大步流星,钻进备好的马车,检查了一遍帘子是否遮掩得严实,便先掏出一只白瓷瓶,边在我的脸颊上涂了冰凉的『药』膏,边柔声道:“祛疤膏里含有冰月霜,今晚不用喝避子汤。”

接着, 他脱了我的外衣,碰到衣服与鲜血在伤口上凝固的地方,用湿棉花小心地擦拭,见我疼得咬破了嘴唇,便伸出舌头『舔』了『舔』我唇上的血滴。待包扎好伤口,他搂着我,哽咽道:“对不起,堇儿。”

“阿珺相公,你还没请安呢,先去请安吧,否则下次轮到我请安时,皇祖母会责罚得更重。”我用胳膊肘拐了拐刘珺,扯到背部的伤口,疼得眼泪簌簌。

“不必了。以后,本王不在,堇儿都不必去请安。”刘珺粗糙的指腹摩挲在我哭肿的眼睛上,冷冷地道。

“阿珺相公,我想报仇,又不愿王月出被罚人彘,是不是很蠢?”我依偎在刘珺怀里,泣道。

“蠢女人,本王不是说过,阴鸷的事,由本王来做。”刘珺在我的额头上印了一个轻柔的吻,笑道。

“阿珺相公,今天是我的生辰,我要喝梨花酒。”我喃喃道,声音小得像蚊子般嗡嗡叫。

刘珺先是寒潭眸子冰冻了三尺,尔后抚顺了紧皱的眉『毛』,笑道:“先睡会儿,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将我不听使唤的脑袋强行按在他的胸膛上,拍拍肩膀,哄我入睡。

我挣扎着爬起来两次,表示抗议他不许我喝梨花酒,但他热热的气息呼在我的耳垂边时,酥酥麻麻的感觉令我的眼皮非常没骨气地打架,很快熟睡。

当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穿着淡紫『色』云裳寝衣,躺在九尺大的珊瑚床,四处瞧瞧,镶嵌有波浪纹的紫水晶为地,银白『色』的鲛绡作帘幔随风飘『荡』,若不是聆听到海浪的声音,我以为这里是桃花坞的兰兮居。

宫殿的左侧,只雕砌了白玉栏杆,挂起薄薄的鲛绡,吊了几盆寒兰,东海的景观一览无余。风平浪静时,远眺岛屿,水天一『色』,蓝『色』由浅入深,泛着粼粼金光,宛若锦绣山庄新出品的云光缎子,裁成衣裳,穿在刘珺身上必定惊为天人。波涛汹涌时,我赤着脚,为一层比一层高的海浪欢呼,磅礴气势激起内心的豪情万丈。

“紫宸宫,送给娘子的生辰礼物,喜欢吗?”刘珺将我抱到珊瑚床上,温暖的大掌包裹着我的小脚,富有磁『性』的低音蛊『惑』着我的耳朵。

我恍了恍神,受到来自脚心的瘙痒,咯咯地笑了,瞪了一眼刘珺,恼道:“照搬了桃花坞的兰兮居,不喜欢。”

“哦,那为夫买的烤生蚝、蟹肉粥、鱼翅羮、蒸鲍鱼、干锅海胆、辽参金汤、咸香扇贝、清炒象牙蚌、红烧大龙虾、花胶炖排骨、剁椒东星斑,娘子也不喜欢吧。”刘珺故作苦恼状,叹道。

“在哪里!”东海楼的海鲜全宴呀,光听菜名,我就跳下床,直流口水。

“在娘子心中,为夫比不上满桌子的海鲜。”刘珺勾起一丝危险的笑意。

“怎么会呢?堇儿最爱阿珺相公了。”我摇摇刘珺的胳膊,踮起脚尖快速吻了刘珺一下,笑道。

当刘珺掀开绣有兰花的淡紫『色』云烟被子时,我张大了嘴巴,兴奋地扑倒。原来,我睡在海鲜之上,怪不得嗅到香喷喷的肉味,还以为是饿得产生了幻觉。

可我咬了几口红烧大龙虾之际,身子蓦然被寒风侵袭,察觉到衣裳被刘珺剥光后,我抓起一只扇贝,含在嘴里,滚了一圈,不幸滚到狼窝里,刘珺那温厚的舌头灵巧地从我嘴巴里抢走扇贝。

“娘子,海鲜寒气重,为夫慢慢地喂你,可好?”刘珺笑道,寒潭眸子燃烧起炙热的火光。

最后,我被刘珺折磨得没有力气,一大半的海鲜是刘珺嘴对嘴喂的,他只爱品尝从我的嘴唇流到脖颈和胸脯的汤汁。呜呜,为什么我的生辰,他还欺负我。

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作者有话:谷主不开心,小虐了一章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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