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天阙 第一百零一章 揭当年真相

一直守在门外戴着面具的萧琰听到里没有了说话声，有些不放心。刚好透过门缝看见里面一幕，他顿时怒了，抬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他的闯入，惊动了梅引，掐着黎挽玉脖子的手劲忽地加重了几分，一副要致她于死地的决然姿态。

眼看黎挽玉气息全无，脸涨得通红，萧琰抽剑挥向梅引。

等到他剑出鞘之时，还未架到梅引脖子上。

黎挽玉说不出话，只能不断挥着一只手，示意他收回剑。她就是在赌，师傅不会杀她。

她赌赢了，梅引心中本在极力挣扎该不该留她性命。她的这个举动，无疑让他彻底软下了心，掐着她脖子的手慢慢松开。

他一松手，黎挽玉赶快大口呼吸，将气息尽数吸到胸腔里。

“你怎么样？”萧琰几步上前，急着询问。

待到能够呼吸顺畅，黎挽玉朝他摆了摆手。“我没事。”

梅引看着因自己刚才一时心狠，造成昔日徒儿面色极尽惨白。心头不由泛过一丝心疼，他终究没能狠下心结束了她性命，狐疑问：“他是谁？”

黎挽玉还是对他隐瞒了萧琰真实身份。“我的护卫。”

“郡主，我出去等着吧！”萧琰配合着她，主动退下。

萧琰出去后，两人都未再开口。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外面细碎的落叶之声。

淡淡光线投进来，照在黎挽玉粉颈上，上面有明显红痕。良久，听到梅引叹了口气，沉声说：“对不起，阿玉。”

这一声对不起说出，黎挽玉顿时红了眼眶。他在她心中，永远是师傅，没有任何犹豫朝他跪下去。“师傅那时多么疼徒儿，阿玉到现在也不相信，师傅会加害徒儿。”她哽咽着，抬眸艰难问：“难道真的像世人所说，师傅喜欢母亲？”小时候，关于师傅喜欢母亲的流言，她是听上一句，不愿听一句。这一次，她扮母亲模样，成功引来师傅，看来是真的，但她要听他亲口说。

梅引逆着光，有寒风透过窗棂吹进，吹的他单薄青衫微微扬起。他一如她儿时记忆中那般风流倜傥，唯独容颜略显苍老，感叹岁月催人老。他顿了会，才愿幽幽道出当年事情。“十五年前，你的父王与我还是正值年少，两家本是世交，情同手兄。却在一次宴会上，两人同时遇见了位抚琴善舞，美丽善良的女子，那就是你的母亲。她的舞姿，她的琴引我一辈子忘不了，那一刻我被她深深吸引。仿佛是上天刻意安排，她喜欢的人居然是我。此后，我们两人便开始背着家人约会，并彼此发誓此生不离不弃，执子之首，与之偕老。但，往往天不遂人愿。你的父王在那次欢宴上，竟也同我般喜欢上了你母亲。由于，你的父王与你的母亲两家关系十分要好，你母亲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祖父，为了稳固家族地位，私自将你母亲许配给了你父王。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后，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你母亲不同意亲事，为了反抗家人，几天几夜以绝食威胁，到后来都没能争过你外祖父铁硬般的心，带着绝望和心痛嫁给了你父王。自此以后，我天天以酗酒度日，渐渐消沉下去，一撅不振。你母亲担心我，几次三番偷溜出来看我，不断鼓励我，要我为她好好活下去。为了让我活，她给了我希望，她说你活着，我们就会有希望。听了她的话，我重新振作起精神。为多看你母亲一眼，开始与你父王来往，你父王在家族支持下，于结婚一年后顺利当上了归柔的王，并拥有了第一个儿子，你的哥哥，可谓是好事成双，双喜临门。执迷不悟的我依然常常趁着你父王不在府内，私会你母亲。你母亲起先对我还好，直到那一年她生下你，慢慢开始冷落我，疏远我。我并没有为此放弃，等你一点点长大，越来越像你母亲，我将所有对你母亲的爱转移到了你身上，你父王见我十分喜欢你，允我留在府中当你师傅。你们一家四口幸福的画面常常出现在我眼前，可惜，你母亲眼中再没有了我，只有你父王。我不能忍受，为了重新夺回你母亲，我与她说，丽娘，只有归柔王死了，我们才会再在一起的。你母亲劝我，让我找个女子成家，我不肯。几次三番对她发火，愤怒，说只有杀了归柔王，才能夺回她。于是，我对你父王起了杀念。但是，我还没有动手，却意外听到你母亲喝毒自尽的消息。这个消息犹如惊天霹雳，彻底粉碎了我的世界。

“所以，所以你不惜杀了我，夺了元麓珠，活活气死父王，你知不知道元麓珠一丢，等于毁了整个归柔。”黎挽玉听完故事，忽然明白了一切。王府中人们的流言蜚语全是真的，关于师傅逼死母亲自尽的真相，也是真的。她倏地从地上站起，目光从未有过的寒冷，没有哭，没有泪，有的是刻入骨髓的痛与恨。

梅引顿了下，无比震惊，睁大眼，抖着唇，问：“你，你说什么？你说归柔元麓珠被盗？”

“你不知道吗？”黎挽玉心中痛楚难忍，泪水绝堤般流出。“你会不知道吗？”她不再视他为师傅，感觉痛得根本喘不过气来，悄无声息间，袖中匕首砍向他衣袍一角。衣帛碎裂，簌簌落地。“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师傅。”她说的绝情。

她已然误以是他夺了元麓珠，逼归柔王自尽，毁了归柔。梅引无任何表情，闭眸再睁。“我没有夺元麓珠，没有毁掉归柔。从我害你那一刻起，就注定我们师徒殊途。”

他张口说没有偷元麓珠，没有毁归柔，却承认了害她。师徒殊途说的那么绝然。黎挽玉相信他，忍住泪水。“好，从此我们师徒殊途。”

“你知道你母亲怎么死的吗？”梅引在她面前洗脱这个毁族罪名后，忽然如释重负，眼中有毁天灭地的恨在闪动。“是你父王逼死了你母亲，逼死了她。”

原来母亲之死，在师傅眼中，是父王逼死的。曾经那么好的兄弟，为了母亲，他和父王之间有这么深的芥蒂。黎挽玉目光幽冷望定他。“师傅，母亲明明是因你而死。在你的逼迫下，你口口声声要杀了父王，母亲万般无奈之下，怕你伤了父王，结束了自己性命。”

“阿玉，你胡说，你这个满嘴胡言的逆徒。”梅引愣住，因一时无法接受她说的话。也分明因自己执迷不悟害死心爱女人，却说成是归柔王所为。他悔，他恨。扬起手，准备掌掴她。

在掌风近她脸时，却没有落下。他双目血红，颓然倒地。不住以手捶着冰冷地面，嘴里喊着：“丽娘，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害死了你。”

曾经孤高倜傥的师傅，在一片白光下，仿佛间如同一个将死的老人，双眼空洞。

心何以承受这般巨痛？黎挽玉不忍看，师傅一心竟是为母亲报仇，却从不知是他逼死了母亲。他万般痛苦的模样，她看着心中又难受，半跪下来，黎婉玉去握住他再次揣在地上的手劝他。“师傅，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梅引忽然抬起脸，眼中有宠溺一闪而过。顿了顿，说：“阿玉，容师傅静一静。”

她其实想知道的不止这些，抬手摸着这张不属自己的容颜。想问，看见师傅这般模样，不忍心，起身走了出去。

一年里，她学会了忍，更学会了承受。她要给师傅时间，让他去承受痛苦，慢慢忘掉痛苦。

走出外面，让萧琰留在门外守着。独自走到山顶，闭着眼睛任寒凛的风吹拂。这样，仿佛能减少痛苦。

“郡主，梅引自尽了。”不过半个时辰，耳中听的脚步声，未转身，身后萧琰竟送来了这样痛心的消息。为什么要自杀，你还没有告诉我失颜真相。

她怔了下，随后转身发了疯的往屋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