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天阙 第六十七章 惨痛的代价

平日里遇事淡定冷静的黎挽玉心里莫名生出种不好预感，紧攥在手中的那支原属于赵子洵的长笛咔嚓被捏成两半。

锦心失踪，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笛子主人。那日里锦心不小心撞见了赵子洵与宁王妃偷情之事，依赵子洵为人，他岂可能就这样轻易让这件事情悄无声息的过去。最终，他还是出手了。看来，他是怕事情败露，怕宁王上官云知道后，对自己不利。想到这的时候，黎挽玉心中不安更重，都怪自己疏忽大意。马上领其全府上下连夜出动去寻锦心，甚至动用了太子府上官瑾的人。寻了整整三天三夜，直到第三天深夜之时，是上官瑾府上的人最先找到了锦心，找到的地点是东城最有名的青楼醉香楼。

黎挽玉听闻消息时犹遭雷劈，心狠狠抽动了两下。青楼，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多么希望自己听到的是假的，但，事实是锦心是真的让绑去了青楼，并且……她不想再往下想，悄然踱步来到锦心房间，门紧闭着。她犹豫了会，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只有月光从窗棂投射进来的细微光亮，照在淡白色纱幔上，在风中轻轻摇曳着，有些骇人。屋内死般寂静，甚至能够听到她自己的心脏跳跃声与脚下细碎走路声。

“锦心。”她屏去脑海里所有不快，吸口气，低低唤了声。

从里屋忽然传出声细而尖锐的女子哭闹声。“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你走开，你走开……”声音从低到高，声线里涨满了恐怖，渐渐从指尖的缝隙里仿佛穿透她的四肢百骇，骇的她身体发冷。

不一会，就见一个素衣身影从里屋跑了出来。迎面撞上黎挽玉时，女子恭敬的唤了声：“姑娘。”

黎挽玉见她脸色有些不对，拽过来细声问：“锦心怎么样了？”

女子无奈摇头。“姑娘，你快进去看看吧！”

她刚从灭族的恶梦中振作起精神，竟提不起足够勇气再一次去面对至亲的人受伤害。提步走进去时，听的月牙白玉石屏风后传来低低的，痛苦的哭泣之声。她顿了下，转过屏风，锦心披头散发背对她倦缩在一旁，瘦弱身子在无助抖动着。这般凄楚模样，惹她心更疼，俯身伸出手抚上她后背，忽然锦心如只刺猬般迅疾的冲她手咬来。

她反应快，手避开同时，两只手准确而牢牢制住了锦心身子，摇晃着她，迫使她清醒。“锦心，是我，是我。”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快滚开，滚开。”锦心恐惧而发疯似的叫嚷起来，不断用手拼命想要挣脱开她。

黎挽玉紧紧抓着她不松手，轻柔问。“锦心，是我，你不认得我了？”

锦心忽然停下对她的推搡，抬起一双涨满惊恐的眸，待看清楚是她时，泪水便不受控制的从眼底翻滚而出。怔了片刻，哇的声哭了出来。这声哭，哭得撕心裂肺，听的人肝肠寸断。

“你没事了，没事了。”黎挽玉心如刀绞的环抱住她，轻轻以手拍着她后背来安抚。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锦心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却像个孩子一般嚷嚷着要洗澡。黎挽玉知道，她是想洗掉那些印在她身体，亦或是身上的烙印。

温柔升腾的水雾里，望着锦心渐渐褪去衣衫露出的身体时，她心一阵阵抽痛起来，有氤氲在眼眶中的泪水慢慢滑落到水池里。

锦心洁白光滑的身上全是伤痕，不难想像，她在青楼里受了多大凌辱与伤害。

有上官瑾帮忙，很快证实了锦心被绑一事的确是赵子洵所为。

幽幽烛影下，黎挽玉美丽无波的双眸瞬间寒如冰刃。“赵子洵，是你我该清算旧仇新仇的时候了。”

这晚，赤忧帝都皇城在一片喧嚣热闹中渐渐归于平静，一个红衣女子策马向皇城外奔去。

苍穹之上，星月隐去。瑟瑟冷风不断卷刮起女子一袭血色纱衣，衣裙翻飞。衬着整个天空现出血般的红，说不出的诡异可怕。女子沉稳坐在一匹褐色大马上，手中一柄长剑凛厉耀目，令人胆寒。

“你究竟是什么人，胆敢挡本爷道，是活的不耐烦了吗？”这狂妄的男子声是从对面同样立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口中所发出，他就是刚刚从宁王府外后山上与宁王妃幽完会的赵子洵，在城中绕了几个圈，被黎婉玉引至此处。本以为把锦心关进青楼受些凌辱，是想给黎挽玉一个警告。他哪儿知道，看似柔软无害的黎挽玉是断魂楼培养的一名女杀手，得罪了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自以为自己是盛京里高高在上的权贵，没有人敢动的了他。英俊的五官略显红润，眼睛微眯成针，望着不远处挡他去路蒙着红色面纱的女子，不耐而狂傲。

黎挽玉眉目如同凝结了寒冰，冷声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残害无辜女子，坏事做尽，是我该替天行道的时候了。”她声音刚落，嗖嗖嗖几只羽箭从宽大袖间齐唰唰跃出，速度快如雷电。

对面赵子洵面露惧色，抽鞭抵挡之时，他的坐骑仰天惨嘶，一只箭已经击中他马的前蹄，马儿一蹄向前跪倒，他人跟着直直朝前栽去，狠狠摔在地上。这一摔他发了怒，人如同只受伤的巨狮，眼底迸出两道凶狠目光，一膝半跪在地，手握长鞭，随时准备进攻。

见得他这般狼狈模样，黎挽玉嘴角扬出抹嘲弄冷笑，凌空从马背上掠起，长剑快如三千繁花，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向赵子洵袭来。

赵子洵没想到她比自己快了一步，惊愤交加中，心中暗想此女子剑法竟是如此了得。快速腾起，手中长鞭飞出，狠狠想要缠住女子长剑。

黎挽玉这一年魔鬼训练岂是白练的，他长鞭没够着她的剑，她诡异莫测的剑术左右上下挥舞反勾住了他手中长鞭。在绕了几圈后，使劲一发力，相反的赵子洵人和长鞭已被她拉到了近前，两人只差着一寸距离。

赵子洵可以清晰看到女子双睫如蝶，一双美丽明亮黑眸却闪动着刀锋般的目光，似要将他戳骨扬灰。激得他连连打了几个寒战，他赵子洵平时怕过什么人，除了帝上。这个女子竟让他生了惧意。想要抽回长鞭，黎挽玉动作比他快上几分，剑一用力，他手中长鞭被她从中间硬生生砍成了两断。方才一直用力揪着长鞭，长鞭一断，赵子洵没防备，整个人从后踉跄几步，摔倒在地。“哎哟，痛死爷了。”这一摔真是摔得不轻，他禁不住破口大骂。

趁他缓和疼痛，半空中的黎挽玉剑出威猛。“你受死吧！”

赵子洵一屁股从地上坐起，眼底闪出惊慌之色，连忙退后。

黎挽玉手中长剑步步紧逼，每一剑刺向他。他躲得快，外面衣袍不能幸免被刺破，模样极其狼狈不堪。直到他被她逼到悬崖边上，他躲无退路，抬起凶狠的眼眸，厉声道：“区区一个弱女子，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本公子。你若是今日杀不了我，来日我定将你压在身下玩弄，要你求饶为止。”

“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这话更激怒了黎挽玉，她剑无情落下，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伴着声狼嚎惨叫，有滴血溅在她衣裙上。她丝毫没有心软，比起她的伤害，素燎还有锦心，这是给他的一个教训。

赵子洵的一只臂被她生生砍了去，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过后，他完全懵住了。待意识到自己断了一只臂，他瞠大了恐慌的眸子，咬牙切齿的狂喊：“你好大的胆子，受死吧！”

这样阴冷残忍的人就该死，黎挽玉心中冷笑，闭眸准备一剑了结了他。

忽然，赵子洵忘了身后是悬崖，挥鞭击向她时，用力太猛，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身子左右摇晃几下，啊的一声，人从断崖上落了下去。

“我不亡你，天亡你。”黎挽玉冷眼望着夜色中幽黑一眼望不见底的悬崖，收剑默然转身离去。